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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悠悠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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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他是个很不错的情人,英俊、漂亮的样貌,有些霸道,又有些狡猾的性格,还有对她的百依百顺。
他会兴致勃勃的教她骑马,教她舞剑,只要她想学的他都教,不管是否她能学会。甚至于射术贵族子弟要学上十年的技能,他也不厌其烦的教给她,虽然最短小的青铜弓箭拿在她手中都显的太过沉重。
他先教她如何拉开弓,又如何在弓弦上放上箭羽,叶蓝本来就是个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女孩,虽然举着弓箭左右摇晃,却仍旧坚持要拉满弓弦,这却吓坏了他身边的军士,四散着躲向了院子的角落里,只有他满不在乎的看着,脸上憋着笑,后来想想那时他们真是年轻,作出的都是别人想像不到的事情,但那一箭飞出,听到“飕!”的一声,箭靶上却空空如野,屋檐上的铃裆,‘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旁边跟着一只羽箭,管家跑来,不明就里,看到她手里拿着弓箭,又看到地上掉着的风铃,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蓝姬真是女中豪杰呀!竟然已经能够做到百步穿杨!”
子南听了,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夏征舒!”叶蓝见了,恼火起来,竖起一对柳眉,从箭囊中拔出一只羽箭向他追去,子南连忙大笑着向一边逃,人们都笑起来,两个年轻人在院子里互相追逐着,管家本来想向司马请示一件琐事,此时却不愿过去了,自己走到一边悄悄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暗暗感叹,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少主人这么开心过了,自从老主人去世,自从夫人变成那样,就没有过了。
叶蓝终于追上了他,箭羽却被他抢过去,她感到恼火,便跳上他的背,巴住他的脖子,他见了连忙扔下手中的东西,用手扶着她在原地转开了圈子,转的飞快,“好晕!”她感到眩晕,叫喊起来,他便停下来,突然玩心起来,撒开腿沿着府中里的行道跑,绕着回廊,绕过前庭,绕过池塘……她感到好玩,张开胳膊大喊,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仆人们见到他们,都停下,惊讶的,羡慕的笑着,却没有人忍心去打搅他们。叶蓝头上的珠钗掉了,头发披散下来,在空中飞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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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夏征舒来说,母亲这两个字眼是和耻辱联系在一起的,而女人这个词,则一直是□□和软弱的代名词,直到遇见了她,他的看法才有了改变。初见她时,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直裾,头上梳着双环的发髻,秋水一样的眼睛里总是带出几分绞诘和淘气。
“她已经晕倒了,不如让她一起滚吧!”她微笑着张开胳膊,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似乎想向他施加一种威胁和压力,他感到惊讶,想不到一个看来弱不禁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女孩却要去保护别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好笑,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女人为了吸引他而玩出的小把戏,便做足了功夫吓她。
他的计策成功了,但当她不敢再理他的时候,他却又开始想念她,她是美丽的,那种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的美丽,她也确实成功的吸引倒了他的注意,但他也是孤独的,没有人能够进入他的心,他也从没有想过让任何人进入,更不会因为她破例。
府中举行的宴会,成了他堂而皇之的理由,宴会后找个女乐侍寝在平常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直到之后他看到背上她留下的画,那里写着她的愤怒和骄傲,那是本该给她处罚的,断了她的手臂或者割去她的舌头,但他不忍心,或许是因为看到榻上斑斑的血迹以及她的骄傲。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大人的!”那么说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带着讽刺,似乎在嘲笑着他的自以为是,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女人惯坏了。
“大人能不能让叶蓝不用去做大人的女人,让叶蓝安安静静的跳舞,高高兴兴的唱歌?”说出这句话时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他被气的几乎吐血,却又忍不住喜欢那种和她一起斗嘴的感觉,即使被她戏弄的哑口无言,即使那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女子说出那样的承诺,说来他本可以不去在意她得想法,因为她本就是属于他的,但看到她脸上的嘲笑,他却无法不在意她的请求,一时兴起答应了她,之后虽然后悔,却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承诺,直到后来……
他喜欢在月光下的池塘上散步,也喜欢在深夜里吹埙,因为那个时候他可以想象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不用再去面对那些难以忍受的事情。
师泽告诉他她在府中到处向人询问吹埙的人时,他感觉有趣,(这座府邸里的人过惯了守口如瓶的日子,只要他不首肯,没有人敢对他的行为有一句半句议论。)便让师泽告诉她,吹埙的是一个游荡在尘世间的魂魄。(当夜晚来临时他实在就像是一个彷徨无主的魂魄。)
她却循着声音找去:
“你该是一个魂魄吧,不能投胎,孤独寂寞的漂泊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痛苦,或者你前生曾经受过很大的苦楚,让你痛苦成这样,你可以说出来,说给我听,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其实我们俩很像,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对着一群奇奇怪怪的人,那些人,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没有人在意我,也没有人会听我说话……”
她的眼泪落进水里!而他的心抽紧了,她说出的竟是他心里不愿意说的话,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子,只想将她抓住,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这尘世的唯一的牵绊,竟不愿意放开。
……
感觉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勾起嘴角抓住她的手。
“在想什么?”将脸伏在他背上,她轻声问道。
望着院子中的梧桐树,他的脸上绽出笑容,说,“想你!想着那个有着半弦月的夜晚,梧桐树上的叶子一片片落下,那个我爱的女人在我怀中!”
