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黄粱一梦 ...
-
千幼璃没有犹豫，她答：“好。”她愿意帮她解脱，因为这种心情，她也曾经有过。妖狐红玉，她的情伤，她的无奈，她都懂。
千幼璃伸出右手，空间中一阵水纹的波动，三水逐渐在她手中凝聚。这把细剑，用来杀人，想必是最仁慈不过的死法。
千幼璃的这把本命细剑，名为三水一痕，本体无形，可化万物形态。被伤者，在外部通常看不到伤口，因为它破坏的，从来都是物体的内部。一剑透心的时候，它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痛苦，甚至某一刹那，还有微微的温暖，若水一般，瞬间拂过你的心房。
千幼璃拿着三水，渐渐靠近妖狐红玉。昨天，她还觉得这狐狸精狡猾可恶，不过一天的功夫，她便改变了看法。妖狐红玉，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子。千幼璃举起手，作势刺向红玉，许久不语的王员外忽然出声道：“慢着！”
这一声，让两人俱都一怔。千幼璃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后，还是笔直的刺向目标。红玉看了眼王员外，嘴角勾起一个笑，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那一笑，好像在说，够了，让我们彼此都解脱吧。
这一剑终究没有伤到红玉，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扑了过来。王员外本来迟缓衰弱的身体，在这一刻却爆发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他挡住了这一剑，腹部却被三水贯穿。
他回身看了一眼红玉，笑着说：“你从来没有欠我，是我欠你的。红玉，我一直欠你的，欠着你的情债。”
世间万般苦难与折磨，在人死的一刹那都将化为灰烬。人死了，又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随着三水一剑穿腹而过，流逝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多年不散的郁结。
“林仁！”红玉瞪大双眼，脸上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将手伸到王员外腹部，却又像触电般缩回：“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你是讨厌我的对吗？那你为什么要为我挡这一剑？为什么？！”
谁能回答红玉的问题呢？是这个她心心念念几十年最后为她挡了一剑的男人吗？不，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只是看着她，眼里不复往日的冷酷与厌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微的温暖。就像多年之前桃花林中那个有着阳光般治愈笑容的男子，轻轻抱起受伤失措的她。
当红玉感觉到王员外的生命在渐渐流逝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疯了般扑向千幼璃：“还我王郎命来！”
千幼璃正准备举剑格挡之时，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一股诡异的飓风饿狼般冲向千幼璃和红玉两人，千幼璃无法，只得运起法力将三水倒提立于胸前，形成一个防御结界。
狼嚎般的风啸在千幼璃耳边响起，令她觉得耳边有千万刀剑在击撞，但只刹那那刺耳的风声便消失，千幼璃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急忙睁开眼睛看向还倒在地上的王员外。
此时的王员外已经晕了过去，千幼璃疾步走到他身边蹲了下去，伸出两根嫩葱般的玉指探向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要不然我可就真成大罪人了。”轻轻叹了口气，待封住了王员外的几处止血穴道后，千幼璃从怀中取出一粒赤红小丸喂王员外吞下。
这赤色阴阳丸乃是千幼璃密炼所制，可以医治人的内伤，而它最大的功效便是医治被三水所刺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救活！
抬头看向肃杀的窗外，千幼璃微微眯起了凤眼，这带走红玉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员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红玉依稀相约在那片桃花林里，那日阳光正好，溪流潺潺，他们嬉闹着在桃花林里你追我赶，好不浓情蜜意，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份单纯美好的时光。王员外正追着红玉那妙曼的身姿，面前忽然起了白雾，明明前方的倩影触手可及而他无论怎样拼命却都追不到。
他停住了脚步，迷茫的看着四周，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哀伤，眼泪不知不觉便顺着年轻的脸庞滑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是怎么了？
正准备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前方忽然响起红玉疑惑的声音：“林仁，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
王林仁一惊，随后便是一喜，赶紧上前几步道：“红玉，你可出来了！刚刚去了哪，怎么眨眼就不见……”话音到此戛然而止。雾渐渐散去，王林仁的眼睛越瞪越大，随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惊道：“你……你是谁！红玉呢？你把红玉怎么了？！”
出现在王林仁面前的不是红玉那妙曼的少女身姿，赫然是一只黄毛绿眼的大狐狸！
那狐狸竟然露出似人般的疑惑表情，微微歪头道：“我就是红玉啊，林仁你不认得我了吗？”
狐狸向前几步王林仁便后退几步。
“林仁，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我？”
“不！你不是红玉，你不是！红玉……她才不是妖怪！”
狐狸脚步一顿，忽然停住步伐道：“妖怪？你说我是妖怪？”那只狐狸忽然垂下眼皮，搭聋下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青烟四起，带青烟散去，狐狸不见了，却见一位身穿紫纱的女子站立在狐狸原来的地方。
“林仁……”女子抬起头，与红玉九分相像的面貌便露了出来，却较前者更多了分风韵。
“啊！”王员外一声惊叫，忽然又发现自己变成了五十多岁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不到，但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外貌变化。
王员外惊吓之中连连后退，脚下忽然踩空，后面似乎是一个悬崖，他便猛然跌了下去。
“啊——”红木大床之上，略显单薄的老人猛然坐起，两眼发直的看着前方，呼吸不稳，脸上大汗层层。
“老爷，你终于醒了！”旁边的小厮立马迎了上去，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帮王员外擦汗。
“王伯父，这是做恶梦了？”旁边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少年一改往日的阳光笑容，略带几分忧色的问道。
王员外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看向唐绯却是分外空洞。
“看来不仅仅是个噩梦。”站在床另一边的千幼璃轻笑道：“还是一个让王员外记忆犹新的梦！让小千我猜猜……是不是关于红玉的呢？”
王员外本来空洞的眼睛陡然恢复清明，猛的看向千幼璃道：“红玉现在身处何处？境况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黄粱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