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谱连理枝》诸葛锦

4、结下梁子了

　　傍晚，孟梨儿风风火火地跑来，一脸苦色：“蚊子，我好惨！”

　　“怎么啦？”闻梓很喜欢这个没有架子，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大小姐。

　　孟梨儿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哥哥虽然是走了，可他临走前给我下了任务，让我把字帖抄写十遍……十多页的字贴，我得写到什么时候啊！”

　　“你很怕你哥哥？”闻梓好奇道。

　　“也不是”，孟梨儿摆了摆手：“从小，我爹爹就很忙，娘的身体也不好，所以都是哥哥照顾我，其实他很疼我的。只是，他为人比较刚直，所以对我也是严苛了点儿……”

　　“你如果真不想写那么多字，我有办法！”闻梓神秘一笑。

　　“好啊，什么办法？！”孟梨儿眼睛一亮。

　　“我帮你写啊，我们两个人一起写，肯定很快就能写完，这样，你就有时间玩了！”

　　“你会？”孟梨儿挑眉，上下打量闻梓，持怀疑态度。

　　闻梓傲然拍胸道：“当然！书法可是姐的强项，你到时就知道了！”

　　“好吧，信你一次，那你跟我来！”说着，拉着闻梓就跑。

　　孟梨儿的书房，陈设简单雅致，墙上挂着的，皆是名家书画，推开檀木雕花小窗，外面的池塘假山相映成趣，让浮躁的人心顿时安宁下来。

　　见旁边丫鬟早已铺好纸、研好墨，闻梓对孟梨儿道：“梨儿小姐，你先写一篇，我再照着你的笔迹来！”

　　不得不说，孟梨儿的字，娟秀中带着一丝洒脱，一如她的为人。只是，闻梓觉得，与她的水平，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见孟梨儿已写完了一张，闻梓依着她的字体开始模仿起来，写前几个字时，尤带有一些自己的东西，待写到后面的字时，竟然与孟梨儿的一模一样！

　　孟梨儿惊叹地张大嘴巴：“蚊子，你好厉害，让我分辨，我都分辨不出，看来，我们真能蒙混过关了！”

　　嘿嘿，姐会的还多着呢！两人一起抄写，果然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后，便大功告成了。

　　闻梓擦了擦手上的墨迹，眼角余光扫到书架边放着的古琴时，便有些移不开眼睛。鬼使神差地，便向古琴走去，在琴架前坐了下来，手覆上琴弦，竟有些久违的熟悉感。

　　素手拨弦，叮咚玲珑的琴音在指尖上跳跃，闻梓一弹之下，竟然越发得契合。只觉得脑中一片空明，在灵魂深处的指引下，每一段旋律，都似早已根植心中，如今只是信手拈来，行云流水，熟悉无比。

　　一曲终了，孟梨儿的赞叹声将犹自发呆的闻梓拉回了现实：“蚊子，你好厉害，你刚刚弹得真好，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

　　“曲名叫做……”闻梓正震惊于自己刚刚的演奏，她明明不会弹古琴的，为什么刚刚弹得那么自然，而且，坐在古琴前竟然是那么地熟悉。但是，这个曲子叫什么呢？她根本不知道啊，正不知如何作答间，她发现自己突然张了口，吐出四个字：“高山流水。”

　　“啊！高山流水！果然，这样的琴声才能配得上《高山流水》这样的曲名！”孟梨儿丝毫没有注意到闻梓的异样，自顾自地摇晃着脑袋，还在回味刚刚的天籁。

　　闻梓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再次抚摸琴弦，却再也找不到刚刚的感觉，似乎刚才的完美演绎，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妹妹，在里面吗？”房门传来轻扣声，闻梓一听是抽风男的声音，立即站了起来，侧身站在书架旁准备装路人甲。

　　孟梨儿也反应过来，道了声“糟了”，赶紧将书案上临摹的纸藏起来一半，然后慌慌张张去开门，僵笑道：“哥哥，你不是说去找爹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路上碰到成叔，他让我把一个文书给爹带去，所以过来拿。梨儿，你刚刚弹的什么曲子？非常好听！”，孟俞微笑着径直走了进去，即便闻梓已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也被孟俞发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抽风男一个猛拽，将闻梓从书架角落拉了出来：“你倒是真有手段，竟然让我妹妹把你带到书房里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什么目的，撞了脑袋，失去记忆，无家可归罢了！你再问我多少遍，还是这句话！”闻梓终于火起，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抽风男一把捏住闻梓的左手，拖着便往外拽，扔给门口的一家丁道：“抓起来！”

　　“哥哥！”孟梨儿追出来拦道：“蚊子她不是！我们就是……”

