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都成回忆》SHENXIA

26、 那些正在重温的记忆（24）

　　周末的早晨是在饥肠辘辘中清醒的，等到程京西洗完澡，陆颜已把早餐端上了餐桌。
　　两份鸡蛋三明治，两杯咖啡。
　　他们各自喝着自己钟爱的咖啡，翻看着自己感兴趣的报纸版面，悠闲的早晨就这样飘然而过。
　　程京西不去公司，就在公寓里处理一些文件。
　　陆颜不用上班，开了电脑在他对面浏览网页看视频。
　　他们互不打扰，偶尔一抬眼还能对视而笑，然后再各自埋头。
　　中午，程京西没让她出去，陆颜就用剩下的一些菜做了两碗汤面。
　　饭后，程京西负责善后工作，陆颜一开始抱有怀疑，在看到他动作娴熟有条不紊的做家务后，心里感慨他真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啊！
　　程京西解释说，在国外求学的那阶段，这些都必须自己做，因为没有人会把他当做少爷一般伺候，他是去求学的，不是去享福的。
　　下午，程京西继续处理事务，陆颜实在困顿，就枕着他的双腿开始午睡。
　　程京西见她睡着了，就用遥控把音乐声音调低了些，又用靠垫放在自己腿上让她靠着，这样或许会柔软一点，让她睡得也舒服些。
　　陆颜这一觉又睡到了近傍晚，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程京西接起电话，只听那头的人带着哭腔说，“京西哥，程爷爷…程爷爷病危了，你快来！”
　　他一个激灵，“爷爷怎么了？”
　　“程爷爷在医院抢救呢，你快来吧！医生已经下了两张病危通知单了，我怕程爷爷他会…”
　　“爷爷不会有事。”程京西几乎下意识的说这话，其实心里根本没底，“我马上来。”
　　陆颜也跟着站起身，看他动作慌张，便问，“你怎么了？”
　　程京西没顾得上她，只留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
　　“好，你路上小心。”陆颜在门口看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也甚是担忧。

