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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断肠剑 ...


  •   发文用名:竹叶沙沙

      我在黄沙漫天的大漠深处长大,没有人知道这里有生灵存活,同样的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有片世外桃源叫做桃花苑。桃花遍地,盈香满苑。
      我时常站在桃花苑的入口看无边的风沙在三尺之处形成一个旋涡状逆流。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如同孤寂的魂魄无处停留。除了父亲我从未见过其他的人。除了一卷画,挂在桃花池旁的画。父亲说:“这就是你娘。也许有一天,你能够见到她。”
      从小父亲就只教我一招剑法——断肠桃花剑。他说:“只要学会了这招剑法就可以无敌于天下。”我相信,因为剑法本身就是由简入繁,再由繁入简,一招胜千招,无招胜有招。
      在我十岁那年,父亲把我叫到桃花池边,问我:“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招为什么叫断肠桃花剑?”我摇头,在我的观念里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就像我叫桃无双一样,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可是父亲却神情凝重地说:“断肠桃花剑,出剑必有人断肠,要把它练成也必先断肠。”他一边说一边哭着笑起来。眼泪在他逐渐显露老态的脸上纵横交错。看着他我的心脏深处变得很酸很酸。
      我十六岁那年,断肠桃花剑已经练到一定的火候,自信满满。我跟父亲说:“我要去江湖闯荡。我觉得我已经能够无敌于天下。”父亲依旧倚着桃花池的石棱安静如水地对我说:“你的剑法还不够冷。”可是他并没有阻止我,而是给了我一把剑。一把乌黑似墨,毫不起眼的剑,一把甚至连剑削也没有的剑。他说:“这就是天下第一剑——桃花剑。传闻有了它就能做天下至尊。”他把它抛过来的姿势如同丢弃一块朽木,可是我分明的看见他眼底的泪光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从小我就知道父亲的心底藏着很多秘密,我从没有问过他任何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问,他也不会回答。我想也许我可以亲手去揭开所有的秘密。就这样我离开桃花苑,独自闯荡江湖。

      我杀了很多人,在短时间内名声大盛。如我所估料的一般,没有一个人能在我手下走过一柱香的时间。我在他们的脖子上开满朵朵伤情的桃花,欣赏鲜血喷薄而出的艳丽妖娆,目光冰冷。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父亲在桃花池边的呢喃:“是不是和桃花沾上边的人,不断命则断情?” 眼前空旷的田野如同桃花池边似的安静,无人应答。
      我是在一家酒肆遇见他。彼时我正坐在长木凳上把玩我的名号。黑风绝刹女,难听至极的封号。可是恶名在外的自己又怎么去要求好听的名号?想到这儿我突然的笑了出来。珠玉般的笑声从喉咙洒露出来,在空中飞旋然后嘎然而止。我抬头看见他怔怔地望着我,傻掉似地僵在门口。我就又笑了。我知道自己的容貌艳若桃花,纵使不施粉黛依旧能够迷惑众人,包括他。
      我越过他,想走。却被他唤住。我转过头,仔细的打量他。我对他是有些好奇的,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澈剔透的瞳孔,仿佛何时何地都可以波澜不惊。他对我局促而安稳的笑说:“姑娘,我要和你比武。”那声音安静的如同飞鸟掠过,落在心底最柔软的部位。我看着他月白的儒衫,手持折扇,一身文人似的装扮,哑然失笑。除了器宇轩昂,剑眉入飞其余无不一副温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轰隆的晃动了一下。
      我淡淡的说:“你打不过我的。”他笑笑,说:“未必。”我摇摇头转身离开。暗笑他的不自量力。却被他拦在前面。我皱起眉头,对他说:“如果十天后你还能找到我,我就跟你比试。” 他认真的点头,说:“好。”然后笑起来,明媚如春。
      我脚步没有丝毫踯躅的离开。我以为他一定会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出现消失,我以为他一定找不到我,因为我脚步很快并且行踪不定。可是我错了,我忘了高手往往深藏不露。
      同样的我也从未想过我会输,可是我确实输了。输给他手中的一把纸扇。输给我的轻敌与大意。可是我知道纵使我不轻敌我也一定会输。有些东西是劫,逃不掉。
      我们曾写下约定,若他输了就从此消失,再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反之我就陪伴他三年,不能离开。于是我跟随他下江南。去他口中如水温柔的故乡。他说:“那里桃花遍地,溪水如烟。”
      在途中他带我到广寒寺拜祭,说要洗尽杀戮,还我无瑕。我不肯。他却执意。他在我面前恳切的说:“我知道你所杀之人尽是奸恶,但也有许多人罪不致死。”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同的。我跪在佛祖面前的时候突然的想起父亲在桃花池前的呢喃:“是不是和桃花沾上边的人,不断命则断情?”我的心渐渐的因为这句话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像不小心露在外面的狐狸尾巴。我转过头看他紧闭的睫毛,突然的就有点冷。
      最终我还是没能遵守诺言。与他一起看那些草长莺飞,暮雪夕阳的美景。深夜,我把桃花剑和给他的信件一并放在枕边,决然的离去。信上说:这把剑抵押给你三年。三年内你可以随意的使用。三年过后我再来找你比试。

