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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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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这里,秦桧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泡澡。
江宁家里的澡盆子做得很大,能完全容下两个人而不会显得拥挤,有些时候秦桧同学的脑子里会闪过他和自家媳妇儿一起鸳鸯浴的画面,但仅仅处于构思的阶段,还没有付诸于实践。
酒足饭饱后,秦桧跳进了热气腾腾的澡盆里,舒服地发出一声情难自禁的感叹:“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啊。等回到了汴京,也让木匠帮我做一个大的澡盆,到时候……嘿嘿嘿……”
白色的雾气里,秦桧的笑声显得有些猥琐。
“吱呀”一声,净房的门被推开了,秦桧转过头看着走进房里婀娜多姿的身影,轻唤一声:“娘子。”
那身影没有说话。
秦桧嘿然一笑:“媳妇儿,难道想与为夫来个鸳鸯浴?”
身影渐渐近了,与媳妇儿的身形有些不一致,秦桧抬起头,定睛一看,连忙拽过搭在澡盆子上的毛巾伸进水里捂住要害部位,另一只手捂着胸前两点:“喂喂喂喂喂……你你你你……你走错地方啦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冲破了房顶,青色的瓦片微微抖动。
“郎……郎君。”扎着两条小辫,穿着单薄的小姑娘微微打了个哆嗦,“娘子……娘子让奴家来服侍你。”
“不用不用不用!!!”秦桧大声叫道,“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吧,我求你了,姑奶奶,赶紧出去,多穿点衣服,我不用服侍!!!”虽然他很想洗鸳鸯浴,但是那对象要是他老婆,不是其他的女人啊啊啊啊!!!!
“郎君……”小惠轻轻咬着嘴唇,低下头,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出。
嗷……他从来都抵受不住女人的眼泪,但这个时候眼泪攻势不顶用,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小惠,你先出去吧,我很快洗好了。你……你就去净房外等我。”
“那……那奴家伺候郎君更衣。”小惠取下搭在木架子上的衣服。
“停!!”秦桧又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声,小惠的手停在了半空,转过头,眼泪继续在眼眶中打转,他急急忙忙地说道,“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穿衣服,啊,不是,我不习惯被人伺候着穿衣服,我有手有脚,我会穿好的。”
“娘子说郎君不会穿衣服。”
嗷……那两个月前的糗事怎么又拿出来说了呢。
“小惠,听话,出去吧,我已经会穿衣服了,乖啊。一会给你买糖吃。”秦桧不知道该对这死心眼的小丫头说些什么,把当年拿来哄小侄儿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
“出去出去。”秦桧朝门口努了努嘴。
小惠依言退了出去,在门掩上的那一刻,秦桧悬在半空的心落回了原处,他松开毛巾,松开捂着两点的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水蒸气还是汗珠的水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有些时候,这飞来的艳福还是不能享受的。
他站起身,水珠顺着身体往下滴,拧干毛巾随便擦了擦,踩着阶梯跨出澡盆子,毛巾一围,遮住了重要部位,他抬手取下白色的里衣套上,系好带子,长长的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衣服被打湿,呈现出一大片水渍。
吸哒着布鞋往门口走去,一脚踩在了他自己制造出来的泥潭里,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前面没有任何障碍物,他非常优雅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尼玛,报应啊,现世报啊我擦咧!!!
听到动静的小惠丫头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惊讶地看着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郎君,布鞋一只飘在了澡盆子里,一只落在了郎君的身上。
“郎……郎君?”小丫头低声唤道。
“咳咳咳……没事,我太爱脚下这片土地了,见到它就忍不住向它献出了我最为热烈的拥抱和亲吻。”
“……”郎君是摔坏脑子了吧。
夜色降临,天空如同被泼上了浓墨的幕布,几点星光点缀,半弯月牙挂在了柳梢头,王氏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一缕黑色的烟从火苗处慢慢地往上蹿,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愁。
官人,应该在与小惠……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终究是她心头永远的痛,若小惠此次能一举得男,她做嫡母,也是好的。
王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尽黑的窗外,端起手边早已凉却的冷茶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滚落腹中,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待身体里的寒意渐渐被化解后,她站起身,欲转回卧室,却听到门外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难道是官人……这个念头刚刚兴起,王氏又压制住了,官人的脚步声她最是熟悉不过,这……或许是路过的小厮吧。
“叩叩……”门被叩响了,王氏诧异地看着倒映在门上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个正是她今日才归家的丈夫,而另一个则是被她遣去服侍丈夫的小惠。
王氏没有动。
“王臻,我知道你没有睡,开门。”丈夫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情,他……直呼了自己的名字。
王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抖,她咬了咬唇,轻移莲步,走上前,拉开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纵然五月的天气已经带着些许暑意。
丈夫寒着一张脸脸站在门口,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小惠则将脑袋埋到了胸前,肩膀微微抖动。
王氏的视线再丈夫与小惠之间来回转移,却见丈夫大手一挥:“别看了,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氏怔怔地看着丈夫,他下午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温纯,此刻怎么……难道他不喜欢小惠?他想纳别的女子为妾。王氏张了张口,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诶……”秦桧傻眼了,看着媳妇儿的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啪啦啪啦地往下掉,并且没有半点止住的迹象,好吧,哪个女人的眼泪都顶得住,唯独自家媳妇儿的不行,秦桧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朝后挥了挥手,小惠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王氏诧异的目光中跑远了。
“官人,这……”
“哎哟,好了好了,别掉金豆子了,我心疼。”秦桧连忙跨进门槛,抬手为王氏拭去腮边的泪水,右脚抬起,对着门就是那么一脚,关上了,大手揽着媳妇儿的腰肢,将她扶到了桌前,按在凳子上。
“你这是第一次对奴家这么凶。”王氏瘪了瘪嘴,杏眸瞥向秦桧。
“我错了,我错了,要不你罚我跪搓衣板吧?”秦桧双手捏着耳朵看着王氏。
“噗……”王氏破涕为笑,“大男儿跪天帝,跪君王,跪父母,哪有跪搓衣板的。”
“这我不是惹你生气了么?”秦桧讪讪地笑道,他忘了古代男人的膝盖下埋了黄金。
王氏抿了抿嘴,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颊处的泪痕,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秦桧:“官人,你与奴家说,是不是在汴京城看中哪家姑娘了?”
