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爱》公子非白

25、倾城画师（十四）

　　“是你？墨安战神，你跟着我作甚？”本以为是歹人想要伺机伤害蝶丫头，才迅速辞别她追出来，没想着却是战神。

　　“你是何人，如何识得我？”墨安从坐着的柳树上跳了下来走近未央，“你跟蝶起是什么关系？”墨安望着这漫天飞舞的杨花觉得莫名熟悉，突然之间却又想不出这是天上哪位神的出场方式了。

　　“战神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是柳岳未央，九重天术法之神。不过，你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两百多年前，你还是个冷血无情的上神，每日除了三界巡视便是斩妖除魔，不与天界任何神交好。”

　　“未央？你就是那个九重天唯二的尊神柳岳未央上仙，您不是在三界云游么？”墨安有些惊讶，这位尊神常年不在九重天，极喜下界四处云游，从来不把天帝放在眼里，来去自如。

　　“战神过奖，我这已经两百多年不在九重天了，此番从西天如来大佛那方修习心术，学成得重归九重天。想来，天帝暂时不会让我继续出去云游，所以我暂时会留在九重天。”

　　“那上仙来此地有何事？”墨安心里总觉着不踏实，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在他掌控中的神，这神还比他更加神秘，不可预知。

　　“来见我徒弟，司命蝶起。”果然，话一出口便大大地惊吓了他一番。

　　“蝶起何时成了你的徒弟？我认识她快五百年了，从未听过你有收她为徒的消息。”

　　“你认识她才区区五百年，可我认识她已经三千年了。那个时候的她不是现在这个内敛冷静的司命神女，还只是个爱闹腾爱笑的小女孩，喜欢丢开手里正练着字的毛笔，出去漫山坡的撒欢乱跑。”未央边讲边淡笑，沉浸在回忆里完全忘记墨安的存在，更没看到墨安的脸色越来越黑。

　　“未央上仙，前任司命神女蝶起已不在了，如今的这位只不过与之形似而已。”墨安忍不住开了口。

　　“她就是司命蝶起，惟一的那个。尽管现在的她没了司命命元，甚至连仙骨都不完整，可她身上有我千年前撒下的万年香，这种香气可持续万年之久。所以，墨安战神你不用瞒着我！”突然，未央整个身子一震，他掐指一算对着墨安说了句，“上神，我们改日再叙，今日我还有些事儿未处理好，告辞！”说完又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杨花柳絮里，留在原处的墨安一手攥紧拳头。

　　……

　　我回了离岸宫之时，小羽泽正蹲着临水居的小池塘边看鱼，开门的动静惊到她，她才回头看了我一眼。

　　“蝶起姐，你去哪儿了？你脚程何时快成此般了，我飞着寻了你许久都未曾找着，本以为你回来了，可回来也不见你，可担心死我了。”她立刻起了身往我这个方向跑，虽然我又不会突然消失，但她跑过来时跑得很快，撞倒一盆山棠又磕着石桌的桌脚，一路踉踉跄跄冲进我怀里。

　　“小娃娃，你还晓得担心我？真的假的，可打我进门儿起，你都没看看你这悠闲戏鱼的傻冒样儿？恩？”我轻抚她的头，“腿疼不疼？我又不会突然不见，何必跑过来。”

　　“我是神鸟，无痛感的。蝶起姐出去这么久是去哪儿了？还有……”

　　“还有什么？说话切忌吞吞吐吐的，这可是当初天后教导我的，何况我也就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我并不打算在皇上生辰前告诉小羽泽有关我的计划。

　　“还有，我有感知到了锦绣跟子期的力量。”小羽泽的表情有些别扭，有些迷茫。

　　“锦绣，子期？都是谁？”

　　“额，蝶起姐，没什么。上次我跟你说过锦绣的，鸾族神鸟；而子期，子期是锦绣的兄长，长年不在九重天，跟着未央上仙在三界巡游、漂泊。”我听着这两个名其实很是熟悉，好像未央师父有提到过，没怎么在意。

　　“小羽泽，我们明日便开始练曲排舞，你的箜篌可有带来？我们也好早些办了事儿回九重天休息一段时间。”

　　“箜篌我都是随身带着的，可是这离钰皇的生辰还有一段日子，而且归梦姐姐也还未曾见着，回九重天估计还需要些时日。”小羽泽若是不提，我估计都把归梦给忘了。

　　“这个，我们先排舞，归梦那边暂且也无事。”

　　“是。对了，福叔身子有些撑不下去了，年老受了惊吓加上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病不知道且该当如何了。”

