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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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刀术上高杉君并没有像普通的武士之子一样师从一个流派，他父亲为他找了一位基础刀术老师，对方教导他关于劈砍之类的基础动作，每天每天他都坚持着挥刀几千下。
他的父亲曾向他推荐过一些刀道大家，但是高杉君却拒绝了，虽然松阳老师到现在都没有教导过他们诸如此类的课程，但他却还是有些期待的，他希望能见识见识松阳老师的刀术。
在初夏来临之前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是个很平常的一天，和之前的无数个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松阳老师来的晚了一点。他在大清早出了一趟门，回来时背了一个袋子，那个袋子构造挺奇特的，就像是放着弓箭的箭筒，只不过它比箭筒大了整整一圈，而里面的东西也不是弓箭而是木刀，一沓木刀整齐的立在箭筒中。
“大家久等了。”松阳老师将肩上的袋子放到了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从那木刀的数量来看那个袋子应该很重才对，高杉君看了眼松阳老师说得上轻松的表情，暗暗在心里记下一笔。
“我之前定制的木刀终于好了，”他示意前排的孩子将刀分发下去，“所以现在终于可以上这门课程了。”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人手一把木刀，男孩子们虽然很兴奋但却只是兴奋罢了，但那些女孩子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松阳老师。”阿杏举手了，她是班上最娇小的女孩，“我们也要学习武士刀吗？”她有些不安，在她的认知中光是可以在学堂里学习就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更别说还要去学习武士刀。
“没有办法啊，阿杏。”松阳老师做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老师我并不会女红啊，”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被自己逗乐了，只见他狡黠地笑了一下对阿杏眨了眨眼睛，“所以只能麻烦阿杏和我学习武士刀了，说不定还能出去打臭流氓。”
听完他的话大家都哄笑出声，就连阿杏都将脸给笑红了。
女人学刀，就算不求建功立业也能自保，松阳老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高杉君在心中悄悄的叹了一口气，对方和他想象的一样是一个拥有宽广胸怀的男人。
“老师我并没有师从正规流派。”松阳老师也拿了一把刀，他领着学生走向庭院，“除了基础的劈砍刺，我的一招一式都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松阳老师参加过攘夷战争，这是当地村民崇拜的他一个主要原因，“所以我能交给你们的就是怎样最灵活机动的保护自己和同伴，以及——斩杀敌人。”这一瞬间他的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场，他那温润的脸部线条因为外放的杀气而变得凌厉，高杉君忍不住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恐惧、战栗以及兴奋，这样的松阳老师身上拥有他所追求的强大：坚韧的内心以及强大的实力。
他渴望成为松阳老师这样的人。
那把木刀挂在他的腰间，仿佛入鞘的利刃，在松阳老师出刃时那刀刃卷起了强大的气流，那是刀气。
一击必杀！
“居合术……”高杉君恍然出声，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完整而且姿态优美的居合术！
“呼……”松阳老师长吐一口气，那萦绕在他周身的强大气场竟如云烟一样瞬间消散，他回头看着怔愣的孩子们，露出了一个有些呆的表情：“大家怎么了？”
短暂的静默之后，胆大的男孩子终于回过了神来：“老师，好厉害！”他们激动地脸颊通红，看着松阳老师的眼睛亮晶晶的。
“嘛，给大家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孩子们都没有给他那外放的杀气给吓住，在第一个孩子开口后其他的孩子都陆陆续续回过神来，就连腼腆的女孩子都围在他身边，很激动的样子。
不，还是有一个人是例外的，他用余光瞥了眼高杉君，对方还是绷着脸一副喜怒不惊的样子，不那也仅仅是看上去罢了，吉田松阳还是注意到对方的眼睛比平日更具神采。
真不像个小孩子，他在心中悄悄想到。
“我刚才使出的是居合术，”在孩子们冷静下来一点后松阳老师就开始解释了，“居合术就是拔刀术，是武士常用的套路，这套路的核心就是‘一击必杀’。”他说道“一击必杀”时表情严肃了一下，“也许你们中有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上战场，也许你们一辈子都不会用到我教给你们的这些手法，但作为老师我有责任交给你们保全自我的方法。”
“你们要记得，在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松阳老师不再微笑了，“也许有一天你们会与敌人正面相对，这时以‘速度’著称的居合术无疑是个好选择，当然这要是你们要有足够基本功的情况下。”听见这句话高杉君抽了下嘴角，他总觉得马上会有什么很让人失望的事情。
