18、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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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三天小长假一过，整个学校的夏天就被热风彻底吹来了一小块边角。空气被太阳烤得蓬松而温热，女生们开始变得花枝招展，满校园的鲜花像是在一刹那开放，这正是爱情滋生的味道。连呼吸都带上了一丝暧昧。
然而上述所说的一切对魏书洛来说都只是天边的一抹浮云。
六月份大四生即将毕业，系里策划举办毕业典礼，学生会各个部门分工合作，按着系团委写的策划书分工执行。
魏书洛作为生科院学生会宣传部部长，他的任务理所当然就是宣传这一部分。每天要跟手下的几个部员窝在系楼的顶楼画展板板报，跟大学生新闻广播中心的人交涉沟通，拟写好新闻稿在微信、人人平台转发，学校里林荫道、操场铁栅栏等地还得拉横幅……琐事多到数不胜数。
其余的事倒还好说，几个部员勤快点不偷懒就没啥大问题，就是那展板板报魏书洛要亲自盯好。
毕业典礼系里一向很重视，小书记楚丽丽特地吩咐下来，咱们生科的展板一定要“大方漂亮，有格调有品位，还能体现咱们生科的特色，争取把其他系都比下去”！楚丽丽威名在外，魏书洛手下的几个大一部员当场就被她的气场摄住，回去以后对着板报发了几天愁，不知如何下笔。
好不容易画好了几张，送到小书记办公室一看，当场就被批得体无完肤打回来重修。
魏书洛没办法，只好亲自捉刀。
于是日日早出晚归，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六级考试和多如牛毛的实验，魏书洛忙得像是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回家那几天带来的一丝风花雪月般的忧伤消失殆尽。
这天晚上九点，魏书洛刚画好第三张宣传图从顶楼下来，就看见了梁雪苦着一张脸从楚丽丽的办公室走出来。
梁雪也是学生会的，主管舍务，是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
“诶，魏书洛，你也还在系楼呢。”
“是啊。”魏书洛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回道。“刚画了几笔宣传板报，上几次交的板报楚老师不太满意。你怎么……”说话间魏书洛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两个人并排朝系楼的大门走去。
梁雪满脸愤恨，压低嗓音道：“还不是校里舍务部的那个贺知！”
“贺知？”魏书洛有点好奇了，“贺知不是校团委的吗？他怎么又跑到校舍务去了？”
“鬼知道咧，我又没在校里做过事！”梁雪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她马上就发现了自己发脾气发错了对象，连忙补救道：“校里那帮人你也知道，都瞎来呗，谁人缘好能干事，就能多捞几个‘官’当当。这个贺知是法学院的，一向会做人，谁见到都喜欢，自然能去校舍务喽。”
“一向会做人还谁见都喜欢，那怎么还惹你这么不开心？”
“可能是看我不顺眼吧。”梁雪耸耸肩。这时候他们已经出了生科系楼，正走在系楼后面的那条林荫大道上。
魏书洛失笑：“说不定是因为你太好看了，想吸引你注意力呢。他到底是怎么惹你不开心的？”
“我擦咧，想吸引我注意力，呵呵！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简单点说啊，事情的起因是我奶奶年初的时候去世了……”
“啊，不好意思……”
“诶，没事，都多少天过去了，再大的悲伤也都没剩多少了。我接着说啊，上上个月不是放了清明假么，我回了一趟家，结果我妈告诉我让我五月中再回一次家，家里要迁坟。迁坟是大事，我肯定要回去，对吧？”
“嗯，对。”魏书洛应了声。
梁雪接着说道：“五月中的时候我就去请假啊，结果好不凑巧，导员那天刚好不在，办公室只有楚丽丽在。楚丽丽那个人你也知道，从大一到现在我真是受够了她……”
“咳咳，重点重点。”
“哦，对，重点。重点就是楚丽丽不同意！怎么说都不同意！她说五月份校里要严格抓寝室卫生，月中那几天更是重中之重，一点儿倏忽都不能出，尤其是违规电器这块，只要抓住了哪个系有寝室在用违规电器，立马毙掉，还会扣她们奖金！”梁雪悲痛万分地控诉道。“其实我觉得重点就是会扣楚丽丽奖金啊，所以才死咬着没给我假，还警告我说，如果我没查好寝，给学校逮到了，她就要我好看。我当时心里想哪里会那么巧，更何况家里迁坟这件事的确很重要嘛，她不给我假我还不能自己给自己假啊？所以……”
“所以你就跑了？”
