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指间光逝 ...
-
6.
时光匆匆，很快一个忙碌的高中画上了句点。一中召开了盛大的毕业典礼。
开始自然是那几句万年不变的台词，最后环节也一定是学生代表发言，可是没想到校长居然会让我发言。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本届毕业生中的小透明，能够站在主席台上发言是我的荣幸。
其实刚来到一中，我感觉不出一中什么特别之处。但很快我知道了它的与众不同……
在一中，我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我还在一中确定了我的梦想，我要去西藏。如果没有一中，我一定下不了决心……
所以我只想说：谢谢你，一中。”
当天晚上，我们班去KTV开了一个包间。
三年以来的欢笑、泪水好像要在今夜全部爆发出来。麦克风在每个人手里传过，每一个唱过歌的人都会很不争气的哭起来。没有人能体会此刻的心情，伤恨离别或是笑迎明天没有人能够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今天晚上好好的哭一场，明天能够带着微笑继续追逐梦想。
麦克风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我手里。本来想唱一首老狼的《同桌的你》，可是不知为何到了唱的时候出口的却是另一首歌的旋律：
叫你亲爱的又怕别人再误会
没有不对深夜总是你陪着我醉
我就是喜欢心烦的时候有你陪
在你的面前我就是毫无防备的流泪
或许别人看来这样有些暧昧
但是你我都知道纯真友情才是最宝贵
……
虽然每次谈话内容总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但是每次绝望都是你给我坚强的勇气
你是我的知己我是你的红颜
我们曾经相爱却无法让爱缠绵
彼此的爱隔着一个深渊
坠落的是苦涩的思念
……
你说没感觉到我对你的留恋
习惯了伪装的我只想在心底默默想念
或许5年的时间也不算是太远
我会站在原地为你祈祷期望上帝能够听得见
希望还是看到笑容每天围绕这你
我也会试着微笑强忍眼泪真心祝福你
……
你是我的知己我是你的红颜
我们的身份决定了我们的之间
难言的伤痛横亘在心间
前路莫愁无知己相见
夕阳渐渐在海平面灰飞了湮灭
握着听筒的手撑不起红颜知己这诺言
我尽量强颜将悲伤隐藏不现
我支吾嗫嚅开口向你告别
你的沉默戛然出现开不了口说再见
祝福也搁浅难言
你是我的知己我是你的红颜
我们曾经相爱却无法让爱缠绵
彼此的爱隔着一个深渊
坠落的是苦涩的思念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不合时宜地唱起忧伤还是欢乐的《暧昧关系》。
目光投向一个空位，那里本应是绵子的位置。可是绵子去了四中，此时她在苏晨他们班的聚会上。
苏晨，原来没有你的地方，连呼吸都变得如此艰难。
苏晨，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你听不到，你又怎么会明白？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让生活有这么大的改变。
但我只能在心里大声的说：我喜欢你。
的。
7.