果然如此。
“大家还是要一步一步从基本功开始练习，”松阳老师说这句话时心情颇为明媚，“那么从挥刀一千次开始吧！”
“唉！！！”这是忽然被“一千下”给吓住的孩子们。
“八百九十一！八百九十二！八百九十三！”孩子们在庭院里一下一下地挥舞着木刀，大部分的男孩都打着赤膊，和服挂在腰间，上面被汗水濡湿了一大片，女孩子们不太方便，只能端端正正的穿着衣服，但是从那汗水的印记来看她们也十分辛苦。
高杉君是少有的穿着端正的人之一，因为长期的训练他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喘得厉害，但即使呼吸平稳他也出了很多汗，额前的黑发都能拧得出水来。
“虎次郎，你没有吃早饭吗？”“啪”的一声从身后传来，高杉君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从他们开始训练时松阳老师就拿出了那把从来没有用过的戒尺，对于动作不规范的孩子他毫不留情的就用戒尺“啪”上去，虽然不痛但却足够他们矫正动作。
在这门课程上松阳老师意外的严格，也许因为这是门攸关性命的课程吧？
一千下挥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对高杉君没有造成什么负担却足以那些孩子们瘫倒在地了，累得瘫倒的孩子们两两一组轮流在对方的小腿和手臂上踩踩。
“这样可以有效地缓解疲劳。”松阳老师好脾气的补充道，“虽然现在会有些痛，但是明天起来就会舒服了。”要是不这样放松的话明天早上一定会四肢酸痛到下不了床吧？
这一天过得很快，一组挥刀练习结束后就到放学时间了。
“老师再见。”似乎是因为太过于疲惫，孩子们打招呼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的，他们拖着步子一步一蹭的向着自己家走去。
待到孩子们走了个教室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还有什么事吗，晋助？”松阳老师微微转头，看向才及自己半腰高的高杉君，对方将自己的和服整理的很平整，和其他说得上狼狈孩子们完全不一样，他的表情很平静，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一片空白吧？就像松阳老师想的那样，高杉晋助真是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很少有人能从他那张无论何时都兴致缺缺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此时高杉君正拿着一本书一言不发地站在松阳老师面前。
“是来问问题的吗？”松阳老师毫不意外，虽然高杉君看上去很冷漠但意外是个好问问题的学生，而且他问的问题涉及面很广，内容也很具有深度。
“如果你不急于一时的话先来吃点点心怎么样？”松阳老师弯下身子摸了摸高杉君的头，“之前练习了那么久，肚子也应该饿了吧？”
高杉君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其实他想回绝掉的，因为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练习他也并没有觉得肚子饿，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拒绝，反而跟在松阳老师身后进了内室，也许他只是很享受和松阳老师在一起的时光？
这是一个光和他走在一起就会感到温暖的男人。
松阳老师将他带到一间布置简洁的屋子里，说简洁是因为这间房内只有一张桌子以及一把刀，高杉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刀，那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刀，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刀鞘上也没有上层武士家特有的家徽或是暗纹什么的，遍布刀鞘的是各式各样细细的划痕，显然这把刀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战役。
他就那样静静地放在那里，从亘古到未来永恒不变。
“晋助？”松阳老师进门时就看见这样一动不动的高杉君，他顺着高杉君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那把刀。
“那是从攘夷战争期间就陪着老师的半身。”他将点心放在矮桌上，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对高杉君说道。
“既然是半身，那为什么不带着他？”高杉君将注意力投到了松阳老师身上，他有些奇怪，从松阳老师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对于这把刀的喜爱，但为什么他不亲自带着他？
“这是一个象征。”松阳老师语意不明，从他决定走下战场投入乡间开始他就没有佩戴过这把刀，并不是要抹灭什么，只不过现在的他并不适合再拿起这把刀了。
“有朝一日他会遇上一个更需要他的同伴。”松阳老师用“他”来形容这把刀，这也代表了他对这把刀的重视，这不仅仅是工具也是他的伙伴。
这把刀身上寄托着松阳老师的前半生。
高杉君定定的看着那把已经历经风霜的武士刀，心中产生了一丝隐秘的渴望：
有朝一日，他将会继承这把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