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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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有了具体的对象，当年的事便变得清晰起来。从小我便有一头极好的头发，黑密浓长，小舅因为这个费了不少脑筋，而我又是一个极臭美的，每天早上他都要为那头长发纠结半天，有时候会梳两条辫子，更多的是扎个马尾，长长的头发就那样甩在后背，走路的时候一荡一荡的。其实想想真的是难为他了，十几岁的少年人每天早上第一件事便是给外甥女梳头发。好像是小学二年级，应该是十月的样子，国庆节之后，小镇的路边结满了刺果，像个小小的狼牙棒，学名叫苍耳。那段时间后排新来的男生总是将这种长满刺的果子缠在我的马尾里，脑袋一扭缠住头发的果刺勾住后背的校服上的纱，两相作力扯的头皮生疼，每每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能将头发一根一根的从刺之间抽出来，然后有一次那个讨厌的男生发神经一样抓着一把刺果在我的头顶使劲的乱摸一气，短短的刺扎的头皮生疼，头发也纠结成了一团，我哭着跑到老师办公室找小舅，那时他刚刚从学校毕业分派在我们学校当语文老师，见到顶着一头鸟巢头发哭的稀哩哗啦的我，他惊呆了。回神之际，抓过办公桌上的剪刀，咔嚓一声，留了八年的马尾就不见了。之后我坐在办公室的地上足足哭了一下午，惹的小舅给我买糖又买新裙子才稍稍好转，不过对于那男生却是无可原谅的，之后老师便给调了坐位，再之后他又转走了，再之后呢……我想到那个让小小年纪脸红耳赤的明信片。
而此时除了有些气恼，更有一股小小的甜蜜在心头滋生开来。不由的想到一句话：纵使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也只为换得与你再相遇。想想又觉得不好，若这样，那过往的恩怨情仇便成了一次次笑话。
大概是看我久时没有回复，那边电话打了进来，我将手机贴在耳边，侧躺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电话里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你，还在生气？”
“嗯，有点。”
“对不起。”
“其实最气的不是我，呵呵~我小舅被气的不轻。”
“好像是，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狠狠的批了一顿，挥起手来我以为他要打我了。好在……呵呵，没下得去手。”
“你怎么那么坏呢？”
“有吗？呃~我好像只对你做过这样的坏事吧。”
捂着被子，我闷闷的笑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虽然是被唯一的对待，不过对于一件“坏事”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睡得着吗？”
“还好。”
“想什么？”
“明天去哪里。”
“那……想好了吗？”
“嗯~你有听见海风的声音吗？”
“唔~没有，如果关起窗也能听到那估计是台风。”
“哈哈！”
之后我们聊起很多，才发现，我们竟然出生在同一个镇同一个村，只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十岁的时候回来一段时间，也就是与我前后桌的那半学期。他说他之所以拿刺果缠我只是想见到我头发散下来的样子，可是每次我只是把马尾放到身前一根头发一根头发，所以后来干脆放到头顶，料想这一次总会披下来了吧，谁知道酿成了断发的“惨案”。他不无遗憾的说，可惜费尽功夫一辈子也没有见到我长发飘飘的样子。然后我告诉他其实25岁之前我一直是长发的，只是可惜他一直没有见到，改天给他看照片。
他说他从小便没有妈妈，模模糊糊记得妈妈有一头浓密的长发，他歪在他的身前喝奶空着的那只手总是去缠她搭在胸前的长发。心里一酸不由的想到我的妈妈，她也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只是她虽陪着我到八岁，也清楚记得她的样子，还保留着她笑颜如花的照片，只是却不记得与她有相依相偎的时刻，也从不曾摸过她的长发。每次见到我，她那长长上挑的眼睛总是微微眯着，看不出喜怒，却足以阻挡小小年纪的我前进的步子。心软的一塌糊涂，当下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头发养长，像当年的妈妈一样长发及腰。猛然间又想到那句流传甚广的一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又觉得自己太没脸没皮，只得搂着被子吃吃的笑。
七月的马尔代夫时而会下一场雨，雨过之后碧空如洗。我们乘着水上飞机到港丽渡假村，据悉这里有世界首家海底餐厅。
仰躺在水上屋木廊上椅上，一阵雨后，茅草屋檐正一滴一滴向下滴着水，辛益林穿一条黑色的泳裤戴着黑框泳镜在清澈的水底像一条白色的鱼正灵巧的游动，好像有一个词形容的特别贴切：浪里白条。我弯起嘴角，无声的笑着。哗啦一声，他从水里钻出半个身子，黑色泳帽之下的五官经海水的洗涤越发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暗叹一声：妖孽！
伸手摘下泳帽与眼镜，薄唇轻抿，其实他不笑的时候总是一副冰冷的气息，一笑又如春风拂面，真是个矛盾的人。他走到躺椅边，蹲下身，“你怎么这么懒？我都怀疑你是来旅行的还是来睡觉的。”
我瞟他一眼，“我是来看风景的。”
“哦，天天躺着看风景吗？”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美人如画。”
