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之青墨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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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冥界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
四十多年过去了，该去的人也去了一大波。孟婆最终还是没有因为廷晔的原因就忘了自己的职责，待菱歌阳寿已尽下去后，依然毫不犹豫的给她灌了一碗孟婆汤。
地府，奈何桥。
按理说，阎王爷闲的没事是不能出来乱逛的，此次窜到了奈何桥边纯粹是因为天上传来小道消息，说是廷晔神君要光临冥界。只不过……阎王老胳膊老腿儿的毕竟没廷晔动作快，虽然赶到了但还是晚来一步。
阎王看孟婆一只手扶住脑袋似是在深思，于是走上前两步瞅了瞅，只见她端着肥胖的身子有气无力的坐在三生石上，一面用手给自己的太阳穴按摩一面嘴上还不断叹着气。
阎王瞪了瞪眼又皱了皱眉：“孟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那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的病又犯了？”
“你来晚了。”孟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廷晔在冥界干的好事娓娓道来。
这廷晔神君驾到的故事不听也罢，若是一听确实让人对他的机智感到佩服。
大概两个时辰前，孟婆正靠着石头小憩着，地府里突然感觉有仙气从远方飘过来，她赶紧抬头望了望，发现了二十米外端庄而立的廷晔神君。
“九殿下突然光临地府……”孟婆站起身子咳了两声。虽说她如今年岁已经大了，但仙界有没有人要下凡历劫或者接受惩罚，这点她还是比较清楚的，再说近几十年廷晔压根儿就没有再仙界呆过几天，来这儿的目的更让人捉摸不透。孟婆皱了皱眉，斟酌道，“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本君过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做，”见孟婆一脸茫然，廷晔顿了顿，道，“本君要投胎。”
“啊？”
“本君要投胎。”
“哦……”孟婆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些为难的说，“九殿下可有陛下的批准？这仙人随便上凡界委实不合规矩啊。”
“三十年前我跟孟婆你已经打过招呼了，等我夫人一下来你就直接放她走，现下她在凡界也呆了五六年，怎么我前阵子去看她时她压根儿不知道我是谁？”
孟婆脸色微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九殿下应该也知道，老身年岁大了脑子不太灵巧，有的时候熬汤都能把勺子误拿成筷子，十年前的事儿哪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一点儿，还希望九殿下能理解。”
廷晔点头“哦”了一声，挑眉道：“所以，你既不让我夫人记得我，那我投胎去凡界找他还不行吗？”
“不行！”孟婆果断的说，“就算你一定要去的话，现在喝了我的汤投胎，再走完那一系列繁琐的程序，到时候就算去了殿下的帝子妃那里，八成年龄也会比她小啊！听说在凡界，姐弟恋这种事吧……”孟婆声音变的小了些。
“谁说本君要喝你的汤，谁说本君一定要投胎到一个小婴儿的身上？”
“不行！绝对不行！”孟婆肃了肃脸，“得不到陛下批准的神仙本就不可随意投胎，九殿下这又不想喝汤又不走寻常路的做法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定然会怪罪下来的。”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父王知道我是怎么对菱歌的，就算偶尔胡闹一下也无妨。”
“绝对不行！”孟婆依然是一口回绝，她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老身怀疑九殿下的人格，只是这实在不合规矩啊，要不这样如何，殿下现在就回九重霄呆上个十几天，估计到那时直接下凡，按照凡界的时间算，帝子妃也该出落成个大姑娘了，如此一来，再续前缘岂不更好？”
廷晔点了点头，突然问：“孟婆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者是特别想看的东西？”
这种突然蹦出来的问题让孟婆有一瞬愣住，但她还是想了想道：“从前在凡界很想看一次天上的流星，只是一直没那机会罢了，现在沦落到在这地方生活，啧啧，想想就觉得遗憾。”
廷晔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然后叹了口气，“既然孟婆是个守规矩的人，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太为难，规矩这点我从前不是太重视，今后还是要跟您好好学习才行。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先回去了。”
孺子可教也，孟婆心道。
“好，九殿下慢走。”孟婆点了点头。
廷晔走了两步突然伸长了胳膊向上方指了指：“看，流星！”
