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闻天

14、第 14 章

　　清晨，闹钟响起的时候，卓天醒了。眯着眼将手机闹钟关掉，很想再睡一会，但闭上眼又无法入眠。昨夜的梦境清晰得身临其境一般。最近她总做好莱坞大片一样的梦。睡得很不好，眼睛下面出现了黑眼圈和眼袋。不由得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压眼周肌肤，她很担心这是一种衰老的预告。很快就要迎来自己25周岁的生日。老听表姐和老妈念叨，女人25岁以后就不比之前了。仿佛25岁之前的女人还是女孩儿，而过了25岁就步入了渐渐衰老的老女人行列。面对这个被大多数人害怕的分水岭，卓天一样充满忧虑，人生第一次产生了不想过生日的念头。

　　叹了口气，卓天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窗外的天色不好，阴阴暗暗或许还会下雨。慢慢地套上睡裤，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冷又套了一件毛衣开衫才去洗漱。

　　天气不好的时候心情就不很好，卓天连早餐都没有精心准备，随意地吃些牛奶谷物敷衍了事。

　　又一次躺倒在床上随意地舒展身体，拉伸大腿的韧带，然后发呆。回忆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事业上、生活上、家庭上，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唯独有趣的就是前两天和邹逸的一场误会。想到这件事，卓天闭着眼笑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邹逸在她生活里扮演起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他们彼此关心对方的生活，一起寻觅好吃的餐馆也会定期在某一方家里聚餐，一起看电影看歌剧也会交流时事，一起散步踏青也会去商场逛街购物。在巴黎一直神神秘秘，看似无所事事却又无所不能的邹逸，是她除了吴悦这样发小级别的最好的朋友。可她差点以为这个好朋友得了大病，还好只是在治疗过敏。闹了一场乌龙，着实好笑。

　　卓天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给邹逸打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听。

　　\"卓天？这么早什么事啊？\"邹逸的嗓音喑哑疲惫，似乎被卓天吵醒了。

　　\"邹逸，我们一起去跑步。\"

　　\"我不能跑步。\"邹逸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我跑步，你骑自行车。我现在就过来，你起床等我。咱们跑完步去吃早午餐。就去十五区那家Italiano餐厅吧。\"卓天一口气说完都不给邹逸回绝的时机。

　　\"那好吧，你慢点来，我还没起床。\"似乎有些勉强，邹逸答应下来。

　　卓天高兴地挂断电话，哼着小曲换上运动服，整理运动包。转眼看看天气似乎也没有那么坏，至少没下大雨还可以跑步。于是轻快地穿上运动鞋带上运动包走出家门。

　　兴冲冲地走到邹逸家门口，卓天刚准备按门铃邹逸就跑来开门。他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带着粉蓝的毛线帽，一身休闲轻松的打扮。

　　\"够意思，准备得真迅速！\"卓天朝邹逸竖起大拇指，仔细打量他的脸色，虽然笑得挺开心却掩盖不了疲惫的气色，脸色发黄，黑眼圈也有些沉重。

　　\"难得你这么有兴致，我怎么敢拖拉。\"邹逸笑着和卓天走向车库，\"但是你今天跑慢些，我昨晚没睡好。\"

　　\"怪不得，我看你脸色就不好。平时还是得锻炼身体。还有，你吃得也太少了。唉，一会我们爽爽快快地跑一段，然后去吃好吃的，保证你晚上睡得香！\"

　　邹逸一直看着神采飞扬的卓天，不由感慨：\"和刚认识你的时候比，简直是两个人。\"

　　邹逸说着推出运动自行车，踩着它蹬了蹬觉得很稳妥。便让卓天放下背包，一起在车库里做完热身再出发。

　　\"你是指那个酗酒的女孩儿吗？\"
　　闻言，邹逸噗嗤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说：\"没错，还有之后故作镇定、刻意疏远的那个。\"
　　\"故作镇定？刻意疏远？原来以前我在你心里是这形象。\"卓天岔开腿，展开双臂依次压到两侧的脚跟，拉伸腰部和肩部的肌肉。

　　\"那该怎么形容呢？总之看上去想得很多，说得很少。现在嘛……\"
　　\"不妙不妙。\"卓天故作深沉，开始高频率抬腿。
　　\"为什么不妙？\"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听你的口气现在很不妙了。\"
　　\"呵，引经据典的老学究。但是求学和交友大概不能相提并论。\"
　　\"得了，我热身完毕，出发吧。\"

　　二人于是从家中出发。邹逸骑车、卓天跑步，一前一后向塞纳河边行去。

　　幸福感是什么？大概就是阴凉的天气里，匀速跑了一小时，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然后能洗个热水澡，再和好朋友在热闹的餐馆里吃一顿精致的饭。

