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骨女归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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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借助天眼看看到底是何方妖魔，竟敢上得这瑶山？忽听不远处传来了对话声，我本不是爱打听他人之事，但此次任务在身，这些也便顾不得了。好吧，其实我也只是好奇！瑶山上的妖气、不明气息以及太极八卦状桌椅都让我好奇。
我走近便看见，一处满是紫色曳尾花开着的平地，一袭白衣的男子很是显眼，但于我而言，白衣并非显眼，显眼的只是他那周身散发出的淡金色光芒。他对面的女子手抱着一把紫檀木制的古琴，身上淡紫的纱衣显得尤为宽大，不知是人瘦还是衣裳宽大了些。女子以白绢覆脸，看不清面容，不过只侧脸的轮廓看着也是美的，周身气息有些不稳，应是刚刚修成人形的妖。
“归梦，我就快……历劫成仙了。”
“何劫？你以妖骨修成人时历的往生劫差点要了你的命，如今以人身修仙历的劫应比之更甚，你想好了？”女子话一出口便震了我一下，为这女子残破的嗓音，也为着男子以妖身修至如今将飞升为上神的经历。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既然选择修仙的条路，我就不曾怕过要历的劫。”男子顿了顿，“归梦，你跟了我两百年了，有没有想过自己出去闯闯？”
“茗渊，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明显有些激动，声音有些微颤。
“人妖不能一起，若我修仙为神，仙妖更不可能在一起，总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何必要再做纠缠？”
“我没想过我们能在一起，我只要陪着你就好。我们这么久都过来了不是吗？你说你要修成人，我便陪着你。你修成人之后说人身边跟着只妖不好，我便去剔骨修成人形。如今，我就快修成人骨，你却修仙了。茗渊，我追上你的脚步要追到何时？”女子的泪缓缓打湿了覆在脸上的白绢，身子仿佛瞬间没了支撑，落叶般摔在地上，她似乎一点痛感都没有，只默默地起身坐着，两手环抱着腿，将头深埋着。
对面的白衣男子似不忍，微抬了胳膊想拉她起身，却又突然触电般收回了手，以手抚额。
“归梦，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今日起便下了这瑶山吧！”话说完便转身朝我在的方位走了过来。
我不确信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他只是瞥了我待的地方一眼，然后从我身旁走了，只是那一眼很复杂。我这也才在他走近时看清他的面容，很普通的长相，二十多岁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能魅惑人的地方。我走近那女子，她仍在微微啜泣，整个身子随她哭泣而微抖着。妖的鼻息很灵敏，但是这只妖却在我已经坐到她脚边，她才抬了头。那张原本苍白着覆着白绢的脸，此刻只剩骷髅，白绢已掉在一边了！天上开始慢慢飘起了粉红樱花雨，随着她情绪变换，樱花雨时大时小。
竟是骨女！
骨女非妖，只是鬼，死后无固定去处，只能游离在人界与妖魔界。骨女生前为人，只是遭受了太多磨难，被人欺负蹂躏至死，死后化成一堆枯骨，生前的恨都化成执念深入骨髓。死后再遇到伤心事天空便会飘下樱花雨，而骨女想要修成人身必将经历无边痛苦。
“你勿动执念，世间之爱大抵如此，你要修成人身不容易，现在妄动执念只会前功尽弃。”我只得立刻抓了她的手，等她慢慢平复下来。片刻时间，她便恢复了原来苍白的容颜，如我想象中的美丽脸庞，只是左脸嘴角附近有一道火焰般的疤痕。能看出来，这是历过往生劫的标志！
“丑么？”她摸了摸那块疤痕，向我扬起了唇角，那样的笑如何形容呢，温柔幸福，“可我觉得很美呢！他会离去，可这块疤这辈子总会跟着我的。”
“你为他历的？”骨女为人历的是补肉剔骨劫，断不会在脸上留下疤痕。除了这个，怕只能是为了刚刚那个男子。
“是啊！当初他历往生劫时，疼晕过去，我当时也没多想，便扑上去挡住了，最后一劫过去后，脸上便留下了这个。怕他发现只得戴了面纱，称脸上长了东西！”
“丫头，你真傻！你要当成这世上真正爱你的只有自个儿，你自个儿都不爱了，就真的没人会爱你了。”
“你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骨女，一点身为骨女的警觉性都没有，现在才知道问我是何人。
“司命蝶起。”
“神女司命？竟是神界的司命大人，我只是个鬼，不会伤人性命，所以求求你不要现在受了我。”归梦有些瑟缩，将身子微微挪离了我一点。
“你既不是妖，我何必要收你？何况我只是个司命，司众生之命运，不是战神。而且你是鬼，现在神界并无统领鬼的打算，暂时没谁能处置你，只要你不害人。不过人界听说有道士，有些时候修仙人也会借天道名义伤害你，你留在这瑶山确实不好，这满山的修仙人，你这一身的伤。”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留着，能离他近些也是好的。”她面色平静，好似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司命大人，你说这人与人、人与妖、妖与妖、神与人以及神与神哪些是能在一起的？”