孟婆怔了怔，然后抬起头开始认真的找：“哪里？在哪？”找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冥界哪来的夜空，又哪来的流星，殿下莫要逗老身开心了。”待她抬起头，发现一身仙气的廷晔已经走了。
孟婆又叹了口气：“这是九殿下临回仙界前与老身幽默了一番吧。”
孟婆的话刚说完，便听见奈何桥另一头传来声音，只见廷晔高兴的扬着手道：“孟婆，我先去投胎了，若是父王问起来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殿下……”孟婆还没唤完，就见廷晔两只脚已经纵身跳入了轮回井里。
……
孟婆用既悲痛又严肃的口吻讲完了这段辛酸的故事。
“也就是说，九殿下现在已经去投胎了，而且还记得前世的一切，投了个几岁的孩子身上你也不知道？”
孟婆严肃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阎王却在旁边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我早就说你这个老婆子办事能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啧啧，还是早些去给自个儿找个接班人的好，不要让这种丢咱冥界面子的事儿再发生一次了。”
孟婆白了他一眼：“阎王有空在这儿笑话我，倒不如好好考虑考虑如何跟陛下交代，我只是在你手下帮忙干活的，这件事要怪的话，首先还不是得怪你？”
“……”
阎王闭嘴了。
“四哥，你等等我。”
偌大的皇宫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子正追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跑。
“小公主，你别再乱跑了，万一磕了碰了奴才们担待不起啊，四皇子是男孩子又大你三岁，跑的定然比你快许多，若你停下来歇息，过会儿殿下就来找你了。”旁边一个婢女忙的焦头烂额，于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阿琈，你怎么不追了，等下去御花园我不带着你了。”被叫做四皇子的男孩儿停住了脚，转过头向后望着。
阿琈撇了撇嘴，用小手轻轻拽着旁边婢女的袖子：“我不追四哥了，想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吃甜甜的点心。”
那婢女笑着点点头：“好，我领公主过去。”
“阿琈，”四皇子皱了皱眉头走过来，“不跟你胡闹了，我们一起去，母后那里有很多你感兴趣的东西。”
阿琈答应：“我就知道四哥对我最好了。”
这个叫阿琈的女孩儿是末伊国最小的公主，虽然人人都对她客气又尊重，但却也都知道她的身份和普通的公主比实在是相差甚远。阿琈原来的名字叫做慕容琈，是末伊国的邻国青墨国的公主。末伊国和青墨国的关系本身甚好，谁知在两年前，末伊国却突然对青墨国发起了进攻，恰好当然青墨国国力不强，于是就被莫名其妙的灭了。
家亡又国破，慕容琈三岁那年可谓是处在她整个人生的阴影中，只是末伊国的皇帝倒也还算有点恻隐之心，多年好朋友的国家被自个儿的军队给灭了，难免会存了些愧疚，于是得知慕容琈还活着时，就立马八抬大轿的把她接回了自己的皇宫养着，假称是自己打猎时捡来的义女，取名孟琈。当年公主年岁还小，什么事儿也不记，所以末伊国的皇帝便下了令，无论何人都不许在她面前提起来她曾经是青墨国公主的事。
一晃两年过去，如今慕容琈顶着末伊国公主孟琈的名号倒也算活的自在。
洛云宫。
“皇后娘娘！”阿琈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房门，压根儿不管门口站着的婢女在一脸愁容的说皇后在休息。
“琈儿，你来了。”皇后正坐在床边上，看样子是刚睡起来。
门口跑进来一个婢女，慌慌张张道：“娘娘，小公主不听奴婢们的劝告一定要冲进来，请娘娘恕罪……”
那婢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皇后挥了挥手：“不是你的错，先下去吧。”
那婢女应了一声“是”，又道：“四皇子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
那婢女又应了一声，出去通传了。
过了一小会儿四皇子走进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吧。”皇后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把他和阿琈都招呼过来揽进自个儿怀里，“这几年母后身体没有从前那么硬朗，除了处理后宫的大事或出席国宴，其余的时候都呆在这洛云宫里，现在看到你们两个都长这么大了还真是欣慰的很。”
“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娶阿琈为妻。”四皇子一本正经道。
皇后笑了笑：“你们两个是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呢？”她转头望了望窗外，“若是当年……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 皇后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四皇子孟崇，“母后发现，崇儿自从上次从楼梯上摔下去醒来后就变的越发活泼了，想来你从前是断断不会在我和琈儿面前说这种话的，母后倒是很庆幸，这摔了一次后，你的性格倒是没原先那么孤僻了。”