“对。结果没想到，我点那么衰，真的就撞到校舍务手里了。”梁雪宽面条泪，她转过头来看魏书洛，准备诉苦的话一下子全堵在口中说不出来了。黯淡的路灯灯光之下，魏书洛一双含笑的眼眸乌黑明亮，像是两丸浸在水里的明珠……梁雪心口咯噔一下，暗暗思忖：难怪从大一开始系里的小姑娘就说这魏书洛是生科院百年难得一见的“尤物”，那个时候我还不以为然，觉得不过就是比其他男生俊俏点小白脸点，现在一看果然是……
梁雪偷偷红了脸。
“嗯，怎么不说了？”见梁雪长时间不说话，魏书洛出言温声提醒道。
“哦，哦哦。”梁雪回过神来，接着说道：“其实接下来的事你能猜到吧，校舍务查我们系寝室的时候一下子查出六个寝室都用了违规电器，也算我倒霉，前段时间七舍就因为有人用了热得快在寝室煮面吃结果烧掉了两个寝，这撞到学校的枪口上了……”梁雪做了个苦脸，“贺知就下来挨个问，他一调查，结果那六个寝的寝室长一口咬定是我们系舍务部没有通知到位，然后……”
“然后楚丽丽就找了你？”
“嗯，是啊。真是倒霉！我走的时候明明跟我们部员说过要通知到位的，我们部员也说了每个寝室都通知到了！不过没办法，被查出来的那几个寝都是大三学姐，什么事一牵扯到学姐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人比你大。”梁雪苦哈哈又满含无奈地说道，“不过要我说，还是那贺知的错，他好像专门跟我们生科过不去！我听我们部员说物电男生住的十一舍查出来修改电路了，但是他就是没上报……”
“我说梁大美女，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梁雪的话音未落，遥遥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魏书洛跟梁雪闻言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的长椅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条林荫大道因为是在生科院系楼门后，一直被他们生科院的戏称是他们系的“情侣大道”跟“鸳鸯林”。道路两旁是枝叶蓁蓁的梧桐树，形成合抱之势，路灯掩藏在梧桐树茂密的叶子里，昏暗的光线投下来，在地上晕开一个个光斑。
魏书洛定了定神，那个模糊的人影就是贺知。
从五一长假回来，他跟贺知就投入了繁忙的事情之中，两个人虽然也联系，但是并不频繁。不过即使不频繁，也不妨碍他跟贺知的关系突飞猛进。贺知长袖善舞，为人圆滑，除却自己本分之内的事，从未表现过一点张狂，看起来像一杯温良无害的凉白开，跟他相处很舒服。他跟周之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这种人没什么道理他不喜欢。
贺知又慢吞吞地从树影里走出来，路灯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照得他脸部线条柔和，近似融化在那光之中。
“梁雪梁大美女，人物电住的十一舍的电路是老早就被改了的，可不是我们这届的手笔。他们系里也是早就知道的，他们系的系主任跟小书记都不管这事啊，甚至还褒奖过，认为‘能修改电路证明平时没白学，挺棒的，就这么着吧’，我们校舍务再往上通报也没用啊。我还听说——”贺知的声音刻意拖长，过了几秒之后才懒洋洋地响起：“物电他们系的系主任跟小书记已经自掏钱包，把十一舍多用的电费给交了。他们命好，这是没办法的事，责任可不在我身上。”
梁雪一下子就语结了，脸上顿时红霞翻飞。
魏书洛察觉出梁雪的尴尬，替她解围道：“不是都说我们贺大才子待人和善吗，怎么对我们生科系大美女说话都冷嘲热讽的，是真的跟我们大美女过不去，还是看上了她故意这样想引起她注意啊？”
对面的贺知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哪有。”
梁雪到这时才回过味来：“你们认识啊？”
“嗯。”魏书洛道：“我们是老乡，高中也是一个学校，挺有缘分的。”
“好哇，那你一直不跟我说，听我在这儿抱怨，一直在看我笑话是吧？”梁雪立马柳眉倒竖，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呵斥魏书洛。
魏书洛但笑不语，他知道梁雪这样只是为了掩饰刚刚的羞窘。
“行了，前面就是我寝室了，你别再送我了。既然你们俩认识，我也不打扰你们老乡聊天了，就先走一步了。”梁雪指了指林荫大道尽头，冲魏书洛跟贺知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朝那边跑去。
梁雪走后，贺知跟魏书洛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六月的晚风吹过树梢，树叶发出簌簌抖动声。魏书洛心下一片平和，仰头看了眼天空。枝叶交错切割出的斑驳天空中星子乱布，发着微弱却不黯淡的光芒。他深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初夏都被他吸进肺腑之中。