第二天阳光有些刺眼，我只能躲在大树下。大树的叶子组成一把把锋利的剪刀，把那些肆虐的阳光剪成碎片。
远远地看到绵子走来。很奇怪今天天气这么热，一向开放的绵子居然穿着长袖衬衫，还把每一颗扣子都系得紧紧地。绵子走到我跟前，我还没来得及问，绵子就打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不响，很沉闷的声音。我顿时感到左脸火辣辣的痛。
我捂住脸，愤怒地质问：“叶绵，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以前的我才是疯了，居然那样相信你这个大骗子。我把男朋友介绍给你，约会时还带着你，我哪一点对不起你？夏帆啊夏帆，你真是高手啊！从一开始就把我骗得团团转，我居然还认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用心的险恶？今天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我心悦诚服。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演技真的是天后级的。整天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谁知道这外表下隐藏了多少心机？”
我一把抓住她胡乱挥动的手，眯起眼说：“叶绵，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我决不允许你随便侮辱我的人格。”
“呵，人格？世界上谁都有资格提人格，可是就你没有。你根本就没有人格，哪来的侮辱人格？”叶绵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我不寒而栗。
“叶绵，到底发生什么了？”围观的一个女生问道。
叶绵半仰着头，目光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她抢我男朋友。”
我蓦然睁大了眼：“我没有抢过你男朋友！”
“小偷总不会说自己是小偷？那我问你，苏晨那个女生日记本你怎么解释，苏晨以前课本上的女生的笔迹你又怎么解释？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那个日记本和女生的笔迹都是初中时代的。
喜欢他，当然。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想和他在一起，那也是肯定的。但是知道苏晨就是她男朋友时，我就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又何来抢她男朋友一说呢？
但是我的答案是万万不能告诉叶绵的。如果这样告诉她，她又会怎样呢？
见我半天不语，叶绵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回寝室的路程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好像每走一步就有人在说：“看，那女生长成那样还跟校花抢男朋友。”
我朝镜子里一瞥，镜子里的人让我惊呆了。
整个左半张脸肿了有小半寸高，完全是通红的恐怖色彩。左脸和右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现出一种狰狞的形态。
我轻轻捂住被打的地方，脸上很痛、心里更痛。
绵子，你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呢？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暗恋的对象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当然是会选择祝福的啊！
绵子，苏晨他是喜欢你的。你不用介意的啊。不要让苏晨一个人，他很怕孤单的。
苏晨，你为什么要惹绵子呢？绵子是个很好的女孩，我想她值得你珍惜。
当我最爱的人开始伤我时，我会离开。
不能让最爱的人成为那个伤你的人。
他一旦开始伤了，就会成为伤你最深的那个人。
那种感觉很痛的。
8.
一转眼，离当年便过去了七年。当年那个懵懂的女孩已经成为了雪域高原上孩子们的夏嘎嘎。
我在墨脱的一个小学已经教书三年了。一共十七个年龄不等的藏族孩子。印象最深的孩子叫多吉。
记得我刚刚来到墨脱的时候，学校只有八个孩子。多吉便是他们的班长。那时候多吉很郑重地捧了一束白色格桑花递给我。这个十四岁的男孩子在我接过花后还严肃地说：“收了我的花，你就是我的人了。”
开始我听到过什么墨脱孩子调皮，不好学等类似的流言。教了他们几个月后，我发现其实这些孩子都很聪明的，很多东西教一遍就会。多吉告诉我：以前他们这也来过几个老师，但都因为条件太艰苦坚持不了一个月。我是第一个坚持了三年的，所以他会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也要走了。
我笑着拍了拍多吉的后背，轻轻许下承诺：“放心吧，夏嘎嘎不走。以后这儿就是夏嘎嘎的家，好么？”
其实这三年以来我已经爱上了西藏。西藏的天空很蓝，那是一种不掺一丝杂质，澄澈如蓝水晶一般的蓝色。柔软如绵、轻盈似纱的白云漾在这蓝色的海洋里。有一种脱离人世的不真实感。它的空灵能洗涤万物的灵魂。
提笔在本子上记下
——在离天最近的地方
天使让我学会遗忘
连同那些我曾小心翼翼
去守护、去珍惜的
感动和心伤
当然，最可爱的还是多吉它们。我刚刚来的时候，有很严重的高原反应。是多吉他们轮流的把我照顾好。那时候我头痛、反胃，同时还呼吸困难。几乎连自己站起来都是不可能的。而那帮孩子们居然把我照顾好了，可见他们用了多大功夫。
从那一刻我便决定了，要用我的生命来守护这帮孩子。
在这些孩子里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卓雅。卓雅打小跟末啦住在一起，从小就会持家。卓雅总能把班级安排的井井有条，我也相当喜欢她。
到现在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们追问我最喜欢哪个汉字。我冥思苦想了一整天，告诉他们一个字：曾。
曾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最伤感的一个汉字。再美好的东西也会被时间无情封锁，最终消失于尘埃中。
而卓雅是全班唯一一个提出自己看法的学生。
她说：“夏嘎嘎，我最喜欢的汉字是‘永’。”
“哦？为什么？”
“人活在世上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也许我们不能让他们永恒，但只要精神永恒，那这个物体、这个灵魂也就永恒了
苏晨。曾经因你，永远因你。
忘不了的曾经，到不了的永远。
9.
