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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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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上仙姐姐,吃些东西吧,总这么靠着终究不是办法。”小环两只手端着饭碗,关切道。自从澜澜去了以后,菱歌的心情一直都很差劲,任何人跟她说话她都不理。
“嘎吱——”木门被人推开了。
“你先下去吧。”小环听罢点了点头,把饭碗放在桌子上走了。
“像话吗?”廷晔坐下来皱了皱眉。
菱歌不说话。
“永远都只会活在过去,有意思吗?”
菱歌继续不说话。
突然,廷晔“砰”的一声把盛满了白米饭的碗重重的放在菱歌面前,又把桌子上的所有菜都挪到了她眼皮子底下,然后站起身甩甩袖子走了,到门口时他才回过头,但语气却十分严肃:“你自己看着办!”
菱歌怔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廷晔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发这么大的火,好巧不巧的是,这个人竟然是自己。
现下小环还在门外守着,方才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后一直不敢作声,怯怯的站在外面。
廷晔关上门后站在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九殿下……”小环走上前。
“好好照顾她,方才我有些急过了头。”
小环点点头,看着廷晔走远了。
屋子里的菱歌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饭菜,又忍不住的掉出了泪珠,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其实是这么爱哭的一个人。
澜澜之死固然对她影响不小,可是菱歌也明白,虽然澜澜不在了,但这种结局却是她自己希望的,到了最后一刻,她用自己的命保护了容与,也保护了御天。只是澜澜临走前说的那些话,让她这么多天一直记在心里,纵使知道澜澜是真的为了她好,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切,尤其是方才看到廷晔,更让她感觉难受和纠结。
菱歌慢慢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刚准备吃到嘴里,门又开了。
她赶紧抹干了眼泪,抽泣两声后抬起了头。
是北辰星君。
“你来了。”菱歌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我此次是来看姬荣的,听说你也在这儿,所以便顺道过来瞅瞅,”见菱歌红着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北辰星君笑着摆了摆手,“不要紧张,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其实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劝你什么事,只是前些日子和司命星君喝酒时,那老头儿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虽不知是真的还是他自个儿杜撰的,但那故事却甚是有趣,所以我忍不住想和旁人分享一下,奈何姬荣和廷晔都忙的很,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菱歌轻轻的一点头,立马摆出个认真听故事的姿势:“星君你说,我听着。”
北辰星君点头,然后轻咳了一声:“这故事虽有些狗血,但若是改写成你们凡间的戏本子来演,定能赚上一大笔。”
北辰星君又咳了咳,这才切入正题:“这个故事,若按你现在生活在凡界的时间来算,应该发生在很久以前了。当时有一个很美丽的镇子,镇民关系和睦、共同富裕,虽是如此,但他们却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只因着离他们镇子不远处的地方生活着一个可怕的妖怪,以人心为食。”
这故事似曾听过,菱歌皱了皱眉,继续等着北辰星君讲下去。
“后来有一次,从九重霄上来了两个法力高强的神仙,恰好经过了那地方,因不忍看那妖怪对镇民如此残害,所以便与他大战了一场,最后终于将那害人精除了,并且在那周围设了结界。”
菱歌恍然大悟:“星君说的莫不是我们云水镇发生的故事,怪不得我听着会感觉熟悉。”
北辰星君神秘的笑了笑,抿着嘴摇了摇头:“你耳熟能详的故事,我可没兴趣再给你讲一遍。”
也就是说,不是云水泉的故事吧?菱歌皱着眉“哦”了一声,一只手托住下巴:“那星君你继续说。”
北辰星君点头:“这下来拯救镇民的两位神仙,实际上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在对抗那妖怪的过程中,那位女仙人受些重伤,已经很难再打下去了,于是他的夫君就想了一个极是大胆的法子,施用了一种叫‘连心’的法术,来帮那她的夫人减轻痛苦。”
菱歌问:“那‘连心’是个什么样的法术?”
