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莺啭一枝花影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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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岳云宫中，敷禾已是一肚子的气。
她对着不停替她揉腿的翠枝蹙起了柳眉，蓦地踢开她，嗔道：“不中用的家伙，怎么就让林贵人告到宓贵妃那里去了呢！”
翠枝一边替她整理着印着海棠枝蔓缠金的裙角，一边认着错，“娘娘莫生气，是奴婢的错。与其让林贵人这般乱嚼舌头，娘娘为何不顺着她让她挪出岳云宫呢？”
敷禾冷哼一声，拨弄着耳边的绞丝珍珠流苏耳饰，道：“若本宫不留个牵制宓贵妃的人，又怎么能好好地立一回足？”
翠枝是懂非懂地点点头，仍不忘小心地为她捏着腿。
“罢了，反正今晚皇上点了本宫侍寝，本宫倒要好好地吹一吹这耳旁风。”敷禾不免得意得露出妩媚娇艳的笑容来。
楚绿行至恒仪殿时，见到外面齐齐散散一队宫人，簇拥着一拦凉轿，静静地站在殿外等候。
“看这势头便知是妙贵人在里头，宫里也只有皇上这般宠她可以有八人陪侍。”怡心微微叹了口气，扶住楚绿的柔荑。
怡灵满脸不忿，攥着梅花细绢子轻嗤：“也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怎么能跟咱们娘娘比呢？”
楚绿抚了抚鬓边的碎发，轻声道：“贵人又如何，只是娘家差些。过个几年恩宠深固，攀个妃位有什么难的。”
“却到底比不过贵妃这个位子，胭脂俗粉，后宫有谁比得过娘娘美貌？”怡灵依旧不快。
恒仪殿前缮修得宽，初春的风吹得她的裙角飞的老高，连指尖都有了微微的凉意。
“春天一贯便是选秀的季节，绝世佳人，这延琛国可多了去。”楚绿扶上怡心前来相搭的手，袅袅朝里殿走去。
林裕一见是楚绿，忙打了个千儿请了进去。
虽已入春，可因着妙贵人怕冷，恒仪殿又将暖炉搬了出来，置在柔软的盘丝金毯上，吐着寥寥远远的热气。
段舟正坐在宽大明黄的龙椅上批折子，旁边一女子正娇羞地说着什么。
妙贵人洛欢穿得极其艳丽，绛红团纱牡丹绸子上套一件雪色霓紫蹙金小坎肩，桃花纹案绣服映衬她格外清丽，精致的绣线乃是皇帝所赐的金线，银鹤丹青水流单间外围被朱红鸢尾革带轻系婀娜细腰，长发轻巧地簪着月牙金雀镶翠金红雪沥步摇，警鹄髻还别着细细的小流苏，果真风情无限。
“贵妃娘娘万福。”她轻巧地福了福身。
楚绿点头，也顺势向皇帝请了安。
“你来得正好，欢儿适才还抱怨宫里没有妃子和她热闹呢。”段舟放下手中笔墨，起身牵了她坐与一旁。
楚绿抚眸一笑，“春分日了，也正是选秀的好时节。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选秀，可要好好办。”
楚绿今日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月白双绣藕丝如意襦裙，发绾也只有玲珑双面烧蓝缕金步摇环插在两旁，泠泠地剔在两旁，更显得她清冷而又孤傲。
“可不是，倒是要楚绿你多费心。”他接过妙贵人手里剥来的一颗橘子，递到她柔荑里。
洛欢只得艳艳地笑了笑：“皇上可不要到佳丽如云时，就忘了臣妾了，只顾醉在温柔乡里了。”
皇帝一身团纱玉白长袍，巍峨如玉的面孔尽是疼爱。他勾了勾妙贵人的琼鼻，坏笑道：“油嘴滑舌的家伙，朕就凭你这张巧嘴，便是一定会来的。”
妙贵人依势坐到皇帝的怀里，娇笑：“皇上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楚绿只淡淡唤来小宫女净了手，就缓缓行礼：“臣妾不打扰皇上和妙妹妹了，选秀之事还未做安排，臣妾就先回去了。”
段舟却也推开怀里的洛欢，点点头，“朕也还有些折子没看完，你便和妙贵人一同回去吧。选秀的事，颐妃也可帮衬着点。”
她眸里有片刻的错愕，又迅疾地掩下。
“臣妾告退。”她福身，瞥了一眼不甘的洛欢，缓缓退出门去。
妙贵人懒懒散散地迈下阶来，适才的娇羞模样一扫而空，她本着妖媚的脸傲气地说：“贵妃娘娘便也只是这能耐吗？看着别的妃子与皇上嬉笑，便只会一味地作缩么？”
楚绿停了步子，转过来对上洛欢蔑笑的眼神，冷冷道：“作缩？那是本宫不屑一顾。与其和那样两面三刀的女子争宠，还不如让皇上自己赶她出来。”
妙贵人愣了愣神，又大声怒言：“宓贵妃！”
她依旧是不轻不重地微微笑着，用缀绛红宝石的护甲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审视良久，“啧啧”几下，然后用力甩到一边。
顿时洛欢精致的下巴上被生生划出了一寸长的血口子，猩红而又鬼魅的鲜血大滴大滴地涌出来，落印在绛红团纱牡丹长袍上。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陪侍宫娥珍珠连忙迎上去，用手里的丝绢小心地帮她擦拭伤口，幽怨而又惧怕地朝楚绿看了几眼。
“贵妃娘娘？”妙贵人惊恐不已，花容失色。
楚绿只当没有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叫喊，淡淡道：“有了伤疤你这期间自是不会见皇上了，就当是本宫给你一个教训。你也只是一个贵人而已。”
洛欢还想争辩什么，珍珠只小声地提醒她别再出言，这才忍下气来，悻悻地回去了。
“这样的女子，亏皇上看得上。”怡灵嘟囔着。
“娘娘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您就不怕妙贵人告到皇上那里？”怡心担忧道。
楚绿摇摇头：“她有错在先，心虚是一样，容貌损毁皇上厌恶又是一样。若真告到皇上那里，皇上处置了我，也定会对她的丑陋模样感到排斥，这对她是不利的。她至少在这宫里，不是蠢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莺啭一枝花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