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家路窄》梦幻雪花飘

77、江湖行（九）

　　柳夫人虽有些神智不清，但辩人辩物的眼力却也不错，瞧了展昭片刻，虽然看他相貌与和自己相会的二郎神极为相似，但却显稚嫩羞涩，定不是她所见到的那位二郎神。并请包拯明察秋毫，莫要轻纵这个冒充二郎神君的恶贼。
　　龙三娘，也就是敖寸心在堂后旁听，细细观察这位柳夫人，倒也颇有几分姿色，眼力也着实不错，面对两个相貌一样的人，亦能一眼认出，心中暗赞她有眼色的同时，却也更加得意：二郎真君只是她西海三公主的夫婿，你一个凡人永远也别想与真正的二郎神本人亲近！
　　包拯听了内心暗喜，本还顾忌着柳夫人为了保住情夫，会栽赃展昭，未料她矢口否认，倒真是为南侠脱了嫌疑。包拯道：“如此说来，与夫人相会的定然不会是别人假冒，而是真正的二郎神君？”
　　柳夫人肯定的道：“这是自然！举头三尺有神明，何人会如此大胆，敢去冒充天界的二郎神？”
　　“好！”包拯说着重拍惊堂木，喝道：“来啊，去传清源妙道二郎神上堂，与柳夫人当面对执，审清此案！”
　　好一个青天包拯，当真是铁面无私，浑身一股不畏强权，不惧鬼神的豪迈气派，连天上的二郎神君都敢点名提审，真称得上是千古第一人！
　　此言一出，且不说柳夫人和堂后的敖寸心俱都吓了一跳，开封府那班差官衙役也全都愣住：这天上的神仙...要如何传召上堂对执录口供？
　　展昭已被杨戬消了关于西海和他们认作父子的所有记忆，是以此刻听包拯要审二郎神，面上亦是平静无波，无所触动，二郎神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三界敬重的神仙人物，和平凡百姓常拜的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十八罗汉无甚区别。
　　这一出是包拯案件的过程中即兴起意，之前三人商议之时未曾提到，是以公孙策呆了片刻之后，忙上前道：“大人，神灵需敬畏，提审二郎神之事恐怕难办...”
　　包拯摆摆手，义正严词的言道：“这有何难，至清源妙道真君的庙宇将二郎神像抬来开封府大堂便是！守护众生的神仙自当敬，但惑害百姓的恶神，实当诛！”
　　公孙策起初不知包拯此举却也是有意试探‘千变娇娘’变脸特技和轻功的功底如何，当大人对他说话时，手却朝堂后摆动，便瞬间明白过来。
　　暂时退堂，命众官差去二郎庙抬二郎神像的空当，公孙策便至后堂，将包拯的意思对敖寸心说了，说女侠的计策虽好，但略显不足，大人是要加一道防固，让众人更加相信审判结果，要她一会依计行事。
　　此时此刻，敖寸心也顾不得其它了，只能点头答应，想来杨戬日理万机，也不会在意此等小事罢！
　　不多时，官差把二郎庙的真君神像抬上了大堂，柳夫人见到二郎神宝像，眼神迷离，痴痴恋恋，好不爱慕情深。叫那正牌真君夫人敖寸心看了，直皱眉头，暗忖道：“二爷真是长了一幅迷惑众生的清俊颜，气质又迷人，一个好端端的良家女子只瞧了神像，便变得如此神神颠颠，迷迷醉醉，若是见着本尊还不发狂？”
　　果然是实话，柳夫人此刻痴迷抚上神像面颊的神情，比之当年捧衣轻闻的敖寸心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个痴傻的女人。
　　寸心见她竟敢当众去摸二郎神像的脸，心下大为不悦，想着：改天一定要设法‘毁’去二爷这张魅惑女子的美颜。正要开口喝止，包拯却已先喝道：“柳夫人，神明不可亵渎，你且退至一旁，待本府审明再判案！”
　　柳夫人如梦初醒般，依言退开。
　　只见包拯下得堂来，屈膝跪在二郎神像面前，拱手一礼，言道：“神仙与宫妃私会，旷世古今，此案怪异，惟妙道真君亲自前来方能审明，如有冒犯，尚请见谅。”言罢，口中默默有词，似在对神明祷告，祈祷完毕，又自闭目倾听，过了片刻，只听得包拯山呼：“恭迎真君驾临！”语毕，大堂灯火俱灭，只片刻，一道华光落于包拯审案的主位上，众人从黑暗中一下又见强光，眼睛有些不适应，待适应了这道炫色光芒，只见案上已然坐着一位面貌冷俊的白衣男子，尤如在月光下一般容光明媚，飘逸出尘----正是那清源妙道二郎真君！
　　展昭见着真君显圣，暗暗吃惊：怎地他这幅平常打扮竟与自己的恩师如此相像？
　　众人见了真君显灵，自然也是下跪叩首。
　　嗯嗯，被提审的嫌疑犯竟然高居审判官的宝座，除了傲绝三界的二郎真君，只怕也无别人敢如此行为。