她听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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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人带着一群人凶神恶煞闯进来的时候,叶蓝正坐在案旁,对着一张丝帛,全神贯注的画着一副画,很长时间没有心思去做自己的本行,再次做起来时竟然感觉吃力,而用惯笔刷的手,也很难适应毛笔的松软。
夏夫人的脸色好像要吃人一样,青白的吓人,来不及说话,叶蓝的手已经被两个粗壮的女人抓住。
有人将一卷东西扔在她面前的地上,她低头看,发现那是一沓细麻布,很眼熟,然后发现上面的血迹,明白过了,不由沮丧到了极点:那是被她用来当做卫生巾的…….
“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夏夫人说,隐忍着怒气,几乎要咬碎口里的贝齿,叶蓝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脊背慢慢升上来,连忙低下头。
“夫人?”有人凑过去,向她询问如何处置地上跪着的女孩,夏夫人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挑起手指指着她,带着一脸厌烦平静的说,“乱棍打死吧,心思太多,放在司马身边不好的!”
抓着她的两个人听了将她往外面拖去,叶蓝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这样死掉实在太冤枉了,明明不是因为她,这位夫人却根本不问。
有人推开抓住她的人,将她搂进怀中,她抬起头,看到他一脸怒意:“我的人自己会管!母亲不需费心!”他说,冷眼看着围在周围的仆人。
“征舒!”夏夫人听了,连忙站起来向他解释,“她并未怀孕,你已为她所骗!”
“我知道!”他说,因为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便转过头,“是我让她假装!”
“你!”夏夫人气的哆嗦,指着他,感到伤心不已,便质问道,“你怎能如此欺骗你母亲?”
“情非得以,还请母亲见谅!”他赶紧解释。
“都是为了她吗?”她听了,却恼火起来,指着他怀中的女孩,回头向自己随从下命令,“来人,把这女子弄出去杀了。”
“谁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就剥了那人的皮!”他连忙护她在怀中,然后不冷不热的说。
旁边的人听了,都不敢上前,一个是夫人,一个是司马,两个都不能得罪,所以只好不动弹了,夏夫人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指着他,不一会儿气的浑身哆嗦。
“母亲,我已经长大了,还请你……”征舒无可奈何,只好向她求道。
夏夫人听了,才吃惊的发现面前的儿子确实长大了,看到他和那女孩,心里感到几分凄凉,便指着他,冷笑说,“好!好!我是管不了你了,我是管不了你。”说完,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驾上马车连夜赶回了采邑。
是管家向子南报的信,才让叶蓝有幸才逃过一劫,至于那个向夏夫人告密的人,叶蓝不想追问。
…….
这天,子南闲下来,两个人坐在屋子里下围棋,鸣蝉冲进来,抱住子南的腿,叶蓝被吓了一跳,看到鸣蝉眼泪汪汪的,浑身打着哆嗦,“求求你,不要送我出去,不要把我送给那个人。”
子南沉着脸,面无表情的推开她,说:“去那里并不算委屈你,你该对他不陌生才是!”
叶蓝听的一头雾水,感觉子南要将鸣蝉送走了。
“不要,大人,”鸣蝉痛哭起来,伏在地上,肩膀颤动着。
子南别过头去,让跟在后面的两个家人将她拖走。
鸣蝉见状,慌忙无着,匆忙中抓住叶蓝的胳膊,向她求道,“求求你蓝姬,不要送我出去!”
