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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杭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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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木本无意结识林亢。
他来的那天,那个叫林亢的少年高坐墙头,优哉游哉啃着梨。
雪白的墙头,雪白的少年,雪白的梨。
他只是过客罢了,一个携着不明意味的身份,匆匆而来又疾驰而去的过客。
停留的日子里,芦苇丛里水乡的气味刚好掩去中药的苦涩。
江南是幅清清淡淡的工笔画,于随意处精致得美好温柔。
就像眼前月下舟中清清浅浅笑着的少年,他说夜半锦鲤方是好看之极,忽地住了口。
那少年总有着无厘头的怪诞道理说与你听。
他分明爱的是泼墨山水,却不经意间勾勒起鸟兽虫鱼,少年笑得清清浅浅,替他补上黑白以外的千百种色彩。
后来的事么,他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父亲捆他走时,林家的老大夫倒在血泊里再也动弹不得,少年高坐墙头,挣扎着拔出胸前的箭矢,摇晃着支起身子,勉强地笑了。
他这才明白,所谓喜怒忧悲思恐惊,是黑白之外的色彩,而他恰恰只能看见黑白二色,再无其他。
那时少年前襟染上的大块墨迹,浓烈得渗出血意来。
他想,自己再不会忘记何谓鲜红,如那晚的锦鲤般的鲜红,如少年前襟的鲜红。
“你叫杭木?哈哈,可巧,我叫林亢。”
“你只能识黑白二色?不打紧,爷爷定会医好你。那画中其余色彩,我替你添上便是。”
恍惚间又看见那个叫林亢的少年,高坐墙头,微微眯了眼笑,口中隐约说着:“离。”
梨山深处有一僧曰木杭,平日以作画为生,画上只着黑、白、红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