“啊?”秦桧张大嘴巴,在汴京,他接触最多的女的是姚掌柜的老婆,至于那姚三姑娘只见过一面,其他的都是公的,不仅人是公的,就连他租车的那个骡子都是生不出后代的主儿,哪有机会去看别的姑娘。
“果真如此。”王氏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她垂下眼帘,“难怪官人看不上小惠,原来是心有所属了。”
冤枉!天大的冤枉!
秦桧伸手握着王氏略显冰凉的手:“娘子啊,我可是一颗红心向着党,别看我外边绿油油的,但我的心绝对是红瓤的,绝对正统的根正苗红。”
“……”王氏一脸错愕地看着有些语无伦次的丈夫。
“……”秦桧意识到自己的词过于超前,咳了两嗓子,说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任何她都是不存在的,世界上除了你以外,第二个我想娶的女人还没有出生……也从来不会出生。”秦桧补充道,“你也别多想,以后我们两个关起门来好好地过日子,生他十个八个的组成蹴鞠队。”
秦桧不提生孩子还好,一提生孩子,王氏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下来,忧色再度爬上了她的眉宇之间:“奴家与官人成亲三载有余,至今未与官人生下一儿半女,奴家已犯七出之条,若再不与官人纳妾,奴家会被世人唾骂的。”
“生孩子这事不着急。”秦桧怔了怔,说道。
“怎么能不着急。”王氏将手从秦桧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那些比官人后成亲的人都儿女绕膝,官人如今还没有子嗣延续香火,就算翁婆不责备与奴家,奴家自己也毫无面目在秦家继续待下去。”
“说什么话呢?”秦桧不乐意听了,“这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情,凭什么把过错推到女人的身上。若阿翁阿姆硬是要怪罪,那就骂我吧,我皮厚,不怕骂。再说了,要延续香火,他们老两口自己再生一个呗。”父亲远在泰州任上,泰州距离江宁有着上千里的路程,再说现在交通不发达,这话也传不到他们老两口的耳朵里。
“官人说什么浑话呢!”王氏白了秦桧一眼,“官人还有大兄,怎么能让翁婆再……”
“那有什么,人家杨振宁……”秦桧皮厚,接受到媳妇儿投来的白眼,也没有什么反应,但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人名后,连忙闭上嘴巴。
“什么杨什么宁?官人说的是谁?”
“哦,我是说我在春闱的时候认识了几个人,状元何栗,榜眼潘良贵,他们两连媳妇儿都没娶呢。”
“那又如何?”
“他们两个都比我大,一个二十七,一个三十,他们这两连媳妇儿没娶的都不着急我这娶了媳妇儿的还着哪门子急?”秦桧同学很有阿Q精神地安慰着自己媳妇儿。
“……”
汴京城,秦府隔壁的何府,政和五年新上任的状元郎和榜眼公同时掩面打了一个喷嚏,坐在他们对面的何杲眼疾手快地将一坛刚刚开封的酒抱在了怀里。
“两位哥哥,谁想你们了?”何杲将酒坛放在了桌上。
“或许是你家未来的嫂子想你哥哥了。”潘良贵夹起一块醋溜鱼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何栗笑而不语,端起酒杯,吱溜一声饮尽杯中酒。
“会之兄去接他娘子何时才来。”何杲拿起烤的金黄的鸭腿,咬了一口,说道,“会之兄不在,这日子总感觉过的很慢,太没意思了。”
何栗看了弟弟一眼,抿嘴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
潘良贵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