看着鸣蝉一脸的哀伤,叶蓝心中竟有些戚戚然,想起不久之前她也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连忙抓住她的胳膊,不让人拖她出去,向他问:“子南,你要将她送给谁?”
“孔大夫已经向我要了好几次了!”他答,见她对此事过分关心,烦躁的皱起眉头。
“不要,不要将我送给那个人,他不是人!”鸣蝉听了,连忙摇着头哀求道。
“她不愿意的,你能不能……”叶蓝见她很不情愿的样子,便向他求道。
“如果不是她,就是董姬,孔宁看上了董姬,就在那天的酒宴上,”他答道,有些无可奈何。
叶蓝站起来,对他能够想到护着董祈感到几分欣慰,想到他是把她们当作了她的姐姐对待了,突然想起董祈身上的伤痕,想到他所说得那个人是谁,又转头看到鸣蝉一脸张皇的样子,心中一阵怜悯,便向他说,“也不能送鸣蝉给他,那人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的,鸣蝉落在他手中,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已经答应了,他缠了我许久!”他抿起嘴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叶蓝只好松开手。
两个家人拉着鸣蝉往出走,那个时刻,鸣蝉回过头来看他们,一双眼睛变的悔暗无光,眼睛里那种纠结不开的绝望和痛苦让她这个不相干的人都感觉心里疼了起来,也不知怎的便追过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定有办法的,不送董祁,不送鸣蝉!”向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鸣蝉听了,怔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子南则簇起眉来,脸上显出犹豫。
见他面上有些松动,她连忙说,“你身上的衣服是鸣蝉做的,房间是鸣蝉收拾的,……鸣蝉走了,你就……”突然感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恍然间看到子南一脸的惊讶,有些伤心,又有些欣慰,心里扑通一下,然后很好笑的发现自己可以去上烈女传了,可以去做这个时代最不会嫉妒的女人了,忍不住为自己忽然爆发的同情心感到痛苦起来。
“那些话我没说过!”她自己向自己否认道,然后放开鸣蝉,逃也似的向外面飞快的走去。
看她出去,子南站起来,想起鸣蝉,便让家人将她放了。
“大人!”鸣蝉伏在地上呜呜得哭了起来,不知是为了这出人意料的结果,还是为了刚刚那个女孩说过的那些话触动了她的心事。
“她这样对你,你还忍得下心去害她吗?”听到她哭的泣不成声,他站住,淡淡的问道。
听到他的责问,她突然变做了一尊泥塑木雕。
他摇摇头,向门外走去。
……
找到叶蓝的时候,她坐在庭院的井栏旁,一脸的郁闷,看到他走过去,变的更加郁闷,背对着他问,“如果我说刚刚那些话我没有说过,可以吗?”
“好!”他听了,嘴角抽搐了下,嘴上却连忙答应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半晌,有些后悔的向她说,“如果不是叶蓝,夏征舒会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鸣蝉实是对我有恩的,五年的照顾和关怀,我却竟然要将她送去给一个禽兽!”
叶蓝听了,心里吃了一惊,突然发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将心爱的人拱手送给别人了,眼睛里便蒙上了一层水汽,子南见她如此,微笑着圈她进怀中,有些怅然的说,“鸣蝉在我心中,一直好像姐姐。”
她听了心里很高兴,还是不确定,便仰起头向他确证:“真的吗?”
他低下头,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双眼睛水波潋滟,连忙答应:“真的!”
悄悄揪住他的衣领,扒在他身上,她的脸上显出笑意。
窗口,鸣蝉拢着袖子站在那里,刚刚从慌乱中缓过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看到他们在院子里低声说着话,她叹了口气,感到几分惆怅,那时她才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孩,因为她的心竟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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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大阅以狩,”冬天的第二个月例行要进行一场军事演练,子南说他会有半个月回不了府里,然而那天下午他却又回来了,叶蓝感觉纳闷,便迎上去,看着他身后跟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将领。
“将军,怎么办?”那人追着他问,他则若有所思。
“那就冬狩吧,既然……大王……无暇阅兵,不如让士兵们好好打一场围猎,心里也畅快些,”他说,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是!”将领答应一声,想起什么皱着眉头又问,“但在哪里围猎?大王的猎场恐怕不会让我们进去了。”
“就在株林吧!”他打断他的话,脸上显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