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的尽头，等你》魔女遥

8、认真

　　白井黑子的身体并不好，这是御坂美琴在三年级的时候才知道的事。
　　散乱在抽屉里的瓶瓶罐罐，偶尔撞见白井黑子匆忙乱塞的白色药丸，工作时不时会皱起眉头按摩太阳穴，还有阴雨天发疼的双腿……

　　虽然战争没有夺去白井黑子的生命，但战争带来的后遗症和少女本身的身体状况卻足够成为御坂美琴担心的源头。

　　她一直想不明白，少女如此瘦小纤细的身躯究竟是如何背负起了那么沉重的责任？

　　在常盘台的最后一年中，御坂美琴曾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希望自己的学妹能够放下肩上的担子。
　　得到的回答却是少女一脸温柔的浅笑，红棕色的眼眸如黑夜中最闪耀的南十字星，璀璨耀眼，只是眼底深处有着她看不懂的哀愁。

　　“我想坚守自己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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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子……对不起，是我们没用，无法保护你……”
　　“妈妈，不要哭。黑子会乖乖的。不要哭好不好？”
　　“小黑乖，以后就要学着一个人照顾自己了。不要……让妈妈们担心你，好不好？”
　　“妈咪……妈咪……”

　　“黑子，你们那边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回来吧。别去趟那趟浑水，好么？”
　　“妈妈，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没有结果，我也想为自己的认真而战。”
　　“可是黑子……”
　　“对不起，妈妈。”
　　“嘟嘟嘟嘟……”

　　梦中的世界，记忆深处的过去迷糊而不真切，看不清晰。
　　是谁在哭泣，谁在道歉，谁在坚持自己的执念？
　　白井黑子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洁白的天花板一下变得刺目，眼睛由于不适应光线而生疼生疼的。

　　啊~ 对了，她擅自行动结果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右肩负了枪伤，后来失血过多再加体力不支昏过去了呢。
　　说起来那个男人也真够变态的，明明可以再开一枪直接杀了她的，卻偏偏选择不断折磨她，果然是心理扭曲么……

　　…………？！！！
　　固法美伟和御坂美琴的哭喊；几乎被揍得面目全非瘫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有，被猩红鲜血浸染的白色长裙、杀红了眼的少女……
　　！！！！
　　那张脸？！！！

　　昏迷前最后一秒的残缺画面突然在脑中回放。
　　那个人怎么会……？！！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不想扯动到了右肩的伤口，撕心般的疼痛。

　　【嘶……】
　　她倒吸一口气，额……怎么就忘记了自己的伤呢……

　　【啊！！黑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原本坐在病床旁小憩的棕发少女被白井黑子的动静惊醒，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和泪水的痕迹，神情憔悴。
　　但在看到清醒的黑子后，棕色的眸里闪着喜悦的泪花。

　　姐姐大人？
　　白井黑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脑袋迷糊犯晕。
　　姐姐大人怎么会在这？
　　那个人……
　　难道之前的……是幻觉？

　　【姐、姐姐大人……】

　　【啊~~黑子你别动啦！我知道你躺着会很难受，但是你肩上的伤还没好诶！等下等医生过来看过再说啦！】
　　御坂美琴阻止了想要坐起来的白井黑子，又顺手将滑开的被子替对方盖好，然后伸手按下了电铃。
　　【你这家伙这次可把我们吓坏了，你知不知道？】
　　御坂美琴挪挪椅子，往黑子的病床边靠了靠。
　　【我们冲进现场的时候就看见你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送来医院后又差点找不到可以相匹配的血包，如果不是……好在后来总算得救，你也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及要害。不过近期肩膀不能怎么动就是了。】
　　说到一半的时候御坂美琴就有点哽咽。

　　天知道当她和固法美伟同时冲进邮局的时候真的是心脏都快停止了！
　　那绝对是让她铭记一生的画面！
　　平日总是对自己微笑、对自己温柔、虽然有点变态卻总是支持自己的少女，正倒在鲜红诡艳的血泊里。
　　总是整洁的校服脏乱不堪，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红樱色的长发被血污凝结在一块。
　　气息微弱，如若不是她还能感觉到少女的生物电流和脑电波，真的会让人以为少女就此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不再醒来。

　　那时候御坂美琴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整个心就这么沉了下去。
　　害怕！真的好害怕！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黑子会离开自己，没想过失去黑子的日子会是怎么样可怕的未来。
　　就算毕业了以后还是能作为前后輩和朋友的关系互相联系，却从没想过要是黑子真的从生活中消失，那样的未来……

　　她不要！那样的生活、那样的未来……她绝对不要！
　　所以拜托了！
　　科学也好、魔法也好……或者是那些不知存在与否的神明们，无论是谁只要能救黑子，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后来到了医院，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虽然救护车上有精通医疗的能力者存在，卻也只能是勉勉强强止住黑子不断流失的血。而黑子的血型又比较特殊，整个学院都市里都找不到可以相匹配的血包，好在后来东京方面的医院传来消息，在几名医疗能力者都差点支持不住的时候，血包终于是及时送到了！若是那时候再晚了几分钟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当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宣布黑子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她才觉得一直被针尖锥刺的心脏终于没那么痛了。

　　在黑子昏迷这些天，好几次她用指尖轻轻戳着白井黑子稍显苍白的脸蛋，柔软温热的触感告诉自己对方还存在的事实。

　　【笨蛋学妹！你最好快点好起来，否则我一定要你赔偿我这几天的精神损失。】

　　【姐姐大人……】
　　喉咙像火烧一样干燥且发疼。
　　姐姐大人这是在担心她么？
　　可不可以不要对黑子这么温柔呢？
　　她会忍不住去期盼那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未来，然后再被残酷的现实狠狠地打进地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