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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按习俗,新婚之后第二或者第三日应该回娘家一趟,绿萍正好身体不适,又父女、姊妹关系那般糟糕,费云帆本就认为不需多走这一遭,只打了个电话回去,舜涓也没说什么只嘱托他多照顾多担待女儿一些。
      因为过敏反应,他们既不方便去拜访亲友,也没有空闲乘着在台北的最后一段时间去玩赏游览那些的著名景点。抹过药膏,费云帆也不让她下床,绿萍只能半靠在床头看闲书,但新婚时候,有什么的吸引力会比伴侣的还强烈。翻了两张书页,绿萍就忍不住抬眼望向通往隔壁会客厅的房门,他不想远离她又怕整天待在她身边无所事事她会不自在会被嫌烦,于是从费云舟处要了些费氏的工作来做。
      在意外发生之前绿萍不曾想过她会与费云帆产生什么纠葛,而后来因为医院与剑桥的相伴相对感情来了,但她始终没有细究过这情谊是怎么发芽生长结果的。她先是视他作敬谢不敏的路人,后来是值得敬重的长辈,再然后是可亲可近的朋友,接着是相遇错了时间还有君生我未生的互相恋慕的人,能够走到一起全是凭了外力。紫菱破坏了她的生命中的美好,而她人生里最大的幸福也是她所造就。那些伤痕虽然会永远存在但创伤已经愈合,而再半个多月假期之后她就会跟费云帆离开可能再不会回来,以后相遇也是形如陌路,她们这对同胞的血亲以后就只会是对相隔汪洋偶尔思念只记得因为时空遥远而被美化了脑海里记忆的普通姐妹。

      卧床休息期间,汪展鹏来了电话。
      绿萍意外于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号码,费云帆告知家里自己不舒服她以为会来电的该是母亲才对,本来她与汪展鹏之间父女亲情就比较淡薄,过去一年里发生的事更是令彼此关系降到冰点。刚到剑桥时候与父亲也有过联系,但话题总是围绕紫菱如何心情不好、楚濂又来汪家等她了、她什么时候放弃学业回来结婚这些,绿萍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把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其实放进去也就两天就拉出来了,但这种忤逆犯上的行为汪展鹏怎么可能接受,她再打回去只能领受到被挂电话的待遇。铃声一直在响,绿萍只能接起,就算关系再淡漠,他们也还没断绝往来什么,“爸,什么事?”
      这个电话一如既往的短暂,话题还是关于紫菱,她终于要跟心爱的楚濂结婚了。汪展鹏质问绿萍怎么不回娘家,结婚后冠上夫姓女生外向她也还是汪家的大女儿,自己妹妹要结婚了总该回去帮点忙就算残废了她也有能做的事情。
      挂了电话,绿萍就叫来费云帆商量这个事。临近新年,忽然就要举行婚礼,又不是像自己这样有客观原因,因为有过母亲之前暗示,绿萍隐隐猜到婚事这么急迫的原因。费云帆也似乎有所明悟,劝绿萍不必理会到结婚当日直接去礼堂就算给足面子,至于汪展鹏要求的帮忙,他当着她的面直接电话过去把之前为他们做婚礼策划的那间公司介绍给了对方。
      话是这样说,但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抛开。绿萍打了电话给母亲。
      舜涓过来酒店的时候,只有绿萍一个人在,费云帆为了方便她们谈话稍早些时候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怎么会有两张床,你跟云帆分床睡的么?”在门口挂好外套跟帽子,走进房间最先映入舜涓眼帘的就是放在kingsize大床边上的一张单人床。“他明明跟我说会好好待你的。”
      “妈,费云帆是待我很好啊。”绿萍推着轮椅上前拉住母亲的手。
      “那你怎么还连名带姓的叫他?”李舜涓看了女儿一眼,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错了人,把女儿交托错了对象。
      绿萍明白了母亲那一眼里的怀疑,只能抛开女子的羞涩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我们才刚结婚,计划是过个三四年再要孩子,所以有准备避孕,可是我吃药之后反应比较大,云帆他担心那些药会对我有什么不良影响,所以不让我吃。”至于她总是直呼费云帆的名字,这是他们之间情趣,她知道他不会误解,他听得出她每一声呼唤里的究竟是什么情感。
      “那也不必分床睡啊。”舜涓的疑虑还是没有散去。
      “我,”到底是私密事,绿萍有些尴尬难以开口,“我对乳胶有过敏反应,最近都在擦药膏不太方便,云帆也说怕跟我睡同张床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会突然对乳胶过敏的?以前体检、游园会、扫除之类的也有接触橡胶啊,都没见你有什么不良反应。”舜涓有些担心,但脸上更多的是懵懂,“过敏也不影响你们同床啊?”