四皇子孟崇脸色突然变了一下，随后又道：“从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臣如今已经一点也不记得了，只是儿臣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阿琈，所以儿臣喜欢她。”
皇后笑着点头，孟崇可算是松了口气。
三个月前，孟崇跟着他师父学骑马时不小心撞到了一颗挺粗壮的大树上，当场就晕了过去，很多太医过来看都说这四皇子就算醒过来八成脑子也不好使了，不过……恰好这时候廷晔从轮回井刚爬出来，得知这个身子的妹妹是菱歌的转世，所以便选了这个好身子将自个儿的魂附上了。于是，其实那孟崇不是被撞傻了，是被撞死了，现在的孟崇也并不是孟崇，是堂堂天帝之九儿子——九重霄廷晔神君。
廷晔刚到这儿时不太清楚状况，但装失忆装到现在，对自己和妹妹孟琈的情况也算了解的差不多了，所以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如何能想方设法把孟琈搞到手。
“母后，看您脸色不太好，不如先歇息着吧，我带阿琈出去玩。”
皇后点了点头：“也好，记得照顾好妹妹。”
出了洛云宫，孟崇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孟琈：“待你长大后，我一定会娶你为妻，如何？”
孟琈皱了皱眉：“可是方才皇后娘娘还说我是你的妹妹，嫁给你这是不合规矩的事情啊！”
孟崇挑了挑眉：“我自有办法。”
这个办法一直拖到了十年后，孟琈和孟崇都已经长大了。
“四哥，前阵子我听说，父皇要给你赐婚，对方是边域国的同昌公主，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孟琈怒了努嘴，站在一旁看孟崇射箭。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赐的人是丑是美，本皇子都不要。”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正中靶心、
孟琈愁眉不展：“从前皇后娘娘就说过我们是兄妹，就算你拒绝了同昌公主的婚事，也会再给你指别人成亲的。”
“你是父王捡来的义女，我们之间又算哪门子的兄妹？”孟崇又抽出一支箭放在弓上射了出去，只不过这次没有方才那么准。
“走吧，我们回去，已经是中午，想必你也肚子饿了。”孟崇笑着说，又伸手捏了捏孟琈的脸。
刚走出射箭场，便跑过来一个婢女向这俩人拜了一拜，然后低着头道：“四皇子，皇上让你到宣政殿一趟。”
廷晔使着这孟崇的身子已经十年了，这十年虽说没发生什么大事，也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但身为孟琈哥哥的这件事还是让他郁闷过一阵子的。此次皇帝老子寻他过去就是想讨论讨论为他赐婚的事。
“崇儿，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不小了，恰好那同昌公主又温柔娴淑，这姻缘在父王看来是极好的，边域国居然一千多年了还没有被亡国，他们国的公主能嫁过来实在是咱们末伊国的福气啊！”
孟崇跪了下来：“儿臣并不这么认为，儿臣与那同昌公主没有碰过一次面，就算成亲了也是没有感情的。再说，儿臣答应过阿琈以后一定会娶她做妻子。”
“简直是胡闹！”皇帝老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琈儿是你的妹妹，你娶了她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至于她的婚事，朕自有安排，但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会是你。”
孟崇刚想说话，却被他父王给打断了：“后天边域国的使者会和同昌公主一起过来，到时候我们末伊国回举行个国宴，你好好准备一下吧，鉴于此次的宴应该盛大一些，所以不论是公主或皇子都会参加，就连朕后宫的妃子都有座位。”
“是。”孟崇应下了，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定会惹皇帝生气。
两日后，国宴。
毕竟是边域国国君最宠爱的一个女儿，这同昌公主的相貌果真是不差的，就算说是倾国倾城也半点不过分。
同昌公主在席间礼节周到，但孟琈却感觉她的余光一直在时不时的往孟崇坐的那方向瞟，看的她心里很是不爽。
席间，孟琈以更衣为由找了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一抬头却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一身华服的同昌公主。
同昌公主从头到脚的将孟琈打量了一遍，突然轻笑一声道：“听说你就是这末伊国陛下在十二年前打猎捡回来的那个公主？”
这句听起来十分不友好的搭讪一下子就让孟琈对这个鸟公主半分好感也没了，她强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笑了笑：“我不比同昌公主身份尊贵，但好歹也是父皇的女儿。”
“对，”同昌公主赞同般的点了点头，“我倒是知道个有趣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
此时孟琈虽然被这公主整的心情很不爽，但本着尊重远方来客的原则还是皱着眉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同昌公主笑了几声，“十二年前青墨国是被你们末伊国所亡，我想这一点你们这儿的史册上都有记载，也不必我多说了，只是，当时青墨国活下来了一个年纪才三岁大的小公主，据说是被你们皇帝带回宫里抚养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公主是哪位？”