　　\"真幸福。\"卓天吃了口热烘烘的意大利烩饭，嘴里鼓鼓地咀嚼着，朝邹逸乐呵呵地说。
　　\"幸福是这样吗？\"邹逸举起叉子将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卓天点点头，吞掉嘴里的食物，这才口齿清晰地说：\"我觉得就是这样了。哈哈。\"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
　　\"比如载淳结婚了，我会离开这里，吴悦在马赛工作可能也不会回来。你一个人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离开？\"
　　邹逸小口地咀嚼食物，直视卓天不解的眼睛，直到吃完才慢慢地说：\"人和人会相聚也会分开。\"
　　卓天轻轻地点头。
　　\"有些分开是暂时的或者说没有真正分开的意义，就像你和吴悦之间。\"邹逸再次诠释自己的话。可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卓天回过神来说:\"可我现在真的一点儿都不想你离开。\"
　　\"总之，卓天，我们要为任何即将来临的事情做好准备。永恒的东西几乎不存在。\"

　　比起此时此刻更想脱口而出的诺言，残忍的实事才是更好的宽慰。但无论如何，你已经成为我获得幸福感的重要理由。

　　吃完午餐他们在十五区转悠，漫步在石板路铺成的小巷子里，时不时发掘那些有趣商店精致的橱窗。虽然是周天，没有商店开门营业，但他们几乎在逛街一般真实地欢喜。散步的时候，他们继续午餐时的谈话。

　　\"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有好几年呢，搞不好好几年都毕不了业，\"卓天漫不经心地开着同事间常开的玩笑，\"我会选择留校吧，继续做研究然后教书。或者回去国内的大学。\"
　　\"你很喜欢学校。\"
　　\"是啊，比起公司我好像更喜欢呆在学校。但其实内心最想做的可能只是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呆在农村。我爷爷家门前有个小院子，他们养鸡、种菜，自给自足。对了，还种过葡萄，夏天的时候就能吃到！有时候很酸，但也有甜的。家后面就是一条小溪，小时候我以为那恐怕是世界上很大的一条河了，常和我爸在河里游泳，还特别怕我离他太远漂走了回不去，或者漂去了爪哇国之类的地方。那时候的河水特别清澈，天空也很蓝很蓝。我套着游泳圈仰着脑袋望着天，这样一玩就是一下午。\"
　　\"想家了？\"
　　\"怎么会不想？\"卓天耸了耸肩，\"所以我读完博回国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那会后悔出国吗？\"
　　\"不会，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决定出国看看。我不会像现在一样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邹逸点了点头：\"恩，我现在啊，真想跟你去你爷爷家看看。\"
　　\"好啊，保证你会喜欢的。只要你不怕虫，不怕老鼠。\"卓天轻笑了起来。
　　\"说真的，我从没在农村生活过。\"
　　\"哦，不难想象。\"
　　\"会很惬意吧。\"
　　\"当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上干农活，就像我们今天早上一样体力活动一番。下午呢就可以在家里转悠，闲的时候去邻居家唠嗑打牌，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忙活晚餐，吃完饭可以在村里看露天电影，或者在家看电视。唉，光是想象就已经很向往了。\"
　　\"是啊，听你这样描述就觉得幸福。\"
　　卓天拱着邹逸的肩，挑着眉毛调皮地说：\"退休了买块地，给咱建个农村小区呀！\"
　　\"要不现在就试试？我家的花园里能种菜的，还可以养鸡。\"
　　卓天噗嗤笑了出来：\"你家的花园？一茬茬的鲜花都给裁了呀？\"
　　\"恩，不能吃的都挖了。\"邹逸一脸认真地说。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都笑出了声，如此，沉浸在午后诙谐的惬意里。

　　蒋南和周茜原本计划好了周日下午去大学城公园踏青，但早起见天气阴沉，只得打消了踏青的主意。

　　吃完午饭，他们相拥着午睡。周茜先醒了，走到厨房泡了两人份的咖啡，又心想蒋南爱吃曲奇，家里的食材是全的，不如自己动手做些。作为一个行动派，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已经动起手来。

　　一个人有些手忙脚乱地打黄油、筛面粉。按照食谱的步骤做下来，不锈钢碗里的曲奇原料已很有阵势。颇为满意自己的作品。这时，背后伸出一双手环抱自己，周茜惊地叫了一声，然后立即又笑了出来。