      不是想去揣测父母的夫妻生活,只是忽然意识到父亲一直以来对母亲的态度恐怕是升级到了家庭冷暴力的程度,缺乏语言的沟通,没有情感的交流,轻视疏忽漠不关心对方,敷衍甚至可能已经停止了性生活,这些都已经算是精神虐待。母亲之前在自己面前表露对那两父女的失望,可女人容易心软二十几年感情心力怎么可能轻易抛开放弃,绿萍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气苦,却也不能直接劝母亲离开对方。心情一时激荡,本来含蓄的话语也变得直白了,“妈,我对安全套过敏,吃药反应又大,这边也不太方便有些东西买不到,云帆怕因为他一时激动我会受苦所以才叫酒店加了张单人床,他说等回了美国他去打避孕针。”
      李舜涓一直不太喜欢费云帆这个后辈,风流随性、浪荡不羁、新潮开放。那时候把女儿拜托给对方实在是无可依凭最后无奈的选择,就算是举行婚礼时候她也觉得他这里不好那里不行,脑海里一直有想阻止仪式继续进行的想法。现在却觉得这恐怕是她此生最明智决定,世间那么多婚姻真正有爱情存在的并不多,爱只是一个字眼说都不容易更何况做,而男人爱女人往往嘴上说的好听而已,行为上最容易体现也是最难实现也就两点,爱情可以让他为她释放激情也可以为她强忍欲望,而怎么避孕才是从最根本上关护对方的身体。
      “云帆他,还真是体贴。”沉默了片刻,舜涓才说了一句。
      “妈,我冲了壶红茶,苺果口味的,你喝喝看,养颜也养眼的,就是洛神花比例多了些偏酸,如果喝的惯我回头给你寄些过来。”绿萍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母亲,一杯自己小口啜饮。两张床的事算是解释清楚,喝个茶把房间里尴尬气氛驱散,她们就可以聊正经事了,绿萍把母亲叫来就是为的汪楚两家的亲事。
      “紫菱她,是有了么?”在母亲面前,绿萍并不需小意婉转。
      舜涓点了点头,“前两天她肠胃不适,叫家庭医生上门来看的。快过年时候家里要操心事那么多,你爸又总不让我管她说是怕我把她天真性子给拘束没了,她那小孩子心性,贪玩爱凑热闹,楚濂也不知怎么就那么有空带着她到处游乐,吃喝没什么节制又生冷不忌结果得了急性肠胃炎。陈医生说不算严重多卧床休息补充点电解质就好,不过最好做个全身检查,你爸听了这话自然放心不下就去医院了。然后发现紫菱已经两个月的身孕,所以这件婚事就很急,又因为不注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她现在还待在医院里。楚濂倒是陪着她,不过他爸妈的口气就不太好。”话语里带了些抱怨,但更多却是一种心灰意冷感。
      对于这件婚事绿萍本来就不支持,只是她不解,“这不像陈医生说话的口吻啊,而且他医术精湛,都先兆流产了怎么会没看出来?”
      说到这个,舜涓很是没好气。“楚濂半句话都不说,紫菱也是赌咒发誓说自己清白的,你爸自然信他这个单纯小女儿的。陈医生软语问询了几次,她就哭哭啼啼一副别人冤枉了她的样子只差上吊撞墙了,陈医生被气到了不过医者仁心只能劝你爸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就验出来了。”
      两个人整天腻歪在一块,又是血气方刚年纪若一时擦枪走火,绿萍自己虽不能接受但也能理解。可是这月份,推算起来应该是他们刚回来那会就发生了关系,上机前两天还说两人间是清白的,自己一与费云帆带上戒指,就立马搅和在一块了,这姊妹情实在是真挚。

      紫菱的婚期在一月初,绿萍听从费云帆的建议一直没有与家里联系,到结婚当日才一起坐车去了礼堂。
      婚礼策划的其实也挺不错,教堂里摆满了各色的鲜花气球,从天花板上也垂下不可胜数大大小小各种材质的珠帘,一如紫菱的房间,。绿萍如今已知这珠帘取自楚濂的谐音,是紫菱从小的梦想,所以用在这里也算贴切。待宾客到齐后,汪展鹏挽着小女儿的臂弯穿过一道道帘子走到牧师处,将汪紫菱交到了楚濂手中,牧师宣读证婚词,两个人一同宣誓,然后唱诗班开始唱圣歌。完成仪式之后走出教堂,有几部预定的专车停靠在路边,它们会送部分的宾客去酒店的休息室稍作安歇,等到了时间再一起吃酒席。
      “我都不知道你妹妹她信了教。”费云帆只是随便一句感慨,上一回见到对方她还是个觉得宗教沉闷无趣的玩意的小姑娘,现在却成了名基督徒。
      绿萍自然坐费云帆的车,还没扣好安全带就听得那样一句。“小时候她就觉得在教堂里举行婚礼会很美。”