      我回到了桃花苑,日夜勤奋的练剑。父亲见到我回来,什么也不问。我却觉得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
      没有了江湖上的喧闹和纷争,日子又重新的宁静下来。有时候我会想起林月白,那个眼眸清澈的男子,他波澜不惊的笑容和温暖的手指。以及燃烧在他瞳孔中的江南。思念像埋在心中的种子,四处寻觅遗漏的罅隙生根发芽。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就会更加勤奋的练剑。我告诉自己已经要到江南去找他,打败他,拿回我的桃花剑。
      我在苑中待了三年,受过挫折的心更加的坚硬,对招式领悟的更加透彻。武功进步飞快。我觉得我已经可以打败林月白。我对父亲说:“我要复出江湖。”他只看了我一眼,就黯然的说:“你的心不够冷。”我的心被父亲的话刺得一阵痛疼。
      他叹了口气对我说:“这次你复出江湖,帮我做一件事。把我给你的桃花剑送到林家堡去。告诉他们的堡主。他赢了。”说出最后几个音的时候他的声线有些颤抖,可是依旧没有哭。但我明白他的心里一定无比伤痛。因为他的眼睛就像失去了斗志的苍鹰。他曾经告诉我:“当一只苍鹰失去斗志时,它比死还要痛苦。”
      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个无比安静的人,甚至连剑式也很少为我指点。只有一次,他突然的抬头看我,说:“你长的真像你的母亲。”火样燃烧的瞳孔里是一个女人的影子。风华绝代。那是在我十三岁,他从外面回来的一个黄昏。夕阳绝美如血。
      每隔三年,他都会在夏季出去,长则一年短则半年。我从未想过他是否会安稳的归来。在我的心底他一直是一个坚固的堡垒。如何也不会溃塌。纵使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是回忆里不愿醒来。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想起林月白的身份,林家堡的大少爷。他跟我说他的身世时,是在一个微凉的黄昏。他轻柔的把外衣披在我的肩上,习武之人本不觉得寒冷,可我偏偏因着他的举动冷了起来又暖了起来。
      他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一起被堡主收留。成了林家堡堡主的义子,名副其实的大少爷。他说,林堡主请人教他识字和习武。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他说,他一定要报答义父的大恩。说的时候他的眼底有似光芒闪过,破坏了原有的清澈。他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深究他的表情,因为我突然的想起我的父亲,单薄着身影倚在桃花池边呢喃自语,不尽寒冷。
      不管怎样我都决定先去找林月白,我要先从他那里探知事情的真相,也要从他那里拿回我的桃花剑。这一次我不会再输。