　　\"醒啦？\"周茜问。
　　他枕着周茜的肩点了点头，睡眼惺忪地问：\"做什么呢？\"
　　\"秘密。\"她得意地笑着，拉着他的手腕说，\"要不要先喝杯咖啡？\"
　　蒋南摇摇头，掩不住好奇地闻了闻碗里的食材，恍然大悟一般：\"我知道了！曲奇呀！\"
　　\"真是天生的狗鼻子。\"
　　\"哈哈，特地为我做的吗？\"蒋南已经清醒了，笑得特别开心，宠溺地托着周茜小小的脸颊。
　　周茜避开他溢出喜悦的眼神：\"别得意啦，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说着转身继续搅拌。
　　蒋南一把搂着她：\"一定能的，肯定好吃。\"
　　\"哎呀，哈喇子流到我肩膀了。\"
　　\"秀色可餐。\"蒋南顺势在周茜脸上亲了一口，\"对了，你看这天气又转好了，要不一会烤曲奇的时间咱们出去逛逛。\"
　　\"星期天除了教堂和公园还有什么可逛的？\"
　　\"也是，现在也不早了。那待会跟我回趟老房子拿一箱东西过来呗？\"
　　\"不用吧，我们不是说好了哪天约辆车把行李一起搬过来？咦，你怎么变着法子要骗我出门？\"
　　\"我有吗？我真的有。我就是担心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干柴烈火的……\"
　　\"哎呀，你不正经。\"周茜急不可耐地打断蒋南，一撅身子将他推离一寸。\"去，喝点咖啡看电视去，我自己忙活。\"

　　蒋南只得悻悻地端着周茜泡好的咖啡走出厨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意地挑了个正在放电影的频道。无趣地喝着咖啡，是自己喜欢的味道，恬淡的咖啡味混着浓重的奶香。周茜显然花了心思在咖啡和牛奶的比例上，要不每次调出的Cafe au lait的味道怎么都如此一致的香醇？不由转身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就是爱情吧，不计回报的付出，为了对方。那么他呢，为她做过什么？或者，他有过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吗？为了某个人？他陷入沉思，想着许多细小的事情，苦苦寻找着脑海中或许留下印记的某一次。

　　\"想什么呢？眉头皱成这样，会长皱纹的。\"周茜坐到他怀里，食指舒展着他层层皱起的眉心。

　　他握住她的手，望着她似乎好奇的眼睛，久久地并没有答案。

　　\"怎么了？\"片刻，她接着问。
　　\"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过去的事情？\"
　　\"也不是。茜，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啊。\"
　　\"你喜欢我什么？\"蒋南几乎极尽认真地问。
　　她却笑了出来：\"这不是通常女生会问男生的吗？怎么？你缺少安全感了？\"
　　蒋南叹了口气，双手抱头伸展开来，望着天花板仰坐着：\"所以没有答案对吗？\"
　　周茜摇摇头：\"可能有吧，第一眼见你就产生了奇怪的好感。唉，是感觉吧。\"
　　蒋南拥住她。他不知该感谢还是如何回应。但是他也不需要在记忆中寻找什么了。

　　接近十月，马赛的周末依旧充斥着夏季的燥热。当然，吴悦越来越习惯这样只需要短袖、短裙的气候。慵懒地醒来，套着宽松的夏季睡衣，洗漱以后一个人的早午餐是意大利面配奶酪，加上一盘自制水果沙拉。奶酪和沙拉酱的用量看上去没有应对增长中的体重的架势。可不是，分手竟让她胖了一圈，整整十斤。每天早上过磅都是件痛苦的事。没办法，她已经好几周没称体重了，现在可能已不止十斤。体重重要吗？她摇了摇头，肆无忌惮地吃着裹满奶酪的意面，悄悄答应自己下礼拜开始不吃晚饭。但这样的自我约定已经陆续约了又约，好几十次不止。很难知道这一次的约束力到底有多久。

　　手提电脑上翻看社交网络以及视频，打发一个人孤独的用餐。twitter上突然蹦到眼前的推送让她激动地放下手里的叉子，认真仔细地阅读消息。果真，她最喜欢的英国摇滚乐队MUSE要来巴黎举办live演唱会。高兴地叫了出来，吴悦手舞足蹈地找出MUSE的live视频，边听边迫不及待地登录购票网站，当然要叫上卓天。吴悦立即联系卓天，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那天是周末吗？载淳、邹逸也一起呗。\"
　　\"好像是周五晚上。那太好了！我帮咱们一起订票。\"

　　吴悦兴致勃勃地在四个人的微信群里宣布这个消息。载淳也是MUSE的粉丝，几乎同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看到吴悦的提议立即附议。邹逸也乐意参与。吴悦便兴冲冲地替四人早早订了票。看到邮箱里寄来的电子票，注视着屏幕里MUSE的名字好一阵子，吴悦突然扭头看向窗外的地中海。突然地想，他会不会知道MUSE这一次巴黎演唱会，会不会去看，会带着谁一起去呢。