孟琈的心紧了紧，缠着音道：“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同昌公主又笑了笑：“我怎么听说，那捡回来的青墨国公主就是你呢？”
孟琈怔住了。
“所以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如愿的嫁给你四哥吗？不只是因为你和他是兄妹，还因为你们是仇人。你父王担心你知道这件事以后报复他的儿子，怎会放心让你们成亲呢？”
孟琈继续怔在原地，半晌后低声道：“你胡说，你就是一心想嫁给四哥，所以才故意找机会对我说这种话让我恨他。”
同昌公主嗤笑一声：“本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物，想娶我的皇子多的数不清，才不会对你们末伊这种小国太上心，若不是你们皇帝想拉拢我父王，我又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见孟琈目光呆滞，愣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同昌公主道，“其实我跟你说这个事，只是因为你们四皇子看不上我，既然如此，他看上的女子，今后也别想再看上他了。我这叫做报复，现在你懂了吗？”她说完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孟琈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管谁来都不见，外面只传公主已经知道从前的事情了，当然，最后那同昌公主也没有嫁给孟崇，而是嫁给了另一个国家的皇帝做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脱离原轨了。孟琈已经知道自个儿身世的这件事早就传到了皇帝老子的耳朵里。皇帝苦口婆心的解释又劝说，无奈孟琈并不领情，经常在宫里闹事，要么就寻死觅活的，要么就冷言冷语对待所有人，于是皇帝一气之下废了末伊国她公主的名号，并改封青墨国公主。
皇帝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不理解，将孟琈封为一个亡国公主的名号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过这个谜团才几天就被揭晓了，皇帝命令自己的四儿子孟崇娶了青墨国公主。
全朝上下都晓得他们的皇帝年岁已大，但发现他脑子不好使这还是第一次。
让孟琈公主嫁给自己曾经的哥哥，又是仇人的儿子，这不是把一头母狼搁家里摆着吗？
“四皇子，若是娶孟琈公主，您可要三思。”一个小太监皱了皱眉。
孟崇笑了一声：“阿琈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格哪有需要三思的，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事实上，孟琈嫁过去以后也确实没对孟崇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终日冷着场不说话罢了。
“孟琈，你别这么对我。”孟崇皱了皱眉。
孟琈一愣，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但她还是定了定神：“四皇子，我的名字叫慕容琈。”
“……”廷晔此时在心里已经快开始咆哮了，他的栾儿这辈子是投了个什么破胎啊，而他为什么又闲的没事到了这个名曰孟崇的小子身上？
后来的这几年都过的平平淡淡，看起来日子与从前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但只有孟琈自己知道，她打小对孟崇有好感，现在这般冷他，她自个儿心里也是极其不好受的。
直到有一次，孟琈生了场大病，昏睡了三天三夜，这期间每次睁眼都能看到孟崇在床边坐着对她轻笑，听守在房子里的婢女说，四皇子已经连着三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了。
“要你还记得以前的事，该有多好。”这是孟琈在昏睡中听到过的一句话。
以前的事，她不能再记得了：“如果在我不知道我真正身世以前，现在你是我的仇人。”孟琈心道。
……
“你醒了。”这是她昏睡三天后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四皇子。”
自从孟琈嫁给她，不像从前那样再轻声的唤他四哥，当然也不会像真正的夫妻相处那样亲切的唤他相公。四皇子，似乎只有这个称呼，在她看来才是正常。
“别这么唤我。”
“既然我是青墨国唯一活下来的公主，那么在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曾经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记得了。”这是大概是孟琈嫁过来三年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我说的不是小时候我们在皇宫的事，是上辈子的事。”看到孟琈如此，孟崇突然站在廷晔的角度对她感觉有些怜悯，凡人的日子果然比不得神仙那么舒坦，本身就寿命苦短却还要被这些烦心的破事扰着。他默默地在心里叹息一声：果真还是逍遥神仙快活……
“上辈子？”孟琈笑了一声，“我和你上辈子能有什么事？”