      这一次,我确实没有再输。因为我没有战就已经获胜。
      我带着父亲的口信来到江南。探听林月白的消息。林家堡名震天下,堂堂大少爷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影子,我几乎没有费任何的工夫就得知了他的下落。
      那个人说,他在玲珑塔附近一家叫做祥云的酒肆。说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一丝的怜悯和同情。我无心理会,只是突然的想起来。他对我说过,如果抵达江南,一定要先带我到玲珑塔去看一看,那里的碧波映桃有多美丽。他的声音轻轻的在我的心底回响着。宛若飞舞的鹅毛。我紧紧的合了合睫毛。把回忆从脑中剔除。练断肠桃花剑的人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感情。待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冷凛的目光,寒彻天空。我可以做到,也一定能够做到——断肠绝情。这一战,我不能输。
      我进去那家叫做祥云的酒肆,一眼就看见了他。震惊一点点的从脚低升起,蔓延全身。我几乎不能相信我眼前的就是他。曾经的干净透彻变成了现在潦倒不堪。我听见自己所有的期待和斗志全部变做灰尘落在地面。砰然作响。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抬起来头看到我,我看着曾经熟悉清澈的目光蓦的一缩,复又蒙上一层灰尘望过来。我走上去,他居然笑了。把桃花剑向我一抛,他把它抛过来的姿势如同丢弃一块朽木,毫不在乎。我怔在那里,想起曾经的一副画面。谁眼底的泪光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我们擦肩而过,宛若陌生人一样。不同的是他扔了一把剑给我。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握在手里,我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意义。
      走出酒肆的时候,我有点微醉,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然后我就被人给拦下。他说:“姑娘,我要和你比武。”我缓缓的转过身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轻笑着站在身后,白衣胜雪。
      我抿抿嘴巴,继续上路。不打算理会他,没想到却被他拦下。他目光清亮的望着我说:“你想不想知道所有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我没有说话就跟着他走了。
      到了一艘小船上,他转过头诧异的问我:“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是谁?”我伸出手指向他腰上系的玉佛,说:“林家少堡主的标志从来不容人忽视。”我的语气充满了嘲弄和讽刺。我一惊,告诉自己是因为还没从下午的震惊中走出来,所以才按捺不住的显露出心情。三年的期待和执念竟全部落了空。怎能心平气和?我为自己找着借口刻意的忽略心中逐渐泛滥的失望。
      意外的他竟然羞涩的笑了,脸微微的红着,像个孩子,带着天真的神情。他说:“如果你想知道一切因由,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我挑眉,询问。“嫁给我。”他的目光浓烈的望过来像一坛火种。灼灼生热。我笑:“我桃无双何德,怎敢高攀。”
      他颓然的垮下眉说:“这么说你是不肯了?”语气微嗔的。眼睛里透着委屈。我哑然失笑的望着他,说:“这番样子怎么像堂堂少堡主。”他又复地欣喜起来:“我这副样子本来就与你一个人看。”我不在意的笑笑,掀起帘子走出去。既然他的条件我不可能答应,又何苦多言。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说:“总有一天你会回头找我。因为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你答案。”