他呵呵一笑，拥住我，一身海水全沾在我碎花棉布裙上，“我当你是在赞美！”
好吧，我承认这确实是赞美。
马尔代夫的雨季时不时的下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原计划的水上运动迟迟不得实行，只得拖手一寸一寸的逛着小岛，而这岛实在够小，一大一小两个岛也用不了半天便逛了个遍。不过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哪怕只是面对面的枯坐也觉得是最美妙的时光，所以倒也不显得无趣。难得赶在一个雨后阳光见缝插针的洒在湛蓝的海面上，我们来到了顶顶闻名的海底餐厅，阳光穿水而过洒进玻璃餐厅，海水荡漾，阳光随波流动在如金子般盈盈闪烁。隔着明净的玻璃，五彩斑斓的鱼晃动着漂亮的尾巴来来回回的游动，整个餐厅虽然满座，却是静悄悄的，邻坐一对白种人青年男女时不时的低语，偶尔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在这静谧的餐厅中显得尤其美好。
我与辛益林比肩而坐，我歪头看他俊美的侧脸，浮动的阳光偶尔投射在他的脸上，画出金色的光晕。安静的用餐完毕，他取出一个蓝丝绒的盒子放在我的面前。我讶异的看他，这几天我们寸步未离，不曾发现他有去什么地方买东西啊。他挑挑眉示意我打开，我的心砰砰的跳着，这四方形的小盒子实在让人不得不浮想连翩。打开一看是一条铂金链子，挂着一个鱼形的蓝色坠子。他浅浅一笑，取出链子挂在我的脖子，银光闪耀，灵动而小巧的坠子也恰是可爱，极衬偏瘦的我。
“生日快乐！”
“唔？”我皱眉。
“今天是我的生日。”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礼物。”
“你便是最好的礼物。”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谢谢！生日快乐！”我靠进他的怀里，鼻息之间是干燥的男子气息。同时也暗暗想着，该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送给他。说起他他都送我三份礼物了。
每天午后他都会去海里游一圈，趁这个空档我打电话到酒店服务台订制了一个蛋糕和好几打彩色的蜡烛。东西很快送过来我用彩色蜡烛在水上屋的客厅里摆出一个生日快乐的字形，看着他钻出水面踏上台阶，掐着时间点燃。在他推门而入的时刻用我那五音不甚齐全的嗓音清唱生日快乐歌。他显是感动的厉害，维持着推门的动作，眸中水光流动。我穿一身热带风情的吊带长裙，戴一顶长发及腰的假发，手捧蛋糕微微笑着。此时这样精心设计的模样，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他。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转身离去。
我维持着自认为最美好的样子，看着他转身离去，突然身体像抽空了力气般瘫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蜡烛燃尽，屋内一片昏暗，屋外灯影闪烁。当太阳自海平面升起，我立起僵麻的身体，对着镜子扯起嘴角，那精致的妆容还在，嘴角的笑却是寡淡的。
扯下头顶的假发，默默的捧起摔在一盘的蛋糕，用食指挖了一大口奶油塞进嘴里，甜蜜的味道充满了口腔。我不是一个灵敏的人，可是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收拾好了行李，正预备离开，房门再次被推开，辛益林还是昨天走时的模样，黑色泳裤之外甚至没有套一件衣服，发梢的海水已结起了盐晶，差点忘了他的行李搁在我隔壁房间。我去卫生间取出一条浴巾披在他身上，转身拉起行李箱。他猛的俯身抱住我，凉薄的双唇覆在我的唇上，狠厉的掠夺。措手不及欲要惊呼，他温热的舌却恰好伸进口腔与我的纠缠在一处。我发狠的推他，只是一个女人的力气怎么敌得过一个男人。他将我抵在墙上，后背的木条硌的背生疼。其实我本可以咬他，咬破他的舌头，也确实这么错了，偿试了好几次却舍不得用力，只得任他予取予求。直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他头抵着着我的额头，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又气又心疼，一把推开他，厉声道：“你把我江妖月当什么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边说边泪如雨下。
他紧紧的拥住我，只说：对不起。我气他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暗自庆幸他没有丢下我。到最后也搞不清到底有没有原谅他，只是抱住他的腰痛哭。这场不愉快便在莫名其妙中开始，不了了之中结束了。只是到底有没有在心底留下膈应，我不知道他怎么想，至少我是有的。
到了下午又好得一个人似的，趁着好不容易天晴便去了水上活动中心，实现梦寐以求的潜水。因为再过一天我们就得离开，这几天里辛益林的电话此起彼伏，即便不说也知道耽误了不少事情。
乘着快艇到了潜水区，教练给我套上装备，我的游泳技术一般，临下水之际便有些害怕，辛益林一张俊脸罩在眼罩之下，看不清表情，握住我的手用了用力，一头扎进了水，我也被他拉进水里，乍然入水，明显的不适，随身教练很快帮助我调整呼吸，慢慢潜下水去。我们这一队共有五个人潜水，每人随护一名教练。看着人挺多入水之后一散开，便有那什么石沉大海的渺小之感。游动在海底触摸绚烂的珊瑚礁，和美丽的热带鱼，甚至对美丽的大白鲨一亲芳泽，海底的世界着实美妙，只是潜水着实费力，短短的45分钟，除去一开始的兴奋，到了后面便有些难熬，尤其胸口憋闷的难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