　　不管怎样，她都没了先前的胃口。她决定从现在到演出的这一个月要节制饮食，至少要恢复先前的体重，不能让卓天都嫌弃自己。她收起剩下的意面和水果沙拉放进冰箱。看着冰箱里满满的速食和酒精饮料，她突然明白症结何在。她下定决心收起这些\"罪魁祸首\"，放在干净的纸箱子里送到楼下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自由取用。

　　回到家里，打扫了一下厨房，转而打开自己健身房的网站，停了三个月没续约，现在的她鼓起勇气续了一年。演唱会带来了行动力，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就去健身房跑步。

　　下午三点，吴悦回到了久别的健身房，满身的赘肉都是\"懒惰\"带来的罪果。可即使你胖了一圈，只要没在脸上动刀，仔细一望，依旧有熟人认得出。

　　吴悦的搏击操教练正在入口接待处，见到吴悦愉快地向她打招呼：\"Salut, 悦，好久不见。\"
　　\"你好，教练。好久不见。我胖了，所以回来了。\"吴悦只得自嘲。
　　\"我看出来了。那也幸好，不然很难再见到你。\"教练幽默地接茬，拍拍她的肩说，\"去跑步吧，你大概很着急。\"
　　\"我知道了，教练。回见。\"吴悦笑着朝更衣间走去。

　　吴悦的搏击操教练叫Jeremy，一米七多很精壮，是个英法混血儿。吴悦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看上去30岁左右。Jeremy对吴悦一直很友好，大概是这里很少见到亚裔的缘故，他教课的时候会给吴悦放慢语速着重解释。久而久之，Jeremy成了吴悦的健身房好友。没有联系方式，只在健身房见面又会聊各种话题的好朋友。

　　或许因为Jeremy的问候，吴悦心情愉悦，很快换上运动服，走到熟悉的跑步机上，戴上耳机，在MUSE的乐声中慢慢开始长跑。

　　跑步的时候脑海中总浮现许多事，过去的、将来的，细碎的、重要的，关于她的、关于他的，最重要的自己的事。如同身上蒸发的汗水一般，所有浮现的不愉快都一闪即逝。这大概是跑步的魅力所在。吴悦停下脚步擦了把汗，又喝了一小口水，然后继续跑步。

　　吴悦从没瘦到自己理想的体型，卓天那样几乎没有脂肪的干瘦身材。青春期以来，她就执着于\"减肥\"这件事。从不吃晚餐到跑步运动，她实践了很多年，却都没什么显著的成效。一直维持着165的身高，50kg以上的体重。现在好了，刚才偷偷称了□□重62kg。120斤的她达到了人生最重，两位数已经遥不可及，演唱会那天能不能回到正常体重都未可知。她开始正视问题，寻找原因。三个月没来健身房显然是根源之一，但她开始运动也是近两年的事，之前没有这样发胖过。第二个原因就是饮食，现在经常一个人吃饭，加班也让她的饮食没有从前规律。没办法，吴悦跑着步叹了口气，得多自己下厨，不能老吃速食。如果还有其他原因，大概是自己老了，新陈代谢率大大下降，吴悦才不想考虑这些，短时间里只能从老生常谈的少吃多运动着手。跑步吧，少女！走出阴影吧，少女！！！吴悦在心底狠狠喊了一嗓子。

　　精疲力尽地跑了十公里，吴悦走下跑步机，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Jeremy刚巧经过，托了她一把。

　　\"是不是跑太多了？\"看着吴悦的跑步机上显示屏的结果，Jeremy问。
　　\"还好啦，才十公里。作为一个胖子怎么能不努力。\"吴悦喘着气，擦着汗，笑着说。
　　\"你可一点儿都不胖，即使和之前比起来胖了些，但在我看来一直是很健康的体型。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只要加强肌肉锻炼就很好了。\"Jeremy认真地看着吴悦。
　　\"这是你们欧洲人的审美，可我是个亚洲女孩儿呀。我们国家的女孩都比我瘦。\"吴悦边说边向更衣室走去。
　　\"啊，你真会胡说。现在中国肥胖率越来越高了，我研究这些的，你骗不了我。\"
　　吴悦摊了摊手：\"那我就没办法咯。我回去了，Jeremy。\"
　　\"明天你会来吗？晚上八点有课。\"
　　\"恩，好啊。明天见！\"吴悦朝Jeremy做了个鬼脸，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Jeremy在更衣室入口低头笑了笑，也转身朝私教休息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