      我带着桃花剑到林家堡门外,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对我说:“桃无双小姐是吧。我们老爷恭候您多时了。”我大踏步的走进去,看见锦丝红椅上端坐着一个老者。看见他的时候我竟想起了我的父亲,他那孤独单薄的背影与我的父亲何其相似。
      他说:“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是我不再需要那把桃花剑,你回去告诉你的父亲,我们都输了。”说完,他苍凉的一笑,把一块白布递给我。我看见他的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想起父亲颓唐的瞳孔如失去了斗志的苍鹰般悲恸。
      就在我将要踏出厅门的时候,他轻声又似自语地说了一句话,他说:“你跟你的母亲长的真像。”我的身影一顿,突然的很想去找林月离。问问他,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我在江南水榭前游移不定的时候我见到了林月白。同样的一袭月白儒衫,手持折扇。时光仿佛回转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刻,他的眸中还是无尽的清澈。
      他走过来,轻轻的对我说:“无双,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我看着他,声音一寸寸的泛着断裂的痕迹,他目光如水的含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张口问出了我一生第一个为什么?他却摇头,径自离去。徒自留下一个难解的迷。
      我头也不回的走掉,我闭上眼睛,有一滴冰凉的液体从睫毛上坠落。我知道自己也许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
      有风在背后猛力的吹,猎猎有声。
      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桃花苑把那方白巾带给我的父亲。见到他的时候他守在门口,像一尊石像。我把原言转告他,想从他那里澄清一些疑惑。父亲只是默默的从我的手里接过那方白巾,泪流满面。我望着他单薄的背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第一次我觉得连年盛开的桃花居然那么凄凉。因为花开满苑,落瓣也遍地。无尽凄凉。
      我抚摸着手中的桃花剑想起父亲曾经在桃花池旁的呢喃自问:“是不是和桃花沾上边的人,不断命则断情?”心痛难当。三天后,我决定去江南找林月离。向他索要答案。
      当我站在林月离面前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是很平静的说:“我早就知道,你要来。”我安静的看着他月白色的儒衫不说话,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喜欢穿着月白的儒衫在我面前淡定的笑。我看着他眼睛有些模糊起来。
      他指指旁边的椅子,问:“你想好了么?”我坐下,说:“想好了。”他笑了,说:“那你来听我讲一个故事。其实故事很简单。二十年前,有一个女人,艳若桃花。许多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其中也包括我和你的父亲。这个女人身上更带着传说中的第一剑-——桃花剑。传闻有了它就能做天下至尊。于是人人趋之若鹜。那个女人爱的是你的父亲。可偏偏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争强好胜。所以他们定了一个赌局,比武决胜负。赢的人抱得美人归。输的则拿着桃花剑每三年再战一次。彼时,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父亲的孩子。也就是你。”
      我习惯性的掩饰一切神色,心底却波涛汹涌。说到这儿,他顿住,凝视了一下我的眼,问:“你想不想听另外一个故事。或者说,是真相。”我点点头,他就继续说:“桃花剑上附带的断肠桃花剑,只要练成就能无敌于天下。你父亲不行,因为他忘不了情,所以他一直无法打赢我父亲。而我的哥哥,你和他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是一场引诱你动情的阴谋。父亲威胁他,让他报恩。他不得不从。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爱上了你。所以在你离去后一直潦倒至近。”
      听完,我只问了他一句话:“我和你是兄妹么?”他笑了,依旧温文的样子:“不,我是父亲和别人女人所出。而你的母亲其实在跟我父亲回林家堡的第二天就已自尽身亡。父亲为了掩盖他的失败,所以一直苦撑到今日。”
      我没有再多问其他的事情,寒冷开始一点点的覆上我的心脏。我起身对他说:“什么时候成亲?我来。”他说:“下月初九。”
      江湖上开始盛传我和林月离的婚事,沸沸扬扬。人们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故事的原版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我冷耳旁听自己如何的瑟瑟可怜,不得不从。不解他为何要把这些泄露出去。是的,我这样笃定,因为除了他再无旁人。但是一切又有什么妨碍。我的一生就这样注定,再无更改。
      流言总有一天会消失的吧。我喝了一口酒,眼睛有些模糊。我想我是醉了,因为我又想起那袭白衣,飘飘若雪割断了我十六岁之后的天空。我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是泛滥的思念和布满天空的裂痕,一寸寸,肝肠寸断。

      我凤冠霞衣在大红的花轿中颠簸,震耳欲聋的喜乐让我头痛欲裂。我后悔自己不该喝太多的酒,原以为一醉解千愁,岂知不过是给自己带上另一副枷锁,疼痛难当。手里握的,是林月离给的信函,把我迎上轿时,他笑的很诡异的把它递给我,说:“这封信里有最后一个秘密,是所有事情的终结。等婚礼结束后你再打开它。”我不声不响的接过,刚要放下帘子,他却突然的阻住我的手,端详着我的眉眼,迟迟的说了句:“保重。”是的,保重。
      我在轿中翻来覆去的想,总觉得事情会有一个延续,不会就此断然结束,因为他的举动未免太过诡异。我正想着破空之声突如其来,我讶然的抬头。却在花轿飞散四裂中看见他——林月白。依旧一身月白的儒衣,虽是蒙了面依旧遮掩不住落拓的眉眼。我突然的很想和他走。一起浪迹天涯。
      于是,我就真的跟着他走了,不顾一切的背弃自己的诺言。纵使终生不得安宁。意外的,我们受到的阻碍非常的小,几乎每个人都神情怪异的看着我们,奔涌上来像温和的潮水,声势浩大却没有棱角。
      我觉得非常的怪,却不知道怪在哪里。当我们在很远的地方停下时,我想起了手中的信,因为紧捏而有些汗湿和褶皱。他说:“无双,我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走的很远。你们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的父亲已经用他的一辈子去后悔,而我不想像他一样。”
      看完后,我的眼有点湿,泪眼模糊中天空变的亮亮的。我的手被他的握在手里很紧很紧。我想也许我们会回到桃花苑去,安静的生活一辈子。至于能不能练成断肠桃花剑早已不再重要。

      经过大漠的时候,我微笑着把桃花剑抛起来,如同丢弃一块朽木没有丝毫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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