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子归》醉饮西风

55、告亲友

　　书房

　　颜查散端坐在案桌后，展昭拿过一旁的茶杯浅啜一口，润了润嗓子，正色道：“……如此，便是我等此次出府的要务，还望颜大人能配合我等，尽快破了此案。”

　　颜查散面色凝重，眉宇紧蹙，两眼定定的看着展昭，良久方呼了口气，揉着眉心道：“既是如此，颜某自当全力配合，只是……如此重要的机密，就这么说与颜某，不怕颜某倒打一耙，向庞太师告密吗？”

　　其实这个问题在之前他们也商量过，此次暗访关系重大，不可轻举妄动，泄露了行踪，只是如今他们明显是已经暴露，再遮遮掩掩也无济于事，况且就昨日展昭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来看，安乐侯似乎与苗人有着某种关联，为了查清此事，也只能求助于唯一对苗人有所了解的颜查散。

　　况且……

　　旁座的白玉堂眉头一挑，目光灼灼，傲然自若：“白爷爷看人向来很准。”

　　颜查散摇摇头，敛去嘴角微弯的弧度，正色道：“那么，不知各位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展昭便将昨日看到的情况如实道来：“那条密道直通苗寨，二者相聚甚近，若是他们经由密道运送兵甲，那些苗人不可能毫无察觉。”

　　颜查散道：“展护卫的意思是怀疑安乐侯与苗人有所勾结？”

　　展昭道：“从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没错。”

　　颜查散沉吟一番，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苗人在此处驻扎已久，虽说多有作乱，但若说与乱党勾结……应当不至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展昭闻言皱眉：“但密道所通之处的确是在苗寨附近，若是运送大量的兵甲器械，势必要与苗人周旋。”

　　颜查散补充道：“而且苗人既然可以‘神隐’整个寨子，只是些体积不大的兵械，自然是不在话下。”

　　展昭道：“如此看来，应是苗人与那乱党私下签订了某些协议，由他们来替乱党掩人耳目，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兵甲。”

　　说到这，展昭不禁眼前一亮，道：“若是如此，那苗族定然是与乱党有过接触，说不定他们还知道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众人闻言亦精神为之一振，颜查散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是眼睛却是亮的惊人：“可惜那苗族早早的便失去了踪影，不然直接找上门去，也省了不少功夫。”

　　白玉堂哼了一声，眼角上扬，唇边勾着无畏的笑：“那又何妨？便是上天入地，只要他们还存活于世，白爷爷定当将他们‘请’出来，好好招待一番。”

　　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本以为是宗无头案，却不料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虽未明言，但众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思开起了玩笑，颜查散想了想，突然看向白玉堂，玩味的问道：“话说回来，白贤弟昨日去了吟香楼，可曾找到心仪的红颜知己？”

　　展昭笑容一滞，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昨日去寻白玉堂时看到的景象，心口郁结难舒，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期待着白玉堂会说出什么不一样的话来，潜意识里却非常清楚，即便他俩有了肌肤之亲，然比起男色，他终归还是更钟情于红颜，这样想着，心头刚涌起的一丝期待便被漫天的苦涩所淹没，徒留一点自嘲般的笑意。

　　白玉堂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了回味般的笑：“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咔”的一声，展昭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

　　他弯了眉，努力让自己笑的更自然一点，却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在别人眼里，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能得到玉堂的盛赞，定然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吧。”

　　白玉堂仔细瞅了瞅展昭的脸色，脸上轻松的神情突的变得凝重，沉声道：“猫儿——”

　　“白贤弟的眼光为兄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老弟年逾弱冠，至今尚未娶有妻室……莫怪兄长多言，成家立业乃是人生大事，白老弟还是要趁早考虑的好啊。”颜查散突然打断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气氛异常的两人，缓缓道。

　　展昭敛了眸，拉了拉嘴角，低低的笑道：“颜大人说的不错，玉堂……白兄少年风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若是能娶位温良娴淑的闺秀为妻，岂不是锦上添花？”

　　白玉堂却不言语，一时间书房内安静下来，展昭闭了眼，强迫自己咽下满腔的苦涩。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要他对自己有情，便已足够，又何必强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里明白，但终归还是，会有些疼。

　　白玉堂轻轻的哼笑一声，抓住展昭死死握住茶杯的手，一根一根的把手指掰开，轻轻的揉搓着泛白的手指，调笑似的责备道：“做什么那么紧张，杯子都要被捏碎了。”

　　展昭怔怔的看着他，嘴唇翕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查散看着他俩诡异的互动，先头隐约浮现的想法愈发明确，他皱着眉，怎么也不能让这两个年轻人一念之差，做下错事：“白贤弟，莫要让你的兄长们失望。”

　　白玉堂慢条斯理的将展昭的手指一根根的抻开，放到自己手心里，再一根根的合拢，握紧，十指相扣。

　　他悠悠抬眼，将交叉相握的双手挑衅似的放在桌上，安抚性的按上展昭紧绷的手臂，看向神色复杂的颜查散，挑眉道：“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白玉堂此生，只认展昭一人！”

　　“玉堂……”展昭瞪大双眼，怔忡的看着白玉堂，脸上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他顿了顿心神，勾唇而笑，眸中褪去了不安和卑怯，落落大方道：“展某亦知与玉堂之事不合伦理，只是情之一事，非我等所能控制，展某不求能得到世人的谅解，人活一世，唯吾心二字尔尔。”

　　语毕，展昭看向身侧的白玉堂，那人弯了眉眼，温柔的目光将他包围，皎皎如明月，含情亦脉脉，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