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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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壕与付子升的相处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倒不是付子升，付子升照样是该干嘛干嘛，该吃该喝该发呆该“吐口水”，一样不落。阿壕却焉儿了，一天到晚的魂不附体，除了看付子升就是看付子升，区别只是在家没人的时候光明正大地看，在外有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看，总之，他就跟中了邪似的。
中了邪的阿壕话也变少了，不再有事没事来一句“子升渴吗？”、“子升饿吗？”，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一天到晚也只寥寥几句。
付子升看不见，阿壕不动不开口的时候他几乎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开始两天没习惯经常会偶尔叫一句“阿壕？”，到阿壕回应了他才知道阿壕还在身边。
到了第三天，付子升忍不住问了：“你怎么了？怎么这两天都没动静了？”
阿壕“啊？哦。”了两句，就又不出声了。
付子升无奈，估摸着以为阿壕不愿意说，也就没再问。日子一久的，付子升不知道，但付爸付妈眼明心亮，半猜半看的，也总结到了七八分。
但他们猜到了阿壕情窦初开，却没猜到只是因为一个吻而已，在他们想来，付子升跟阿壕那都已经是有了夫妻之实的，就差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了，如今这万事俱备，阿壕这阵感情东风也刮上了……
付爸付妈是乐呵呵的，找了个借口就把付子升跟阿壕分开了，计划着分工打探。
付爸爸负责付子升，付妈妈负责阿壕。
在去“超市大采购”的路上，付妈妈开门见山地问了：“阿壕啊，你觉得，咱家子升怎么样啊？”
这句话让阿壕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刚来第一天他婶就这么问过来着。当时他怎么说的？忘记了。但他却记得付子升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说：“妈，让我自己问吧……”
阿壕不知道当时付子升是要问什么，却后来也没问，他也不知道付妈妈同一句话问了两遍的含义，但一想起付子升，他又开始走神，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吻。说矫情点，尽管阿壕已经27了，但的的确确那还是他的初吻来着。
付妈妈边走边等，等了半天，发现阿壕压根就没回答的意思。她回头一看，就无奈了，眼见阿壕笔直直就要撞上一根电线杆，付妈妈赶紧拉了他一把，叹了口气，寻思着换了一个问法。
“阿壕啊，在家里，有没有交往的对象啊？”
阿壕正因为刚才那一惊略带窘迫呢，被这么一问赶紧回道：“没呢。我妈去得早，我爸一个人拉拔我大也不容易，后来又病了，我要照顾他，就没谈……”
“哦……”这些事，其实付爸付妈都是知道的，阿壕是个孝顺孩子，在他们那一片都是出了名的。阿壕的妈妈生他那天难产，他爸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但阿壕高三那年，他爸突然晕倒，到医院一检查说是癌症，拖的太久已经没得治了，就算治疗也只能是延迟一些时间。他爸为了不连累阿壕说什么也不肯住院，说反正没得治了去医院只是浪费钱，说他只想在剩下的日子好好享享天伦之乐，不是整天呆医院里对着吊针白大褂。那时候无论谁劝都没用，付爸爸为此还回去过一趟。但结果是阿壕高考也没去了，放弃了学业，开始在家打理庄稼，照顾病父。也不知是上天恩德还是上天捉弄，医院给的通知是最多活不过五年，可阿壕的父亲愣是活了9年。
于是这9年，阿壕鞍前马后，毫无怨言。有些家里看他勤恳能干的也曾托人过来说过亲事，但阿壕只是嘿嘿的一句：“我家这样，别把人家耽搁了，再说，我现在也没这心思。”
