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昔年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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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正在练剑的小男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了这一句话。
话音刚落，亭台后面闪出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子只有六七岁的模样，身形尚未长成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她轻捏着淡黄色秋月宫裙的一角，怯生生得走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在这里看了几日，说吧，想干什么？”男孩也不大，可是那口气语态却全如大人一般，冷淡平静。
“我···”女孩微微抬了一下头，“我不想干什么，我、我只是看看···”
“我想起来了，听宫人说，这几日云妃召了她娘家的小侄女来省亲，你就是那个宁府的小姐吧。”
“是···”女孩看了看他，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男孩说完这些也就不理她了，自顾自地收好了剑就要进屋，女孩突然叫住了他：“等等啊！我、我叫宁月，你是哪家的公子啊？”
“‘公子’吗？”祁骜在心里暗暗想到。是了，他这一身穿着的确比不上皇子，难怪她会这么想。一个身份卑微的采女的孩子，哪能跟那些妃嫔的皇子相提并论，在这皇宫，根本没有人会重视他，只怕是多看一眼也不会吧。
“你叫什么啊？”宁月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有听见又问了一遍。
“祁骜。”两个字，直接简单。
“祁···骜？你、你是皇子吗？不会吧···”宁月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他。怎么会有一个皇子住在那么孤寂萧瑟的地方，这个姓氏明明是皇家的姓氏，可是她却对这个皇子闻所未闻。
祁骜没有回答，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宁月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色，惊讶之余，却也是深深记住了这个人。
宁月因为深得太后喜欢，所以留在宫里教养。宁月的父亲也一直希望女儿可以在宫里攀上某个皇子，为家族争光。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宁月常常到这个不太有人涉足的地方来，她知道祁骜对于她没有什么好感，所以每次都是偷偷地躲在亭台后面看着那个男孩子练剑、读书，看着他那么那么努力地一个人奋斗···祁骜也知道她在，毕竟都是孩子，他终究是希望有个人能够陪在他身边的。
来的次数多了，宁月有时也会和他聊几句话，祁骜一直冷冷淡淡，虽然话不多，但是一直与她保持着相对友好的关系。
那天宁月刚走，长廊后又走出一个人。他就是年仅十二岁就可以入朝议政的左斐言。
“那个宁小姐的父亲如今官居二品，手握兵权，如果···”
祁骜和左斐言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宁月及笄那年，云妃刚好向皇上提议举行家宴，并且邀请宁月参加。说是家宴，实则也是为宁月择选一位好的皇族子弟婚配——自然，宫里的皇子也知道内情，在宴会上纷纷展现才艺以求博得宁月小姐好感。
触光交错间，云妃开口：“皇上，您看臣妾这小侄女也到了及笄的年龄了。反正是家宴，众位皇子都在，不如就由您做主赐婚于她，也是成就一段佳话啊。”
皇上：“哈哈，原来云妃打得是这个主意啊，也好，那么···宁月，你说说，你看上朕的哪位皇子啦？朕为你做主就是。”
宁月出列行礼：“多谢皇上，小女···小女已有意中人。”
“哦？是谁？”
“是···是九皇子殿下。”宁月说着，向祁骜看去。她一个长在神深闺的姑娘说出这话，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她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期待与喜欢的羞涩，她赌上自己的幸福，就这样，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祁骜，可是······
“父皇，宁月小姐贤淑聪慧、美丽大方，儿臣自认无甚才能，请宁月小姐另选佳人吧。”
宁月在听到祁骜的这番话的时候，所有的美好似乎都成了镜花水月中一个幻境，不，应该说，这本就是个幻境，再好她也触摸不到。
在祁骜看来，娶宁月自然对他有利，但是他不能一下子就答应，这样会引起皇上对他的猜忌，拒绝了反倒更利于他今后的计划，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后来，宁月还是嫁给了祁骜，但是只是侧妃，而祁骜也得到了重用达成了他的目的。宁月不是不懂，她知道祁骜一直利用她，只是有些事情自己心甘情愿也就与人无尤。
宁月一路陪着祁骜，看着他一点一点筹谋运算、一点一点掌控朝堂，直到登基称皇。她则先是被册封淑妃，再后来是淑贵妃，风光的背后不知道是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她做得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祈求一点爱意，哪怕是刻意的也好。
宁月回忆完这些事情，再看向祁骜。
这么多年相伴，她深知祁骜的为人，祁骜本就不爱她，即便爱她，帝王之家多薄情，能够做到相敬如宾已是难得了。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莫倾颜的存在，给了她莫大的威胁——这后宫有多少女子都可以，祁骜宠幸谁也都可以，但是，不该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喜欢！
祁骜：“宁月，朕不明白，这么多年，你最是贤淑温和，为何这一次偏偏要对倾颜下手？”
宁月笑了笑：“皇上认定了是臣妾故意害她，臣妾还能说什么呢？既然如此，皇上定罪吧，臣妾认罚就是。”说着跪下去，头压得低低的，倒叫祁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祁骜拂袖走后，侍女赶忙进来上前扶起宁淑贵妃。
“娘娘，您之前不是安排人在马场动了手脚，想要制造颜妃娘娘意外掉下洞里事情吗？是不是被皇上发现了？您···有没有···”
“没事。”宁淑贵妃慢慢站起来，“他就算什么都知道，只要我不承认，他就不会拿我怎么样，只是···”
只是···心里太冷······
第二天，祁骜去了墨仪殿。
其他人退出去以后，祁骜看着莫倾颜，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们的赌约，你可还记得？”
“···记得。”
那个时候，祁骜与莫倾颜约定：莫倾颜的目的是要木家倾败；而祁骜是要借助她收回莫家兵权。现在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那么按照约定，祁骜放莫倾颜出宫，给她自由，从此只当宫里没有颜妃这个人物出现过。
莫倾颜曾经多么盼望着这一天啊，她的梦想无非就是出宫，离开这一切是是非非去过自己平淡的生活，现在，这个梦想就在眼前，她，却犹豫了······
就在莫倾颜思绪纷杂的时候，却听到祁骜说：“莫倾颜，朕要你去办一件事情。”
“什么？”
“作为我宜国的使者，出使各个国家，为朕探取情报。”
祁骜说得极为平静，但是带给莫倾颜的触动却是难以想象的，她几乎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祁骜！你说话不算数！为什么是我，明明···”
“为什么不是你！”祁骜打断了她的话，“没错，朕是承诺给你自由，但是朕并没有说这个赌约已经结束了啊，这仅仅是对你的一个测试罢了，从一开始，朕就有此打算。”
“什么？你利用我！？”莫倾颜此时才惊觉上当，到底，那个人是君临天下的皇者，而不是她心目中那个会体贴照顾她的祁骜。
“莫倾颜，记住，你没有资格和朕讨价还价，也没有资格不答应！”
没错，她没有办法不答应。这一切的事情都来得太快，从她入宫，这就是一盘棋，而现在她也深深陷入此局，成为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什么叫‘身不由己’、‘抽身不易’，此刻她才算是明白了。
祁骜，原来，他早就把所有人都送上棋盘了，只怕这那么大的一场局，连他自己都没有幸免吧······
“皇上，这次还有谁？”说话的是左斐言，大约只有他比较清楚祁骜布下的每一局，“出使他国，绝不止莫倾颜一人吧。”
“左卿以为还有谁比较好？”
“这个问题，不该由臣来答。”
祁骜嘴角勾起一笑：“知我者，斐言是也。”
在祁骜的授意下，左斐言再次去见了莫倾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昔年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