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望卿心安》砂糖半暖

11、第十一章

　　他下意识地就要护住小杰向外冲，但心却陡然颤了一下。
　　眼前划过一幅幅画面，是自己在罪恶和血液的纠缠下掉入深渊。而小杰……小杰温暖的笑容如六月，明晃晃地灿烂地浮现在面前，清晰而夺目，灼伤他的眼。

　　周身一下子变得冰冷，心亦然。转瞬之间，思想挣扎了零点一秒。最后他手一抛，把小杰丢给奇牙，自己飞速朝来时的路跃去。

　　出去的路显得十分漫长。奇牙和雷欧力记不得是怎么爆发的了，总之一路上拼尽全力躲避密密麻麻而来的暗器和毒气，又不能用硬挡下来，因为那剑啊刀啊都是带强念的，只好狼狈躲着。
　　他们只知道，前面的酷拉皮卡孓然一身，固执地朝前冲着不肯回头，却不偏不倚地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带着他们走上正确的出路。

　　穿过通道，来到第二大厅，在弥漫的白色碎絮中奇牙眯着眼看向前面那略显单薄的身影，看他有意识地放慢速度等自己，心中一暖。
　　怀中抱着小杰，奇牙把他的耳朵、鼻子全部堵上，衣服口扎紧，看嘴还开着，一发狠，用自己的嘴给堵上，同时也算人工呼吸给他渡气，就这样才终于奔出第二和第一大厅，离开白絮区继续赶路。

　　当冲出迷宫时，三个人都精疲力竭了。
　　雷欧力侧眼看着仍强撑站立的金发少年。这次相见，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然而在一起时沉默的时间竟比说话的时间要多。
　　彼此间隔着不到一个世界的距离，沉默的遗憾和堆积如尘的间隔久亘在那里，双眼对望，彼此瞳孔里映出的样子，毕竟与记忆中不同，熟悉又陌生的细碎的辛酸感缓缓堆积。

　　哪怕是在生死一线的时候……轻轻点点一个触摸，有同的，却也有不同的。

　　记忆里的脉搏因紧张和担心而快速跳着，可是手上冰冷的温度却是不曾有——再也不能被他雷欧力的温暖所感染熔融了。

　　“酷拉皮卡。”雷欧力缓过劲来，凑到奇牙身边看小杰，话却是对金发的少年说的。
　　“嗯？”后者孤独地坐在高高的遗迹廊柱上，抬眼看着他。
　　“小杰……他只是昏迷。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雷欧力故意说给他听，“我做医生的本事也进步不少呢。”
　　“嗯。”简单的回答，轻轻的点头，像是事不关己。

　　雷欧力心中发苦。
　　他受伤，酷拉皮卡把他丢给了奇牙。小杰昏迷，最后他还是把他丢给奇牙。

　　酷拉皮卡这么做是想划清界限？

　　在遗迹里好不容易裂了一丝缝的壳此刻又修补成了拒人于千里的面具。这一路都没能让他改变这样的想法，雷欧力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无用。
　　他想哭，他想就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可最后一切的情绪都划归成一缕的无可奈何。

　　很久之后。
　　清晨了。太阳一点点升起，温暖的光芒一丝丝爬上来。林间的雾气夹着周围的白絮映出一种飘渺和不真实的感觉，奇牙和雷欧力看着小杰，决定回去了。

　　“那……再见。”
　　“再见。”

　　酷拉皮卡坐在原地，看着雷欧力背过身去，再无留恋地全身冲起念进入飘茫的白雾中；看着奇牙抱起小杰，堵着他的嘴两人一起走向远方，越走越远。他意识到，一场相逢已经结束，只剩自己一个人固执地留在原地。
　　一切如慢镜头般，他的心空荡荡，却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酷拉皮卡摸摸自己的包。那里面多出来一罐火红眼。
　　是他从小杰的手上拿下来的。
　　前因后果他终于知道了——小杰拿到一罐蓝色的眼睛，拍卖方说是窟卢塔族人的眼睛，只不过出了意外没有变成红色。想让它变成红色，就要回到那个最新发现的吃人的窟卢塔族故地去。于是小杰为了验证这双眼真的是火红眼，拿着它跑去了萨卡布奇，跟在旅团后头伺机而动，却不小心由祭祀用的天坑掉到了遗迹最深处……

　　火红眼在下落中泛出瑰丽的光。
　　四周的暗器受到感应一齐发出。

　　跟着小杰来的猎人们跑了。他却坠落至底，成为祭品昏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酷拉皮卡一个人在树林的包围中站起身来，手抚上眼睛，有些刺刺麻麻的感觉传来。
　　口袋里沉寂良久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条署名熟悉的短信沉入心底，似乎还能感受到前方树林里男人温暖宽厚的笑——

　　世事变幻，望卿心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