我想了想，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大概人与人这种同界的可以在一起吧！”
“那神与神，妖与妖也是同界，难道不能一起？”归梦似是有些不相信的反驳道，其实这也不归我管，我又从何得知呢？
“妖与妖能不能一起看造化，我便看到过妖与妖成亲的，蛇族螭魅跟蝶族雪蝶你应听过，他们现在可是妖魔界的佳话！至于神与神……”
我头有些疼，突然很多东西同时在脑子里出现，陌生的场景，模糊的人影，熟悉的声音，头像要炸开一般，最后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一个声音“蝶起，你们不能在一起，神要六根清净，便不可动情！”是谁呢？我不能跟谁在一起？
“司命大人，你没事吧！你醒醒。”似乎每次我昏过去之前，身边都会有个人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这样，真好！
……
瑶山某个角落的房间里，房间装饰的很简陋，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张简单的木板床。红衣如火的男子斜坐在桌子上，慵懒地看着站在眼前有些拘谨的白衣男子。
“师傅，这次我跟她说清楚了！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再留在瑶山了。”
“我看得出来，现在的你似乎心里很痛苦，很难过！”红衣男子便是消失不久的今朝，也是战神墨安。
“离了一个在一起几百年的，终究心里会有些难过，过段时间便好了。”茗渊攥了攥拳头，生生将心里的别扭忍了下去。
“你，不喜欢她！”
“应该是喜欢的，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修仙，她始终比不得我的修仙之心！”
“你觉得修仙重要？那修成正果之后又想做些什么呢？”墨安虽看着茗渊，但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我之前忘掉的几千年的那些事情。一时间一室静默，只突然听的窗外洋槐树上停着的一直乌鸟凄厉的叫声。
咚咚咚……素手轻叩着厚重杨木门发出的沉闷声响，茗渊缓缓走了过去，慢慢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女子，一瞬间的怔愣便恢复了平时清冷淡泊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瑶山上？还来找我做什么？”茗渊冷漠的声音让归梦整个身子歪了歪，她只得装作扶了我一下。
“方便让我先进去么？我在山顶碰上了这位姑娘她身体貌似有些不好，昏过去了，我没有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带过来让你看看！”边说边示意茗渊看我，但他好像有些迷茫、震惊，又有些生气。
“姑娘？什么姑娘？在这儿我只看到你一个女子，哪儿有别的女子？”茗渊确实有些生气，归梦什么时候竟也开始学起耍起骗人的手段了。
不是没看到茗渊眼中的嘲讽，可归梦拉着我，也没做什么解释，只淡淡看着茗渊。
屋里的墨安有些了无生趣，见着茗渊开个门竟迟迟不回，便出去寻了。刚走至门边，归梦有些惊艳地看着眼前妖艳的红衣男子发了呆，而墨安看到倚在归梦怀里昏着的我，边风似的跑过来将我从归梦手臂拉过来揽回自个儿怀里，边一脸敌意地看着有些懵了的归梦，吼道：“你是何人？蝶起她怎么了？为何会无端端的昏了过去？”
刚刚还是温润公子的模样，下一刻便像妖魔界的凶妖一样，加之一吼让归梦瞬时清醒了，将事情的起因，过程，结果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墨安，包括茗渊说的那些话以及说到神与神能否在一起时我突然昏倒的事儿。
骨女心性细腻，她注意到自己讲到神与神能不能一起的时候，红衣男子整个身体震颤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但她还是看到了，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
墨安抱了我进了屋，归梦看着倚在门上一脸打击的茗渊，扶了他进去坐了。而此刻茗渊看着自家师傅抱着一团空气进了屋，自己竟看不到那个不怎么生灵，本以为自己的修为已差不多可以飞升成神，可眼前这一幕还是打击了他。归梦跟了他几百年，轻易便可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只是她不想说，不是想看着他难受，她只怕说了，他便会离她更远了。可是，心留不住的留着人有何意义呢，徒增心伤而已？可这世上，能看得破情爱的人，不多！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骨女归梦（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