“我正要跟你讲这个事,”北辰星君道,“‘连心’之法是仙界天条上明确规定的禁法,若有哪个神仙敢用了他,就会受到九道天雷作为违法禁规的惩罚,而那‘连心’之法本身也是极不人道的,施法者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会平分被施法者感受到的痛苦,说是平分,其实更多的话也说不定。”
菱歌低下头,声音不知为何也有些颤抖:“后,后来呢……”
“处理完那镇子里的妖怪,他们二人一起回了九重霄,但是那女仙的夫君并没有告诉她“连心”之法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渐渐忘了。据说后来,这二位仙人因为什么缘故闹了些矛盾,就很遗憾的分开了,只是那女仙貌似还受了些惩罚,被除去仙籍后剔了仙骨贬成凡人,永世不得再列入仙班。当时她在仙刑台受刑时,她夫君并没有来,所以那女仙一直恨他、怨她。只是她不知道,那一日,她夫君除了要与她同样忍受剔仙骨之痛外,那九道天雷恰好也降临了。”北辰星君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口水送到嘴里,“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是那一日,为什么会这么巧。我来告诉你,因为天条是个死规定,跟你们凡人定的国法、家规是一个道理,天雷的出现会选择受罚者身体状况最差的那一日,所以现在说来,那男仙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能挨过去,委实不易。”
耳边突然又出现了一些熟悉的话、
“云栾,你可愿认错?”
“不愿。”
“那就……行刑吧。”
“去你该去的地方吧,从通天崖跳下去,你会忘了这里的一切。”
……
菱歌抬起头盯着北辰星君:“星君,你这个故事里那个男仙……”
“我说过,这是个杜撰的故事,但也许就会是你想的那样。”
“是廷晔……”菱歌心里早已经知道答案,但却仍是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了出来。
“我答应了他这件事,不会告诉你。”
菱歌现下感觉嗓子干干的,心中有万般滋味却无法准确的表达,只是一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想,他永远不让我对你讲这件事,是怕你担心,怕你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廷晔定是不愿意看到的,”北辰星君一只手扶上了菱歌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我说过,今天不是来劝你的,但如果这个故事让你哪怕有一点点触动,都麻烦你不要再让廷晔伤心了,这六百年他是怎样过来的,剔仙骨到底是怎么个滋味,上仙,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许久后,菱歌点点头,然后问:“我要怎么做?”
北辰星君把手收了回来,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那是上仙你自己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原来错的人,一直是她……
……
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已经凉了,菱歌猛的站起了身子走到床榻那趴下,用两只胳膊蒙住眼睛,终于大声的哭了出来。
佛说: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这遗失了六百年的缘分,怎么舍得让它再灭一次?
菱歌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澜澜那日对她说的话:“你和廷晔之间纵使有繁琐的天条束缚,但其实只要他愿意,就自会放下一切到凡界去陪你。他从来不会在乎你是神仙还是凡,也不会在乎你是能活几万年还是只能活几十年。不要等到没机会了才去后悔,既然你们还可以在一起,又何必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往事不放呢?”
她和廷晔……
菱歌的哭声又大了些,让门口守着的小环愈发不安,为何今日来的两个人都如此不正常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菱歌都从来没有这样痛快的哭过一场。
许久后,她擦干眼泪站了起来,飞快的冲出屋子往廷晔呆的地方跑了过去。
“砰——”门被撞开了,容与和廷晔两个人正坐在那里谈论战况。
见菱歌的情绪很是激动,容与似乎看了廷晔一眼:“九殿下,我先出去了。”廷晔点头答应。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纵使外面很是吵闹,菱歌的心情却渐渐的平静下来。
菱歌的脸上依然挂着方才的泪痕,看到廷晔站起来冲她笑了笑后,她又没有忍住,心中的酸与眼中的泪像是汇集在了一起似的。菱歌两三步的跑了过去搂住廷晔的腰:“对不起,对不起……”
廷晔看上去有些诧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温柔的抱了抱她,然后伸出手帮她整理已经散乱的头发,轻声道:“怎么了?”
菱歌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过了许久她才含糊不清的说:“廷晔,我们成亲吧,好不好。”
廷晔放开了她,用唇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