      酒席进行过程中会有司仪一直调动现场气氛,还会组织安排一些玩乐游戏。见大部分宾客都到场找桌落座,司仪也拿着麦克风走到宴会厅正中开始介绍起两位新人的家庭背景教育经历人生成就,楚濂二十几年过往被五六句话介绍尽,紫菱的就更只有两三句。然后是两人共同的回忆以照片的形式来展现,那是一张张人物被粗线条勾勒出挖去了背景另外贴了风景配了表情与文字对白的相片——看到这里费云帆下意识的看了绿萍一眼,然后换来妻子一记瞪眼;那些照片绿萍都记得,每一张里焦点都是她,恐怕就是因为不能直接使用所以才做了这种看起来很少女很粉红的修饰吧。相片放映完之后,一对新人彼此做了一番内心剖白,然后两个人一起拿了刀子切蛋糕,每一桌都被分享了一大块。
      酒宴后来怎么样绿萍并不清楚,吃了两口蛋糕,然后没等冷菜上齐,她就发起了大片红疹再次的更严重的过敏反应。
      她很不舒服,然后费云帆闯了两个红灯。到医院挂了急诊,打了针吃了药,弄到半夜才稍微好过些,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根本原因还是乳胶过敏,她吃的蛋糕是特别定做的水果蛋糕,里面有大量的香蕉、牛油果等,会与橡胶有交叉反应。费云帆把这个诊断结果告知了李舜涓,然后对方在电话里就失了仪态。绿萍知道母亲为什么那么愤怒,因为之前的过敏她有特别把自己最近不能食用的食物列了清单,本来母亲会交待婚礼策划公司要他们稍注意下的,不过紫菱的婚事她要自己拿主意不愿母亲多插手。绿萍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了紫菱身上,而她当然也不是故意的,她没什么气力劝了母亲两句就挂了电话。

      那时候紫菱因为不想就没吃自己酒席,母亲说了她两句便被父亲劝开了;而这次因为身体不适绿萍也错过了她的酒席,然后引来父亲一通责骂的电话。
      总是被差别待遇,对于汪展鹏,绿萍早就不抱期待,他给了她生命却没给过她爱,自此她也不必再将他当做父亲看待。只是母亲该当如何呢,绿萍有一种直觉,这段婚姻恐怕很多年前就遭遇过背叛,自己在那个家里常常的被忽视,恐怕就是因为她的出生出乎意料不受期待,她的存在令那段不确定的婚外恋终结了,而母亲还可能不知情。
      “你怎么看?”绿萍把自己的猜测摊开来说给了费云帆知道。
      费云帆有一会儿是失语状态,之所以把这种不可往外道的事说给他听,一个是因为两人间相互信任依赖的关系,一个是他到底长她许多对汪李两家间的事要清楚许多,再一个却是因为他是个男人有着多年花丛游历的经历。“我早年间就出了国,旧年间的事并不清楚。大哥他一向将汪展鹏视为至交,所谓人以群分,他应该不是那种为美色所迷的人。不过大部分男人都是感官动物,又人身在商场所需面对诱惑更是不胜繁数,若一时情迷也是可能。”不敢把话讲的太满,而且虽然对汪展鹏这人不太瞧得上眼,到底人家是费云舟多年好友,如果全盘的否定他也是对自己大哥的质疑。
      “你也会么?”绿萍皱了皱眉头,费云帆是待她极好,那也只是现下,她相信他此刻的真心,但她也知道他过去有过的不少风流韵事。
      瞧见绿萍颦蹙了双眉,费云帆就知自己说错话了,她的经历让她害怕再次遭遇背叛,而他的过去令她不敢太期待未来。“绿萍,我爱你!那时候在牧师面前宣的誓,你以为做戏,我却当的真的。你知道我离过婚也有过很多情人,那些不好的记录都是真的,但是我的责任感我的道德心不会令我做出背叛的行径,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离开另一个女人。我相信爱是情感,爱还是约定,还是义理,更是永恒。”
      他的情感,她没怀疑过,她怀疑的是时间,可能很多年后他就不再爱她了。费云帆这番话出了口,她才发觉他在她面前是自信的,但他也有他的惶惑。绿萍眨了眨眼,决定主动些别令这个男人为她而患得患失,“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她拉着费云帆的领带把他拽到自己身前,给了对方一个不熟练的青涩的热吻。
      这种热情费云帆第一次领受,然后马上意乱情迷,直到绿萍被他吻到迷离了眼,才想起对方身体不适且避孕的问题还没解决,于是只能相互依偎着等待欲望的热火自己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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