　　自然也有人怀疑，这上面坐的果真是二郎神君么？方才灯火打灭复又清明，这须臾功夫足够一个武林高手飞掠前来。
　　二郎真君虽然闭了天眼，却仍是观察细微，将众人各一的神情看到眼里，冷冷一笑：“赵虎，你可是怀疑本君的真伪？”说话间，他的面貌已然发生变化，赫然是赵虎的相貌。
　　赵虎瞧了面色惊变，自是相信眼前所见定是二郎神君，否则如何能在顷刻变成了自己的相貌？
　　二郎神复又望向马汉，问道：“马汉，你觉得本君的变化之术乃是雕虫小计么？”言语间，相貌又已变幻，竟然是左边脸似王朝，右边脸像马汉，此等神技叹为观止。
　　马汉亦吃惊不小，哪里还敢怀疑二郎神君的身份。
　　二郎神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向包拯，责问道：“文曲星，你借了天胆，敢传本君到你的公堂？”
　　众人虽已参拜完毕，但二郎神未开口让起来，也不敢擅自起身，只听包拯道：“事关真君声誉与清白，包拯不能不传，纵然因此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二郎神道：“念你一片报效国家，全心为民的忠肝义胆，本君敕你无罪！因了何事扰本君清静且先道来。”
　　包拯得了特敕，才道：“敢问二郎真君是否与这女子有所瓜葛与...私情？”
　　柳夫人闻言，充满期待的望向二郎神，待二郎神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她的神情又变得娇柔羞涩起来，二人这亲密的关系要在开封府大堂公开言明，实在是些...难以启齿哪，不知神君是否会当众承认他们二人之间的这份情？
　　二郎神暗中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此女前世乃本君侍妾，因犯过错被王母娘娘贬下凡间，现今已是她难满之时，本君前来渡化她回天，有何不可？”这话明摆着是承认自己与柳夫人的确有私情了。
　　柳夫人闻听，喜不自胜，原来自己不止今生与二郎神有亲密关系，连前世也是他的姬妾呢。
　　知晓个中底细的包拯和公孙策听了，嘴角不由抽搐，心道：还二郎神渡化侍妾成仙喱，真是能扯，你就不怕二郎神找你算帐？
　　话已出口，包拯也只能顺着说下去：“既如此，便不存在妖孽冒充神君与柳夫人私会之事了。”言罢，便作宣判：“展昭无罪当堂释放，待包拯向圣上奏明，废除柳夫人封号后，再请二郎神君将柳夫人带回天界，柳夫人现下仍到杨太蔚府休养！”
　　就这么简单的结案，无罪释放了？
　　展昭在疑惑之时，仍是抱拳辑礼谢过包拯，而二郎神也隐了身形踪迹无寻，应是已回仙界。
　　包拯再次向二郎神像告罪后，命官差将真君宝像抬回原处，又唤了公孙策和展昭至书房议事。
　　且说二郎神并非真的失了踪影，从开封府的墙头跃下地后，便揭去面皮，脱了外袍，内里着一袭粉衣，长发披散，赫然是一位俏佳人。
　　原来方才在公堂显灵的并非是二郎神君下凡，而是敖寸心假冒，她扮作二郎神承认与柳夫人私通之事，表面看似是在为展昭脱罪，实则...
　　左右环顾了一番，又暗施了天眼法术，正如之前猜测，有妖人在暗中跟踪自己。她暗中冷笑，径自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又稍等了片刻，展昭从开封府走出，行至她所在的巷子，在她面前行了拜谢之礼：“多谢龙女侠为是展昭脱罪！千变娇娘，变脸神技，果然是名不虚传！”
　　敖寸心道：“我替你伸冤脱疑，可不是只为了要你道谢的！我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得报恩哪！”
　　展昭肃然道：“救命大恩，无以回报，龙女侠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展昭纵是赴汤倒火，也在所不辞！
　　寸心满意的点头，笑得很是虚伪：“我呢...有一个侄儿，向来心高气傲，不肯服输，他听闻你南侠展昭在江湖上威名远播，便想与你较量一番。但我又怕那侄儿败在你手下失了面子，他一时想不开又要上吊自尽，所以...我要你答应，不管你武功、才情、胆气、魅力比他高或是低，都必须输给他。”

　　注：这里二郎神对马汉和赵虎说话时的面貌改变不是使的法术，而是用的民间至今仍在广为流传的绝技----川剧变脸术，是四川的特色文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