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波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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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是不是胡闹林茜自己是没底的，她在厨房心不在焉地转了一会儿圈，在又一次搞错调料，把味精瓶当白糖递给林妈妈以后，林妈妈终于忍不住：“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添乱了，真空闲就辅导瑞航功课去。”
“辅导他？”他都确定被特招了，还用得着辅导吗？
林茜皱着脸，满是不以为然。
“那就去上网去，要不就陪你外婆聊天去。别在这儿转悠了。碍事。”林妈妈很不留情地戳穿女儿的不在状态，连哄加劝把林茜轰出了厨房。
经过客厅时，林茜伸着脖子扭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两位，咦？茶几上什么时候摆了象棋？这一老一少的竟然要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在棋盘上摆开车马，厮杀一盘。林茜眯着眼睛，特想把脚步转移到两人背后去：她从来不知道韩文清还会下象棋。不晓得他的棋路是不是也跟他比赛一样，刚猛、执着，有进无退，攻击力异常强大？但是，跟她爸下棋，他是赢了好？还是输了好？赢了，她爸会不会不高兴？输了，她爸会不会觉得他太差劲？好像怎么玩都不好使，她爸太奸猾了，什么时候竟然也想起用这种两头堵的逻辑题来难为自己女儿男朋友了？
林茜不厚道地在心里腹诽了自己老爸几句，咬了咬牙，还是忍着没去凑近。而是转脸去了外婆的房间。
她外婆已经是休息好，正跟小孩儿一样扒着门眨眼看外头自己女婿跟自己女婿的准女婿交锋。因为场面太过安静，两人好像从头到尾没怎么交流，所以老太太也搞不清楚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这时见林茜过来，外婆也乐呵着眨眼睛，把外孙女拉进了房间。
“茜茜，你带来的这个小韩他好像……不太爱说话。”外婆揣摩了一下，选择了一个适中的形容词。实际上，老太太跟韩文清之间也就那一个照面，还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根本没听清韩文清有没有问候她。后来韩队长又在客厅跟林老师遭遇，两人之间那诡异的气场都赶上副热带高压风暴了，没人真无聊不开眼凑那个热闹去。
林茜点点头，扣着手回答外婆：“嗯。他平时也这样。不怎么说话，但是你问他，他都能给你回答。跟同龄人比，我觉得他要比他们有深度的多。”
外婆笑了笑，点着林茜的脑袋：“你还真被灌药了不成？怎么一提他就五迷三道的？没救了没救了。”
“外婆！”林茜捂着前额幽幽地喊。
外婆却忽然正了脸色，严肃道：“茜茜，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对他有这种感觉？你要知道，在外人眼里你们两个是非常的不般配的。不用询问他人，就外婆来讲，我都觉得对这样的外孙女婿我有点没底。”
“外婆，为什么这么说？”林茜脸显诧异。
“首先就是他的职业。听着太新潮了。虽然现在越来越多的小年轻熟悉电子竞技，但就我们长辈来讲，我们还是不看好这项工作。它太不稳定。而且还有风险。前几天你妈妈看的《电子竞技周报》就有一个消息，说什么百花对嘉世的比赛，百花战队里若是孙哲平没有因伤退役，那么这回常规赛以嘉世队长目前的状态，百花说不定可以扭转战局。因伤退役，茜茜，电子竞技这玩意可是会受伤的。”
林茜手一抖，抬头看着自己外婆，声音轻轻：“外婆，您……您想跟我说什么？”
“外婆想说，咱们家是个非常传统保守的家庭，你看，从你外公，你爸爸你妈妈，再到你，哪一个不是走的最平凡大众的路，好好学习，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跟找个门当户对知冷知热人牵手成家。踏踏实实过日子。”
“外婆，他们家并不是……”
“哎，你听外婆说完。”外婆抬手止住林茜的话，继续说，“外婆不是讲他家跟咱们怎么门户差别，外婆不是那样的人。外婆担心的是他的成长，他的经历，他的阅历跟你的相差那么多，你们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肯定存在很大很大的分歧，或许现在热恋期，还看不出这些问题。但等到热情褪去，当你们开始面对琐碎的生活时，这些问题足以摧毁你们两个现在还牢固不移的感情。茜茜，你对这些考虑过吗？你真的有勇气面对这些吗？”
