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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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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产婆们被薛二厉声喝住,又见敔寒把门锁严了,守在门口。众产婆交换了下眼色,呼啦一下围过来,争抢着来做助产。
“娃的襁褓、热水等都已预备好了?”薛二问。产婆道:“都已预备好。”
薛二听了,就叫敔寒将一块湿布在死妇脸上一遮,一面叫一个产婆拿了火,一个产婆揭开被,解开死妇的上衣,露出胸脯来。并将裤略退到脐边,然后自己脱去外衣,早有敔寒又递过一柄小薄刀,薛二接在手里,跳上床去。拿了药水、器具,立在床边。薛二先用些药水,将死妇胸前一擦,然后轻轻用刀,先将外皮一直一横的画作十字形,用器具将四方挑开,又轻轻用刀将里面膜肉画成十字形,用器具四方挑开,顷刻之间,那胸前现出一个大窟窿,热血流溢不止。说也奇怪,从那窟隆之中登时露出小娃的胎发来,医生看见胎发,急忙用手将死妇身上四面一捻一掀,那小娃连胞直从窟窿中钻出。敔寒放下器具,双手捧过来,随即将胞衣剥去,如筍壳一般,却是一个男孩。这时众产婆看见这种情形,已吓得面色雪白,心跳不止。那小娃剥去胞衣,露出身面,为寒气所袭,哇哇的哭起来。薛二随即将孩子递与其中一个产婆,并轻声嘱咐道:“要小心。”此时那产婆才如梦方醒,捧了小娃自去洗浴包扎了。
这时,轰隆隆一声巨响,却是从天边滚下来一串雷。
不多时,就听四下里议论:“奇怪,那些个蛇和鼠又爬走了。”
薛二在木盆里洗净手,心道:这娃娃出生有这等异象,看来不简单呢。等出屋再看那娃,不哭不闹,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就更觉得奇了。
荷伯死了媳妇得了孙儿,喜悲参半。重谢了薛二,又命人抬了一筐糖鸡蛋和野鸡到医馆。菜花喜上眉梢,也不再做账,就要筹划着野鸡如何吃法。
薛二连着两日没有睡觉,筋骨像被抽了去,妆也没卸,蒙起被子就睡。
睡梦中,但见滂沱大雨中,铁蹄踏破荒草,泥水飞扬四溅,四野都是雾雨朦胧,那森然有序的队形竟丝毫不乱,杀气凛然。
下一刻,嘶喊声不绝于耳,身边的人接连倒下。自己似乎暴怒,数息之后,轰隆声大作,紫光爆耀,火弧乱舞,数不尽的焰火从手中炸开,一时间,劫灰乱飞,前排数百铁骑的上半身全部炸得无影无踪!健壮有力的下半身奔跑几步,颓然化为黄沙。
薛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口砰砰直跳,惊倏而醒!
又是同样的梦……
窗外天色已是晌午。
忽听见屋外有人小声说话,细辨之下却是菜花在鼓捣吃食。
“我说哑巴寒,你不说话,吃总也要吃的。你就指给我,这野鸡是放麻椒,还是茴香豆?”
薛二好笑,披了褂衫出去,正看见菜花在院子里生起一口大锅,锅里沸腾的汤汁冒着热气,肉香扑鼻。而敔寒则负手而立,一袭白衣,暖风习习卷过衣衫下摆,竟说不出的俊逸出尘。
得不到回应菜花也不气恼,仿佛自说自话:“麻椒味冲,怕遮去了鸡的鲜味。还是茴香豆好。”说罢撒了一大把茴香豆进锅里。仿佛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般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哑巴寒,即使你不说话,即使你每天穿着宽大的衣袍,我也知晓你是男是女。”
敔寒不为所动,依然负手而立。
菜花眼珠在敔寒身上转来转去,用通火棍于面前的两只彩窑碗上敲打。,笃定道:“必是男人无疑。女人身手可不会这么好。”
敔寒是动了,却是看到薛二出来,默默退到她身后。
薛二早已经习惯敔寒的贴身守护,蹲下来从锅中挑了一块鸡翅膀,汤汁浓郁。必是烹饪很久了。
菜花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叹了口气:“二娘,你不该打扰我的盘问。”
“哦,盘问了三年,可有答案?”薛二嚼着翅膀问。
“这……”菜花摇晃着头,颇不以为然:“二娘和她时候长,不也是不知道。”
薛二唆着手,石破天惊地一句:“我曾看她折了一只花,还嗅了嗅。必是女儿身无疑的了。”菜花惊异了好一会儿,立马心服口服甘拜下风,夸赞二娘好眼力!
敔寒负着的手僵了一僵……
两人正耍嘴皮打牙祭,门外腾腾腾想起了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个头饰凌乱,衣衫不整的妇人。
“二娘,你可是二娘?”妇人一下攀住敔寒的肩,被敔寒一个小擒拿扭住了胳膊,呜哇大叫。
“我是薛二。”这七婶患了青光眼,便是捞住谁都是薛二娘。
妇人立即转向薛二,哭丧道:“二娘啊,出大事啦!”
薛二听得耳朵起茧,不自觉掏了掏:“又谁家生娃难产?”
妇人甩开敔寒的钳制,瞪了她一眼,才又道:“这次不是生产。是镇上新开了家医馆,摆明了抢咱二娘的生意。”
菜花吐了鸡骨头,踱上来:“七婶,你老眼昏花了。咱封山镇荒僻,哪有医馆开在这里的。”
七婶摇头:“可不唬你们。那医师没见过,却见那下人生得天仙一般。我家老头子连同儿子都被她迷了心窍,食不下咽,总也要去馆子口多看几眼才罢休。为此方才还和我家老头干起仗,这不……”她指了指自己这身形象,破口大骂道:“兴许是山中的狐狸成精下来惑人心的!”
菜花最是喜爱八卦,鸡爪鸡胗包了个小油包,对薛二保证道:“我倒要看看这是谁来抢咱的生意,听我消息。”说罢提着零食包就去打听八卦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她才跌跌撞撞地回来。
“我哪看得到那小姐的模样,被十里八村赶来的汉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实。”说罢咕咚咕咚喝了一瓢水,抹了嘴,把瓢递给一旁的敔寒,继续道:“可这也难不倒我菜花,后来我好不容易挤进里去,可也只看到一个背影。那姑娘着了一身红衣,头戴一根玄凤簪……”
只听水瓢落地之声。
敔寒僵直着身体,宛自受惊一般。和平时泰山压顶依然云淡风轻的风格判若两人。
菜花和二娘面面相觑,都瞅着敔寒不出声。而下一刻,只见面前白色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菜花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得哎呦一声:“二娘啊,小寒寒是嗖一声变没的不?”
薛二点点头:“是嗖一声变没的。”说罢两人抱在一起,扯着嗓子喊道:“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