“喂，你是？”
“可算找到你手机号了。我是子晴啊。”一个略显抱怨的语气。
哦，万子晴，以前的初中同学。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天后，‘神话’，同学聚会。可带家属哦。”不由分说的就把电话挂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看日历：六月二十八日。果真，三天后是初中同学十年聚会的日子。
我紧张地开始收拾东西，结果刚好被多吉他们看见。
“夏嘎嘎我们不让你走！”
“夏嘎嘎你说过要把这儿当家的。”
“夏嘎嘎你走了我们学什么呀？”
“……”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夏嘎嘎有说要走吗？”
“那你这明明是要……”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指着我的包袱道。
我捏了捏他高原红的小脸蛋，说：“夏嘎嘎要回家去参加一个聚会，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五天，我保证我五天内回来。”
“真的？”
我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不相信夏嘎嘎啊？”
“相信！”
第二天，林芝汽车站。
“夏嘎嘎，你可要想我们啊！”
“会的，我会想你们的！”我转身准备踏上公共汽车，忽然听到了卓雅的声音。
我转身一看，卓雅手里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她把哈达虔诚地捧到我面前，我也两手托住。
这条哈达材质工艺都称不上好，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在右下角绣了一朵格桑花。那格桑花绣的针脚密密麻麻的，但乍一看还以为是画在上面的。
再见，墨脱。我会回来的。
坐火车到Ａ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到家稍作休息就赶去了“神话”。
果然，我到的时候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但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见斯人。
酒过三巡，我端着一只高脚杯走到阳台。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儿。
很明显，他比七年前瘦了许多。下巴上还有些胡茬，长发也没有以前打理得那么勤。唯一不变的是指间的烟，在晚风中也漾着烟圈。
看来这七年他活的很是不如意。
也许他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幽幽的转过头，惨淡一笑：“你还舍得回来啊？”
什么意思？他过得这么差，一定跟叶绵有关吧！
“叶绵呢？她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歉疚：“叶绵……不是我心里那个人。”
“那你就可以随便践踏人家的感情？”
苏晨不语。直到他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吐了一个烟圈后道：“当初只是年少轻狂罢了。我承认我对不起她，但她也干了一件类似的事。现在她只是我孩子的母亲。”
“苏晨，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枉我当初还……”
“当初怎么样？”他急不可待的问道。见我不愿回答，幽幽地说：“阿帆啊，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
“呵呵，你真的很善良。你干什么都先考虑别人，你从来都不曾为自己争取”
呵，不是不想争取，而是根本就没有争取的资格。
我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走进了大厅。
我满脑子都是那句：“你还舍得回来啊？”
这句话他凭什么说，他站在什么立场上说。
走着走着，感到有一个小孩子撞倒了我的腿。低头一看那孩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长得胖乎乎的，专心致志的抱着个棒棒糖的样子很是讨喜。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爸爸是谁？”
那孩子倒一点不怕生，仰起头像背诗一样说了出来：“我叫念帆，今年六岁了。我的爸爸是苏晨。”
我的神情顿时凝固，苏晨的孩子叫念帆，念帆。
“你还舍得回来啊？”
“呵呵，你真的很善良。你干什么都先考虑别人，你从来都不曾为自己争取”
苏晨不知何时己经来到念帆身边，一把抱起了他：“念帆啊，我们该回家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向外走去，人影很快被车流泯灭。
我发呆发了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指间光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