他父亲过世那天，阿壕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除了打理一些后事，基本没说过话。
直到付爸爸付妈妈找到他，说:“阿壕，等这事儿过去了，就跟叔婶到城里去吧，如今家里也就你一个人了，子升记得吗？就是小时候跟你屁股后面到处跑被你叫‘跟屁虫’的那个？他……眼睛看不见了，又什么都不愿跟人说，你们都是年轻人，估计能好沟通点，如果愿意的话，去帮着叔婶照看一下？或者不嫌弃，就把那儿当成自己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互相扶持照看着过日子……”
阿壕的到来对付爸妈来说是一件期盼，他们希望阿壕能打开付子升的心门，把里面霸着不走的那个人驱离。但同时，阿壕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又有一种愧疚，阿壕老实憨厚单纯，但他们，打着亲人的旗帜，却只是一步步诱他走进不归路。
午夜梦回，付妈妈曾紧张地摇醒付爸爸，说：“平贵会不会怪我们？会不会说我们狼心狗肺让他们家断了香火……”
付爸爸搂着付妈妈不停安慰：“不会的，不会的，咱们以后对阿壕好点，多对他好点，不会的……”
但在付妈妈再次入睡后，他却一夜无眠，唉声叹气。
这些付子升不知道，但连付子升知道的阿壕也不知道，阿壕以为他就是来照顾付子升的，他一心把付子升当兄弟，但因为蒋峰，因为那个吻，阿壕感觉自己的兄弟情，渐渐有点偏离了轨道。
付妈妈有点犹豫，眼见超市越来越近，良心与私心，让付妈妈拿不定主意。
最后，却还是私心略胜一筹，付妈妈停住脚步，直截了当地问：“阿壕，你对子升，有没有点意思？”
“啊？”阿壕一愣，就跟着停了。
付妈妈审视着阿壕说：“婶也知道，你们俩已经……婶问的是感情，你对子升……你喜欢不喜欢他？”
“两个男的……也可以喜欢吗……？”阿壕呆愣愣的，眼里透着迷茫。
付妈妈一怔，不自在地偏开视线，心虚不已地说：“现，现在城市开放了，两个男的，是……可，可以的。”
“啊？”阿壕还有点不能理解。
付妈妈一咬牙，豁出去了，骗一句也是骗，骗两句也是骗，她心一横，就说道：“要是你真不喜欢，就算了，婶也不勉强你，如今子升这样，找个女孩儿是不可能了，叔跟婶商量着，就，就找个男的照顾他算了，我们就是觉着你也挺踏实能干的，但如果你真不愿意，我们再找个别人也一样。”
别看付妈妈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其实心里也挺别扭。感觉这些话怎么听都跟卖儿子似的，这家价钱不满意就换下一家，价钱商量好了就卖你……但如果不这么说，又试不出阿壕的心意。或者说，不激一激的话，这愣头小子也根本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阿壕自己的想法跟决定了。付妈妈心里忐忑，但也不想逼他，头天晚上她就跟付爸爸商量好了，如果行，以后就把阿壕当亲儿子待，如果不行，也不勉强，毕竟有些感情，真是不能勉强的。
阿壕没立即回答，跟着又往超市里去的付妈妈，头脑里晕晕乎乎的。他感觉付妈妈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了，却又懵懵懂懂地什么也没听懂似的。他想了又想，只总结到以下两条事件链：
阿壕——喜欢——子升——在一起。
阿壕——不喜欢——子升——找别人——在一起。
不知怎么的，阿壕总觉得第二条事件链让他心里不太舒服，接而会想到：
阿壕——不喜欢——子升——找别人——在一起——子升对他笑——子升让他拥抱——子升柔软的嘴唇……——子升是他的——自己是外人。
还是那根电线杆，阿壕第二次差点撞上去，付妈妈第二次拉了他一把，他才猛然回过神。只见付妈妈在一旁摇头叹气，两人手上已然大袋小袋。
“走吧。”付妈妈率先走前面。
阿壕大步跟上。
家里离这个大超市，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几乎就是去掉中间那道拐弯，就能互相遥望。
小区近在眼前。阿壕盯着里面的一幢楼看了半天，突然疾走了两步，追上付妈妈，结结巴巴的说：“婶，如果，如果……我喜欢，子升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