“……”廷晔觉得，这个孟琈简直是太不可爱了。
自从那次后，孟琈对孟崇的态度似乎改变了不少，虽然还是一口一个四皇子的唤着，但至少说的话比从前多了，这也让顶着孟崇身子的廷晔不再像从前那么郁闷了。
“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有一天，孟崇坐在孟琈的屋子里问。
孟琈的目光变的黯淡了些，想了想终于说：“末伊国的四皇子，我仇人的儿子，慕容琈此生最想亲手杀了的人，但也是她此生最爱的人。”
“这些年你都这么想？”
孟琈轻笑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至少在同昌公主告诉我那些事情之后是的。”
“是那女人告诉你的？”
孟琈不说话。
“我曾与父皇说过我只要你，太子之位我不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我那句话是白说了。既然同昌公主让你这辈子都不好过，她强加给你了几分，我会还她双倍的。”
孟琈的眼睛中透出几分忧虑：“你想做什么？”
“你应该猜的到。”
“你不会那样做。”
“为了你，我会。”
接下来的几年里，孟崇很少再来看她，而是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朝政中。五年后，皇帝驾崩，四皇子孟崇登基，封原青墨国公主慕容琈为皇后。
“那同昌公主不过是从小娇生惯养，性子孤傲了些，你何必为了对付她把你这一生都束缚住？”孟琈皱眉。
“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
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
时间过的很快，五年又是弹指一挥。千年不倒的边域终于因为战火被掩埋于了大漠沙尘之中。
“现在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孟琈问。
“还没有，我满意的，是有一最能让天你能像从前那样对我。”
孟琈不说话。
廷晔一直很想抽个空把前世的种种跟孟琈说一遍，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已经没有一个执念带着记忆再去回她身子里，单凭他说的话，到时她八成会觉得末伊国的皇帝疯了，怎么可能相信上辈子之类的事。
“还有事吗？”孟琈看着他，皱了皱眉。
孟崇叹了口气：“没有了。”说罢甩甩袖子出去了。
如今的孟琈与从前云栾和菱歌的性格都大不相同，这不，就连记个仇都能记好多年。
廷晔在上辈子就答应了菱歌会陪她过接下来的每一生，但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孟崇是个短命的小子。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待廷晔顶着孟崇的身子很不情愿的因病躺在床榻上时，他心里默默的数着，在凡界活的这辈子，除了“生”，他大概都体会过了。
临死前，他躺在屋子里，周围只有几个婢女把守。孟崇睡了一会儿，待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孟琈坐在床边。
“你……”孟崇愣了愣。
孟琈替他掖了掖被子，笑着道：“最能让陛下满意的，是有一最能让天我能像从前那样对你。”
孟崇咳嗽了几声又道：“阿琈……不是一直想杀了你的仇家吗，如今这般……倒一点也不像你。”
孟琈用勺子搅了搅汤碗里装的药汁，待全喂到孟崇的嘴里后才道，“现在我青墨国公主慕容琈已经嫁给你做皇后，那我岂不是也算是自己的仇家，难不成还要我真把刀子放自个儿脖子上一抹？”
孟崇几年来终于真正笑了笑：“你嘴还是跟从前一样硬。”
“四哥。”孟琈嘴角轻轻上扬，“休息吧，你累了。”
“好。”
……
待廷晔阳寿已尽下去后，孟婆已经在奈何桥旁边恭候多时了。
孟婆十分没好气，但碍于廷晔的身份是是九重霄神君又是天帝的儿子，再怎么说也应该表现的尊重一点，于是她面无表情道：“九殿下可算是回来了。”
廷晔点了点头：“活了二三十年，多亏孟婆帮本君兜着才没让父王察觉。”
“不，还是因为殿下眼光好，选了个短命的小子投胎。”
“孟婆这是在夸本君？”
孟婆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自然。”
“……”还真没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打南边来了个阎王。
“九殿下回来了？这几十年过的可还顺心？”
顺你个头心顺心，廷晔白了他一眼：“求你办点事，麻烦阎王还是得把那命簿找出来。”
这次的命格是廷晔帮忙改的，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把孟崇从她命格里抹去了。
“殿下……为何这么做？难道让她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像失忆了那么过？”阎王皱起眉头。
“她已经被亡国之痛缠了大半辈子，我可不想让她下半辈子被丧夫之痛所缠。”
阎王不说话。
廷晔轻笑一声：“孟琈的今生背负了太多东西，我既无法让她想起来前世，便只有帮她忘记。”
那段仙缘，最终还是会被遗忘吗……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番外之青墨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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