　　手术室外，程奶奶、程父、程京西、卢茜、孟远东以及晏北都在，等待结果总是一个焦急而又坐立不安的过程，他们的脸上几乎都是紧张跟祈求，祈求上天能拯救这个年迈的老人，不要夺去他的生命。
　　灯灭了，主治医生从内室走出来，卢茜扶着程奶奶上前询问结果，“高院长，老头子他…怎么样了？”
　　高院长跟他们是老相识，程老的病他一直都了解，也一直是他医治的。而这次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今晚算逃过一劫，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高院长看看他们，继续说，“但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这个病只能保守治疗，更何况他的年纪大了，已经经不住几次了，所以如果再有下次，很可能会…”
　　“程奶奶！”
　　“妈！”
　　“奶奶！”
　　程奶奶还未听完那些话，心中突然感觉闷得喘不过气来，呼吸一窒就倒了下去。
　　再醒来不过是半小时后，高院长检查后说没有大碍，一众人这才放心些下来。
　　一身正装的程父走上前，多年在外很少回家看望母亲的他这时也抑不住热泪盈眶，喊了声，“妈。”
　　程奶奶一心担心着老伴儿的病情，顾不上儿子此时的伤感与愧疚，问他，“你爸呢，他怎么样儿了？”
　　“爸在监护病房，暂时还没醒。”程父扶着她。
　　卢茜红着眼说，“程奶奶，您刚刚都吓死我们了。”
　　站在床尾的孟远东和晏北都点点头表示同感，从小她就对大院里的孩子们很慈祥，跟对程京西一样没分别，都当自个儿的亲孙子看待。在她昏倒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都颤了一下。
　　程奶奶笑着，“一帮傻孩子，有什么吓得，我这儿不是好好的？”
　　“小西，你过来。”程奶奶向孙子招手。
　　程京西走过去握住程奶奶的手。有很久没听到她叫自己的小名儿了，小时候自己一捣蛋就会被爷爷教训，而这时奶奶就会朝他招手，说“小西，你过来。”
　　每当爷爷看到老伴儿把孙子先叫去，都以为是要教训他，所以最后爷爷都不会再教训了。
　　其实每一次都是奶奶给他解围，让他免去一顿挨打。
　　程奶奶让他坐在身边，说，“自从上次你们爷孙俩闹得不愉快，你就没再回去过，我知道老头子倔，可他这样了，你就顺着他一些。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念着你能常回去看看他的。”
　　“孙儿知错了。”程京西愧疚。
　　程奶奶知道他孝顺，可爷孙俩都是倔脾气，等会去看老伴儿，若再闹不愉快，她担心老伴儿的身体，所以得先让孙子多顺着些。
　　一夜很快过去，监护病房里的老人终于醒过来，医生说既然醒了，说明病情已经控制住，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众人都陪了一夜，后来孟远东和晏北先回去了，程父在隔壁病房陪着程奶奶，程老爷子这头只剩下了程京西跟卢茜两人。
　　程老爷子示意卢茜上前来，看她眼眶红红，就知道她哭过了，遂板起脸来故意训斥，“这么大一姑娘怎么还总是哭鼻子？”
　　卢茜抹掉眼泪，撒娇，“我还不是担心程爷爷嘛！喏，你瞧京西哥不也差点难过的要哭鼻子？”
　　这明显是“拖人下水”的行当，程老爷子心里可清楚的紧，只不过略略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孙子，“哼！他还知道难过？”
　　程京西收到老人责怪的眼神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的站着，心底确实如卢茜所说，很难过。
　　程老爷子见他们俩都在跟前，又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些事不能再拖了，对卢茜说，“丫头，爷爷有件事儿要跟你说，想问问你的意见。”
　　“程爷爷你说，我听着呢。”卢茜乖巧的给老人身后垫了个枕头，又给他拉高被子，然后才坐下来仔细的听。
　　程老爷子就喜欢她这样的乖巧，于是说，“你爷爷在世的时候跟我订了一门亲，说等你和京西都长大了，就让你嫁入程家。丫头，你可愿意啊？”
　　卢茜明显被惊着了，她从没听爷爷有说过这个。她转眼看一旁的程京西，见他抿着嘴，皱着眉，可见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程京西确实预感到程老爷子会旧事重提，当他再次听到时，心里有许多说不出的抗拒，可碍于老人的身体，他希望卢茜能亲口拒绝，打消老人这个荒唐的念头。
　　程老爷子继续说，“我的身体我知道，还能留几日我也有数。我身前最后一个心愿就是能看到你们俩在一起，这样我也能对得起卢老爷子的嘱托了。他临走前一直放心不下丫头，希望程家能替他照顾好丫头，不要让丫头在外面吃了亏都不知道去哪儿委屈。”
　　卢茜想到爷爷，就忍不住流泪。
　　这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父母走得早，爷爷也去世了好几年。这些年里她跟林一南分分合合纠缠了很久，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她累了，有时候也想有个人能让自己好好述说委屈，有个家真的很好。
　　“爷爷，卢茜已经有…”
　　“爷爷，我愿意！”
　　程京西不可置信的看她，“你说什么？”
　　卢茜不敢看程京西，只低声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愿意。”
　　病床上的老人却很开心，对卢茜说，“丫头，这事儿爷爷就给你们做主了，等过段时间就给你们挑个好日子。”
　　“嗯。”卢茜心虚的低下头去。
　　病房外，卢茜走在程京西后面，默默的跟着。
　　程京西忽然转身面向她，“你为什么要答应？你跟大哥不是…”
　　“你能不能帮帮我？”卢茜没有办法，苦苦哀求道，“京西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程京西抓着她的手臂往停车场走，“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但是，在卢茜早已离开公寓后，程京西仍旧没有从沙发上起身的准备，指间夹着的烟也早已燃到了尽头，他就那么保持着坐姿，思索着所有的事情。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头，却在发生着截然不同的事情。
　　陆颜在出发去参加舒含玉婚礼前，捧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一直等待着程京西。
　　她捧着杯子，只闻着咖啡的香气，却忘了喝一口。
　　春天彻底远去了，夏季已经到来，扬着热气的风拂过窗帘，把桌上的请帖吹了开。
　　请贴上的字是行文小楷，把陆颜和程京西的名字紧紧的连到了一起，就像依偎着的人儿在低头私语。
　　在又一次接到舒含玉催促的电话后，陆颜终于放下杯子走进卧室。
　　不一会儿，她拿了手包，关上门，准备去参加舒含玉的婚礼。
　　本来说好一起去的，可现下程京西怕是赶不上，他终究不能陪着自己去了。
　　11点18分，婚礼准时进行。
　　神圣的十字架下，牧师手捧经书，虔诚的问面前的一对新人。
　　“魏斌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舒含玉女士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魏斌执起她的手，望着她的眼，郑重的起誓，“我愿意。”
　　“舒含玉女士，你是否愿意嫁魏斌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舒含玉透过纯白的头纱，深情的回望他，“我愿意。”
　　“根据圣经赋予我的权利，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妇，现在，请交换戒指。”
　　坐在前排的陆颜看着他们完成最后的仪式，心中感慨，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才是爱情最美丽的结果。
　　众人鼓掌庆祝，在甜蜜的氛围下，陆颜同样被感染到，为他们高兴，更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