“我说。”贺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真是没看出来啊，泡妞真有一手，知道送人小姑娘回寝室啊，还知道挑你们系的‘鸳鸯林’走。”
魏书洛回神，斜睨了一眼贺知，四两拨千斤地说道：“要不是你故意跟她过不去，把她整得那么惨，我也不至于要听她一路抱怨啊。”
“你看看你，这就露出原形了吧，在人家女生面前就默不作声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人一走，这还没走远呢，就在背后抱怨人话多。”
魏书洛轻笑了声，没接话。
两人调转方向，背着女生宿舍，沿着这条林荫道又走了起来。
从林荫道出来是网球场，铁丝网上笼着灯光与月光，有个体育系的学生穿着白色背心站在网球场正中心一遍遍重复挥拍的姿势。
“这个人我认识。”两人本一路无话，贺知的声音又打破了这安静，“他叫王策，是体育系新来的老师。”
“王策？”魏书洛的眉毛拧在一起，总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但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了。
“对，是叫王策。据说特别受女生欢迎，每次体育课选课的时候报他网球班的人都超级多，爆满。”
魏书洛噗嗤一笑：“贺知，我发现……”
“发现什么？”
“我发现你一个大男生的八卦程度丝毫不逊色中文系跟外国语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上次我去这两个系拿材料的时候也是听到她们这么讨论人，谁谁谁帅死了，谁谁谁女朋友不好看配不上他，等等等等。就跟你这差不多。”
“是吗？这我倒没有注意。”贺知轻轻抿嘴。
“是啊。”魏书洛看向网球场里的那个叫王策的老师。王策还在那儿舞着球拍，铁丝网上吊着的一盏灯洒下不甚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肌肉虬结的背上。背上几滴汗水反射着灯光。
网球场的那边这时走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近了魏书洛才看清是一个挺瘦的男生，上身穿着件格子衬衫，下|||身穿了条修身的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利索。
那个男生左右看了看，贺知伸手抓住魏书洛的胳膊，拉着他迅速倒退一步，俩人隐在身旁一株大榕树的树影里。
“这个男生我也认识，他叫吴冰元，是中文系的，不是特别出名，但是经常在校报上发表一些酸不拉几的诗。”
魏书洛这次是真的无语了，他轻声说道：“以前真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贺知冲着他勾了勾嘴角，眼睛闪闪亮。
这个时候那个叫吴冰元的男生打开网球场的门，钻了进去。场地中心挥球拍的王策立马停了下来，他提着球拍朝吴冰元迎了上去。吴冰元十分熟稔地拿过旁边铁丝网上的毛巾，替王策擦着脖颈和脸颊上的汗。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呢……”
身边的贺知话音未落，魏书洛就看见王策微微低头，跟吴冰元交换了一个吻。
不算太黯淡的月光之下，王策跟吴冰元交颈的身影被勾勒上一层柔和的光。
魏书洛的瞳孔骤然睁大，这画面太似曾相识，跟记忆里的某些片段重叠在一起……
黄昏，河边，接吻的两个少年……
“诶，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些女生再癫狂都没用，这王策老师啊，压根就不喜欢女生。”
魏书洛回过神，心思却还有些不定，他耸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也不关我的事，走吧。”
“走啊，去哪儿啊？”贺知抬腕看了看手表，道：“才九点半，时间还早，我们去喝一杯吧？顺便聊聊在五一假之前我找你商量的那件事。”
“去哪儿喝？东门临湖那边有家土菜馆，味道不错，我晚饭还没吃，想去吃个饭。你上次找我那事就别聊了，我最近事太多，忙不过来。”
“这不慌，我们先去吃着。”
贺知微笑着一锤定音。两人又慢慢走到东门去吃了顿饭，魏书洛才跟贺知分道扬镳。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夜深，他喝了酒，头有些晕，匆忙洗漱便爬上床歇息，完全没发现被他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闪了好几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