“还有，那天我让瑞航搜了一些电子竞技职业选手的资料。他们的作息好像非常像运动员，平日都是跟战队队员在一起待的比较多，甚至有时候需要吃住在俱乐部。茜茜，你现在是恋爱，但是你今天把人带家里来，外婆想你就不光是只想跟他止步在这个程度。如果你们想更进一步踏足婚姻的话，一个负担着整个战队要以身作则的丈夫，一个经常不回家根据比赛来确定自己行程路线的丈夫，一个在你生病难受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可能在飞机或者在异地回不来的丈夫，你有勇气接受吗？”
“外婆，你……”林茜张了张口，望着面前的老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她脑子这会儿有点乱，外婆的话很朴实也很诚恳，只是提出的问题过于犀利，让一直沉浸在美好恋情中的林茜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其实不傻，相反她还很聪明，在外婆说了这些以后，她就已经能举一反三，想出其他很多曾经没想过，但要继续下去恋情，就必须面对的情况。比如：她跟韩文清的将来相处时间，韩文清的职业风险度和职业选手续存期。再比如，退役问题。退役后的后路问题。甚至，以韩文清目前的名气地位，他到时候能不能及时调整？还有，在荣耀联盟，他这样站在顶端的大神，一言一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么如果她参与进他的生活，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也要承受镁光灯、报纸、记者八卦，甚至他某些疯狂粉丝的敌意？
“茜茜，现在你明白外婆的意思了吧？外婆并不反对你们交往，不然外婆不会帮你说服你爸爸。但是外婆同样也希望你能清醒一些。你要知道，你是在喝咖啡看、原声电影、弹钢琴看画展的家里氛围里长大的。这些爱好任何一项拿出来，都是偏向静态。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话讲就是小资情结严重。文清则不然，他的成长经历和个人性格注定他不可能像你这样有大把闲暇去享受这些。相比你来说，文清有比你丰富的社会阅历，但同时他的职业特性也注定他在某些地方比你还单纯还空白。这样的诧异会造成什么？茜茜，外婆不说你也应该想到了。”老太太静静地望向自己外孙女，睿智又平和地向她陈述。
林茜被说的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张张口，声音破碎地说道：“会造成……我喜欢的电影，他听不懂。他为之执着奋斗的事业……我……看不明白。”
外婆点点头，摊开手摸摸林茜脑袋：“这就是外婆所担心的了。茜茜，你将来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茜被这些信息量冲击的脑子有些发懵，站起身，对着自己外婆摆摆手：“外婆，你让我……让我静一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有多残忍，原本我一直很坚定来着，被您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混乱的不知所措了。
后一句，林茜没说出，但脸上表情和行为举止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她有些发飘地迈出自己外婆的房门，一扭头就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两位：她的父亲和她的爱人。这两人目前已经在低声说话，像是在讨论什么，又像是争辩，亦或者是林老师下棋耍孩子脾气正在悔棋？反正气氛比她进门时要缓和了一些。可是她心里却开始沉甸甸了。
林茜谁也没惊动，一个人绕到林瑞航所在的书房去了。
林瑞航正趴桌子对着草稿纸演算一个数据模型，听到响动一抬头，见自己老姐脸色忧郁，不由纳闷：“怎么一副哭丧脸？难道老爸真对韩文清深恶痛绝，誓将你俩阻挠到底？”
林茜摇摇头，声音发涩：“我现在没功夫跟你玩笑。林瑞航，我需要一个情感顾问。”
林瑞航一惊，麻利起身，打开电脑冲林茜做个“请坐”的手势，然后说道：“你弟弟我不是万能的。顾问我来演只能越来越砸。你还是发帖求助或者……问问你那群姐们儿吧。”
林茜瞥了他一眼，没推辞，自己做到电脑前登录寝室群，叫出几个姐们后，很是忧伤的把事情给说了一下。
说完以后，群里特别安静。一时竟无人回应，包括最爱聒噪的三三。
直到五分钟以后，某个经常不在状态的姐们儿才幽幽地打出一句：“茜茜，怎么听着你男朋友好像是荣耀圈的大神？哪个呀？”
