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恋曲》月光夜叉

3、心事

　　跌落的瞬间我发出了尖叫，那是一种惊慌失措的本能反应，并没想过用叫声吸引谁的注意以获得救助。
　　我听见风声和自己的叫声从耳边掠过，响彻云端……直到我从梦中醒来。
　　白天的事历历在目，难怪会做这样的噩梦。
　　从城楼上失足跌落，我惊得连飞都忘了，原本就少有机会飞行，整日困在城里，更是连自己还有翅膀这回事都记不得了。
　　在姐妹们为了狂欢节而拼命练习空中舞蹈的时候，我在偷懒。
　　所以，我就这么尖叫着任其坠落，等待着落地的受伤或死亡……
　　我闭上双眼，什么都不看，却不能什么也不想。我在想着，能在死前看到那么一位勇士，看到他威武的身姿死也值了。
　　若是，若是他能看上我一眼，该是多好……
　　也许，也许他听到我的叫声，正在看我呢？一阵惊喜使我不由得睁开眼……
　　啊——好痛！
　　没想到一睁眼就着地，害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呢？
　　我顾不上疼，挣扎着要站起来找他。
　　咦？不对啊，这么高跌下来，我怎么没事？
　　我试着动动这儿，扭扭那儿，没有受伤。
　　“奇怪啊……”我不由得嘴里嘀咕。
　　“喂——别在我身上摇头晃脑了，你压得我骨头都要碎了！”
　　我一阵惊愕，四周扫视。身上？谁的身上？

　　“喂，你不是摔傻了吧？”我翻身坐起来，这样一来她就正好坐在我怀里了。
　　好一个较弱的女子，一身柔弱，一脸愕然……
　　软玉满怀原来真有其事，比起女兵和那些不男不女的奴隶，她的身子真是柔得像没了骨头，一阵风也能把她吹走。
　　没有缘由的，我在她快要落地的霎那间冲上去接住了她。虽然我有魔咒护身，也免不了被高空跌落的巨大重力压倒，若换了别人，早被压成浆汤了。
　　胸口真的好痛，这笨女人居然在我身上动来动去，嘴里不知嘀咕些什么玩意儿。
　　我忍不住对她说：喂——别在我身上摇头晃脑了，你压得我骨头都要碎了……
　　她居然还四处张望，我昏，看来我救了个光是长得好看的笨女人……

　　天哪，我还在四处找他，没想到自己就坐在他的身上，这下子糗大了！
　　他坐起来，这样我就在他的怀里了。硬邦邦的身体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像铜墙铁壁一般，也许敲一下还会有回响。
　　我只见过几个侍候我们的奴隶，至于兵士，也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护卫，他们谁都没有这样强壮的体魄。
　　对了，只有真正打仗的兵士才是最强的，而他，应该是战场上最强的吧？
　　我们就这么坐着，他好像刚才还说过什么，是什么呢？我忘了。
　　他的脸好凶，没有表情，咄咄逼人的双眸直看得我发怵。
　　可，好容易可以这么近距离看他，我绝不允许自己退缩，我瞪大眼睛想要把他印在我的脑子里……

　　今天的仗已经打完了，就在我擅离职守的几分钟内结束了，我们胜了。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们很久没有输过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也许看见了也装做没看见，他们都会为我打掩护，因为他们知道我的重要性。
　　我看着怀里这个小女人，她明明怕得要命，却还瞪着眼睛看我，真是好笑。
　　不知道这些所谓的贵人都在想些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自己的长相，一脸凶神像，谁看了都怕。
　　她却偏偏看个不停，一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转的我心发慌。
　　我心越跳越快，不行不能让她这样肆意地看下去了：
　　——你看什么？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这对招子！

　　他长得好特别，一开始我还有些害怕，多看两眼就不觉得了。
　　我开始肆意地打量起他来——
　　黝黑的皮肤，强健有力的胳膊，浑身一股子硬气，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怕。
　　在他怀里觉得好安全，好充实，一种暖暖的感觉溢满心田……一直回味到现在。
　　风城的夜是特别冷的，我房间的窗户又是这里最多的。（只因为我喜欢看景，夫人专门为我订制的。）
　　夜里，风就在耳边吹过，躺在床上脸上都能感觉到风的存在。
　　不过，今夜我不冷，因为我身上还带着他的余温，能让我温暖一整夜……

　　今夜无眠……
　　像我这种只知道打仗的人也有睡不着的时候，真是笑话！
　　我骂了她，她却没有像我想象的发怒，或者甩手离去。
　　她一直在微笑，看着我微笑……
　　我是个粗人，我看不懂她眼里的意思，只觉得那双眼睛会勾魂，勾得人十魂没了七魂。
　　我听见有人叫她，秋。
　　原来她就是秋，城主夫人最心仪的女子。
　　怪不得如此美丽！
　　我算什么，不过是个低等的兵士，大不了是个士兵头头。她呢，风城的骄傲，过几天的狂欢节上这么一露脸，年轻才俊争着要，她就是未来的城主夫人了。
　　我，算什么？
　　也许，还能再见？

　　我记得昨天和他就那么一直坐着，我在他怀里，他搂着我。
　　他好像很生气，不准我看他，可我知道他没真的发怒，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怒气。
　　我对他微笑，我希望他记得我美丽的膜样，他们说我笑的时候最美，最迷人。
　　我想他看到。
　　后来，我听见小佩在城墙里叫我，我只好离开他，离开他的怀抱。
　　我们一直没有交谈，直到我走后，我才想起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的名字呢？也许他听见小佩叫我秋，也许他什么都没听见。
　　唉，什么时候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