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轮回～红绳未断（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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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冕的护国亲王，仅仅二十岁的冷若寒，是第一个牺牲品。
大冕的君王,冷绛樱，是第二个牺牲品。
清若，悠佩的小王子，是第三个……
方文轩是怜惜清若的，但是，他最爱的，依然是冷若寒。深埋于他心底的秘密，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心，他必须诉说，他必须说出真相，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清若，这个始作俑者的儿子！
“你为什么不肯放下仇恨……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背叛，逃离牺牲品的命运不好么？难道牺牲了若寒还不够么？”
“你……你说什么？”清若惊疑不定。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到底有多愚蠢！其实皇上早就知道你是悠佩王子，他甚至知道你有好几次想杀他，可他都纵容了你！”
“绛樱……都知道？”清若愕然。绛樱呵，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方文轩惟有苦笑，事到如今，他还能隐瞒什么？忍了三年了啊！“什么都不知道的，其实是你！你可知为什么三年前皇上突然出兵悠佩，你可知为什么皇上单单处死了你的父亲，并且把他的头盖骨作为战利品？你不知道！”
清若无言以对。
这些问题，他似乎的确没有想过。在他面前的冷绛樱，温柔而脆弱，的确与传说中冷酷而无情的杀戮者截然不同……可是，可是悠佩的倾国之祸，又确凿无疑是出于这男人之手！
“你什么都不知道！”方文轩的声音带着呜咽，碧眸久久停留在冰陵上，忽然溢出了深入骨髓的痛苦与仇恨。这个一向温润如玉的男子，在此刻如同地狱重生的修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父亲！因为你的父亲，是杀害护国亲王的凶手！”
“不！”清若歇斯底里。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世界在清若的眼中顷刻坍塌，他听见了什么？他的父亲，他所崇敬的，他慈爱的父亲，居然杀害了护国亲王？
“不可能的，不可能，你胡说！”清若无力地为自己的父亲申辩着，不能够接受这合理又荒谬的解释。泪水落在雪中，凝成了水晶。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也看见了那缕纯白的灵魂。“你胡说的，方文轩！护国亲王明明，明明是病死的，怎么可能是父亲……”
“那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谎言！”
方文轩长久地凝视着远方，漫天飞雪也许就是那孩子的寄托吧。记忆的碎片里残留着过去的欢乐，他，方文轩，曾发誓要守护冷若寒一辈子！然而一切的诺言，却都毁在了生死的隔阂上！
“若寒虽然身体羸弱，经过御医的悉心调养，本来没什么大碍。可是三年之前，是你的父亲下毒，害死了他！”
“那年大冕山陵崩，乾坤易主，皇上初掌大权，羽翼未丰。悠佩王不甘偏居南方一隅，表面上向大冕称臣，暗地里却阴谋篡位！”
“悠佩王与朝中重臣勾结，计划里应外合，谋夺长安！然而这件事被若寒察觉，先一步行动，命我镇压了叛逆。若寒担心此事影响国本，所以只把朝中逆贼处死，对悠佩王之事只字不提。”
“若寒本是放过悠佩王，可是他却担心把柄落在若寒手中，所以趁着进京朝见的时机，向若寒下毒手！悠佩王把剧毒涂在进贡的玉琴琴弦上，因为他知道，能与这把琴匹配的人，只有若寒！”
“果然当日国宴，护国亲王奉旨抚琴助兴，用的，就是那把玉琴。剧毒透过他的皮肤，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他体内。当夜，若寒毒发，吐血昏迷，却没有人知道是中毒，只当是他身体虚弱所致。悠佩王见计划成功，为防外一，便托词俗物缠身返回于蓝。”
“七天之后，皇上找来了医神沐言，才揭开了一切真相。可是为时已晚，连医神也回天乏术。”
“若寒去世以后，皇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发誓要为若寒复仇，要悠佩王血债血偿！所以他挥戈悠佩，攻破于蓝……悠佩王害死了若寒，这也是为什么我亲自行刑的原因！”
方文轩闭上眼睛，略微镇定了一下情绪。他紧紧握着剑，指骨节节爆起，努力抑制着几乎狂泻出的愤怒！
或许，是该恨清若，他的身体里流淌着那个罪不可恕的人的血！可是，偏偏这个孩子，却又是无辜干净的。
“对你来说，悠佩王或许是个仁慈温和好父亲，可是他对若寒犯的罪，是皇上和我永远都不会宽恕的！”
清若含泪抬起头，眼中一片迷惘。他已经不知所措了，相信那个残忍的故事，那便是背叛了父亲，三年来点滴涌聚在心中的仇恨，在瞬间变得毫无意义；可是不相信，事实三年前就已经注定，难道还要永生铭记着，心里最爱最爱的那人，如此之残忍暴虐？
“父亲，父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
如此卑劣的阴谋，清若浑身发抖。细碎的铃声自腕间散落，此刻却如同恶毒的诅咒！孤独可怜的小王子蜷着身子，被清明的泪水洗过的眸中满是不信，做着最后一丝无望的挣扎。“你说是我父亲在玉琴上下毒害死护国亲王的……你有证据吗？死无对证的事，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相信父亲他……”
方文轩清瘦的面庞上，透出难以形容的疲倦。碧眸里的光泽似对一切都已厌弃。望着清若，这极似他的若寒的少年，他的心痛了，却又很无奈。
恍惚相隔两世，蓦然回首，何时忆成狂？
方文轩长叹，从贴身的衣服里，取出尘封已久的信札，交给了清若。皱巴巴的信封上，款识依然清晰，甚至有些灼人……悠佩王！
“这封信，是你父亲写给郑国舅约定起兵的，若寒命我销毁它。我违背了他的意思一直留着。就是这封信，才给若寒招来了杀身之祸……我无法原谅，你，你自己看吧！”
清若惊疑不定地拆开信，陈旧的笔迹再熟悉不过，那是对父亲最精致的记忆！清若的泪已经化不开墨迹，那般触目惊心的计划，在信札中露出了阴冷卑鄙的笑靥……而这一切，的的确确出自于父亲之手！
“父亲呵……”
清若眼中的世界，连废墟也不存在了。支离破碎的心血流如注，连灵魂也有了难以愈合的伤！原来三年的仇恨都毫无意义，原来一切都是父亲的野心造成的！原来自己，又一次把绛樱伤害了，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天呵，清若到底做了什么！
背叛了爱，又被爱背叛，这小小的少年，再也承受不住了。剜心裂骨的灼痛中，他已经万劫不复，已经走投无路！
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清若的泪，彻底干了。他的胸中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一切地疯狂起来，腥腻在喉头舔舐。麻木的痛苦中，一大团凄艳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染红了一片白雪！
分明地艳！分明地恸！
…… ……
苍白的清若，仿佛是雪遗弃的孩子，在那片白色的世界里，找不到一个归宿。他紧紧攒着信起身，失去光彩的眼睛里，目光是空洞的。紧抿的嘴唇渐渐青紫，他一言不发，艰难地迈开脚步，踏着雪一点点远去，向着没有方向，没有终点的地方，远去……
清若，再也没有回头。
飞雪寂寞地飘零，为悠佩的小王子送行，像是一首挽歌……
“殿……”方文轩目送那个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并没有去追。垂下眼，碧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你与皇上的红绳，还没有断呢……”轻喃，方文轩转身溶入漫天飞雪，悠扬渺远的笛声暗飞。
春天，就在冬天之后吧？
一腔愁怨几时消？
惊梦此魂越云霄。
只问冰心看寂寥？
多情总与多情扰！
…… ……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轮回～红绳未断（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