林茜一囧，二佩打岔功力和歪楼天分从来都是那么独到别致，出人意料。敢情听了那么多，她重点不在她现在该怎么办上，而是在你男朋友是哪个上。
林茜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早前因为二佩那狂热得可怕的游戏神经，她每次在群里提到韩文清时都经常以“他”或者“某先生”替代，虽然姓名不详，但这里姐们基本都已经清楚她那事了。不过，今天倒有些不太一样，往常她都是上来秀恩爱拉仇恨值。这会儿明显是要安慰要定心丸来了。
可惜她这智囊团明显有点不给力，头一个发话的竟然是二佩那倒霉孩子。游戏姐在发问以后竟然自顾自的揣摩上了：“是蓝雨的俞队吗？嗯，他倒是跟你挺搭。就是离的远了点。你们不是从网恋开始的吧？或者轮回的帅哥周泽楷？啧，真要是他的话，我就得说两句了，这哥们儿长的那是没的说，就是他话也忒少了点，那表达方式谁听得懂谁都……”
“是韩文清。”林茜实在看不下二佩那二到十万八千里远的思路了，直接抛出了答案。
然后群里安静了有那么两秒钟。随即三三和二佩同时刷出两大排一样的字体。不同的是，二佩刷的是“卧槽卧槽卧槽！！！！”，三三则是“你妹你妹你妹！！！！”
“你……茜茜……你等会儿，佩姐得缓缓，缓缓。先不跟你说了。”然后，林茜就眼睁睁看着二佩的头像黯了下去：这姐们儿真受刺激，直接下线缓冲去了。
三三则在一旁抓狂地语无伦次：“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茜茜，你被骗了吗？你怎么可能跟他在一处？你家某先生不可能是他！我……我是不是还要过他签名？我是不是还……算了。这不是问题了，现在问题是……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傻丫头，居然跟我们讲你套牢一位大神？你你……你玩我呢？”
林茜瞧着三三不淡定她自己反倒平静了，淡定敲着字：“没有。是真的。不开玩笑。”
然后三三就开始重复二佩刚才那句：“卧槽卧槽卧槽！！！！”她比二佩好点的就是，她只刷屏没下线。同时在一边呐喊状嘀咕：“你审美有问题，有问题，有问题。”
林茜无语地看着屏幕，深深地觉得自己智囊团真的靠不住。就在她打算关掉窗口，起身去自己房间整理思绪时，刘明媛发话了：“你喜欢他吗？不是那种单纯男欢女爱的喜欢。想好再回答我。”
林茜一愣，手放在键盘上，久久未动。好一会儿才敲出一句：“喜欢。”
“卧槽！喜欢毛线！林茜，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老大说的是什么吗？你这从小到大没恋爱过的人，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三三显然还处在闺蜜被夺走，而肇事者让她不满的癫狂期内，话都打的特别凌乱。
好在刘明媛着调，跟着三三那话来了一句：“有多喜欢？也是想好再回答我。”
林茜靠坐在椅子上，仰头闭目思索了片刻，一字一句打出：
“我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他，但也一样能为了见到他，忍受几天都见不到他。我希望每天都可以陪着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足够我幸福得冒泡。可如果陪不到，我就希望自己能享受和他相处的每一刻。曾经我以为我对他一见钟情，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三三，你刚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呵，身体不自欺，它比灵魂要诚实。我喜欢他的亲吻，雀跃他的碰触。你看，他的外表吸引我，他的内在征服我。我倾慕他的品性，依恋他的体温。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心安，他的味道让我觉得亲切。如果这还都不算喜欢，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林茜打完字，直接就瘫在了椅子上，然后看着自己打出的那几段话，无声地笑：真够矫情文酸的。拿出来都能当情诗。嗯，这或许还真的算她给韩文清的第一首情诗吧。虽然，听到的那位不是当事人。不过这话发出去，林茜也了然了刘明媛的用意。
“老大，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林茜低着头，释然而解脱地打出这句。
刘明媛没给肯定也没给否定，还是那么简洁明了发了一句：
“愿意跟他分手吗？不愿意？那就无论遇到什么都给我咬牙撑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