　　还未说完，话就被抽风男打断道：“我还没说你，书房是能随便带人进来的吗？！”说着，便去案几上找他父亲要的文书。

　　“奇怪，我走的时候把它放在案几上的，为何不见了？梨儿，你可见过之前放在这里的一叠文书？”

　　“没有啊……”刚说完，孟梨儿猛然想起刚刚自己慌张藏字时，好像把一个小册子也一并放进了柜子里。可是，如果现在拿出来给哥哥的话，他岂不是能发现自己让闻梓帮忙临摹？

　　正在孟梨儿犹豫间，抽风男已经将案几上的纸张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要的文书。转身对孟梨儿道：“梨儿，之前有没有谁进来过？”

　　“没有啊……”孟梨儿做贼心虚，盘算着怎么偷偷把文书拿出来，又不被哥哥发现。

　　抽风男并未注意到孟梨儿的异样，直接出门，拔出腰间的短剑，架在闻梓的脖颈，道：“猪妖，案几上的文书，是不是你偷的？”

　　第一次感觉，死亡居然离自己这么近，不仅仅如此，过惯了和平年代、万事讲究法律的闻梓，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见着剑锋离自己的颈动脉就只有半寸的距离，即使在穿越时算是死过一次的她，也吓得牙关直颤，哆嗦道：“我，我没有……你能不能先把你的剑拿开？”

　　“哥哥”，身后孟梨儿跑了过来，举着文书道：“是不是这个？”

　　抽风男一把夺过，翻看几页，收了起来，对孟梨儿点头道：“不错，你在哪里发现的？”

　　孟梨儿指了指案几旁边的旮旯角：“可能我临摹时不小心把它碰到缝隙里了，不关蚊子的事，你放了她吧！”

　　抽风男撤下闻梓脖子上的剑，紧紧盯着闻梓的眼睛，凤眸中透着几分探究、几分讥诮：“梨儿，或许，这并不是意外呢，可能是有心人故意碰掉在地上，准备等会儿当作废纸捡起，拿走时，便不会引起你的注意呢！”

　　说罢，也不待闻梓反驳，便吩咐家丁道：“关进柴房，等明日我回来时再说！”

　　“哥哥，哥哥……”任凭孟梨儿如何呼唤，抽风男头也不回，便同随从离开了。

　　晚上，闻梓独自抱着膝，坐在柴房的草堆上，透过窗户，依稀可见窗外的一轮明月。无疑，她来到的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时代，百姓命如草芥，生杀大权掌握在有钱有势的人手里，现在的她，就好似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孟俞？！这个名字我记下了，将来有一日，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人百般刁难的感觉！到时候，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这厢闻梓倒是心里默默地把战书下了，而人家大少爷接不接却是另一回事，或者，人家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

　　闻梓虽然心里早已规划出了将来报仇的蓝图，却也不得不认清目前悲催无奈的现实，腹诽了会儿，还是默默地用茅草铺了个狗窝，躺上去开始数羊。明日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必须养精蓄锐，再和恶少战斗！在数到第233只羊时，终于如愿地进入了梦乡，意识迷糊之际，闻梓幽幽许愿道，要是能再见一下梦中的那个人，看清他长什么样子，该多好……

　　“是你吗？”闻梓闭着眼睛，嘟着嘴，一副要亲亲的样子，突然，柴房门咯吱一下开了，早晨的阳光照了进来，颇有些刺眼，而她的春梦却注定是被破坏了。

　　只听家丁道：“猪妖，公子说了，查明此事与你无关，你可以出来了。”

　　闻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茅草堆里爬了起来，头上身上沾的都是黄色的枯草，不用化妆便可以去客串丐帮弟子。“既然与我无关，那你们公子把我这么无辜的人关了一天，难道不给点补偿的么？”

　　家丁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补偿？公子不过是看在小姐的份上，否则，像你这样来历不明的猪妖，至少关上三天三夜，自生自灭罢！”说罢，又道：“公子吩咐了，让你立即回你的偏院，不能随意外出，还不快走！”

　　闻梓拖着压得有些发麻的腿，慢慢挪回了自己的院落，见到铃铛道：“铃铛，你帮我找点儿吃的吧，我现在再去床上躺一下，昨天睡得我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再不歇歇就改磕钙片了……”

　　躺了不到一刻钟，门外便传来孟梨儿的声音：“蚊子，昨天的事，我真是连累你了……”话还未落，人已经坐到了床边。

　　“没事，姐适应力强……”闻梓趴在床上，感受着被褥的柔软，懒懒道。

　　“蚊子，你看这是什么？”孟梨儿将一直藏在背后的东西举了过来。

　　好饿啊，码完字觅食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