　　“怎么突然就病下了？走，我们先去前院儿看看情况。”

　　福叔躺在床上，脸色憔悴，眼睛深凹，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看到我们过来，挣扎着想起了身被我按下去。

　　“福叔，你既然生病了就少说话少动，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秦公子现在身体暂时还好，你好好休养，这笔账我定会替你们少爷讨回来的。”福叔点了点头，闭了眼继续休息。

　　过了没几日，栖梦阁传出小主归梦小姐被赐封梦妃且身怀龙种的双喜临门的好事，一时间清冷的宫里头突然热闹起来。虽说这事儿我没忍心告诉还病殃殃的秦连轩，可是那位皇上却自己亲自跑过来告诉他。无论秦连轩怎么劝他远离陌颜宫，宫内有妖物，可他就是不听，反而去的愈加勤快了。对此，我只能表示无奈，这种喜欢自个儿找死的人其实并不少见。而秦连轩显然是已经看破生死，对这位皇上说的任何难听的话都可以当作没听到了，所以皇上来了几次以后就再没来了。

　　小羽泽的箜篌弹的极好，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我对＇凤舞蝶起＇这支舞并没有任何现实的接触，仅仅在梦里旁观了前任司命跳而已。幸而我记忆力尚好，每个舞步都还记得，跳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感觉很是熟悉。

　　“蝶起姐要跳这催命＇凤舞蝶起＇？”

　　“是啊，你这个小娃娃还知道这支舞，我以为这舞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呢！”

　　小羽泽在心里腹议，确实没多少人知道了，我知道只不过是当年你跳的时候招来的是我而已，印象如何才能不深刻？只是这话若说出来，她得在墨安上神面前自刎谢罪了。

　　“我只是跟在天后身边时，听她说起过＇凤舞蝶起＇催命的意念让人很是恐慌。”

　　“小羽泽，催命？你忘了我是没有命元珠的么？”天帝难道私藏了我的司命命元，未央师父说过命元珠是领封号时天帝赐的，可是当时没提到命元珠这件东西啊！

　　“也是，这样的话跳＇凤舞蝶起＇应该也无事！蝶起姐，可还需准备些什么？”

　　“这个，你容我想想。”我撑了脑袋想了会儿，“对了，你悄悄飞出宫找个大街上写对子的，写一副对联。你记好：上联是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下联为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小羽泽，可千万别给我记错了，这个很重要。”

　　“是，羽泽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司命大人的嘱托。”小羽泽突然出现的严肃声音倒是许久未听了，听着着心里还挺舒服。

　　皇上生辰来得挺快，这日皇城内处处张灯结彩，早早的挂上了红灯笼。我先去破败库房看了一下秦连轩，他的生命已经走到油尽灯枯了，也就这两日的事儿。我喂他喝了点糖水便匆匆赶去陌颜宫，这皇上目前没有皇后，后宫只这位妖狐陌颜地位高些，皇上便将生辰交予她办。等我到了陌颜宫门口儿时，正看到小羽泽在等我。

　　“事情办完了？”

　　“蝶起姐，办完了，在这儿呢！”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两张卷着的红纸，准备交予我。

　　“待会儿再给我，我估摸着待会儿那妖物肯定要让我们换身衣裳，所以这个你先拿着，待一切准备好，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是！”我很喜欢小羽泽一脸疑惑茫然却仍不随便过问我的事儿时的样子。

　　走进陌颜宫后堂时，东西都乱成一团，很多宫女就这么站着在涂脂抹粉，换宫装等等。我只得找了陌颜宫的姑姑问了跳＇凤舞蝶起＇的衣服在哪儿，那位姑姑长的挺好就是脾气不怎么好。容她们折腾了老半天，才把一切都准备打点好，此时陌颜宫已来了好些人了，围坐在陌颜宫正堂。我躲着一边往外看，皇上居主上位，两边坐着的分别是归梦跟那个妖狐陌颜，左下首第一位居然是今朝，这可真让我匪夷所思了，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了。

　　大臣都入了座，皇上宣布开始，先开始的自然不是我，先上的是酒菜。一群姿色尚可的宫女身着粉衣手拉手绕着本就不大的正堂转圈抛媚眼，倒真让几位大臣心神荡漾向皇上开口求去了。皇上好似很熟悉这样的路数，直接大手一挥将人赐了。果然，这种宫中盛宴是会滋生不少的交易。

　　我撇了眼今朝，他一直很淡然的喝着碗里的酒，看都没看那些宫女，倒是有不少宫女故意在他面前停顿许久。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明知道我嘱咐过他不准他喝酒，他居然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