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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表妹什么的 ...

  •   皇帝最近心情不大好,整天板着张脸,不带一丁点笑意,一副“天下人皆负我”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皇帝憋着一肚子坏水,准备大开杀戒呢。

      其实,他只是闹别扭。

      这种别扭,在皇帝某日去给太后请安之际,达到了高~潮。

      据闻母子俩吵得是天翻地覆,地动山摇,不可开交。皇帝生气摔了一盏天青釉盖碗,太后也不甘示弱,手一哆嗦,拂了个琉璃宝瓶……到最后,两厢争锋越发厉害,皇帝气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居然亲自撸起袖子愤愤往外摇轮椅,这事才算作罢。

      梓玉听到这些,虽不能确定真实性,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心里仍是乐不可支,仿若狠狠舒了一口恶气。她当然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和太后争,可梓玉乐见其成,反正这种境况,对她、对齐府并无坏处。

      皇帝心情不好,后宫女人们多的是法子哄这位小祖宗。比如善写诗文的安贵嫔作了一份热乎乎的《爱郎说》,再比如擅长跳舞的王昭仪练了一支难度超高的长袖折腰舞,还有楚婕妤弹琴,柳美人唱曲,花样繁多,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锦澜很着急:“小姐,咱们咸安宫是不是也该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否则,风头都被其他宫里给抢去了……”

      梓玉摇头:“还是别去,皇上根本不想看见我呢,何必自讨不快?”

      ——说来也奇怪,原先皇帝三不五时会来咸安宫小坐,喝个茶、下个棋、吵个架,自从上次他装深沉,说完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后,梓玉就没怎么见着皇帝了。梓玉心道:估计他也够烦够乱的,想要的女人偏偏不能让她进宫,不想要的女人一个个塞进来,事事不如意啊……这不快过年了,皇帝也受了伤,梓玉非常自觉地没再当面给他添堵,贵在和气嘛……

      锦澜叹气,一边继续给梓玉捏肩,一边道:“小姐,那咱们怎么办?”

      周围几人个都哭丧着脸,梓玉没什么好心情,她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锦澜没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压低声道:“小姐,有人说昨儿夜里在御花园听春阁见着娴妃了……”

      娴妃?

      梓玉略想了想,便猜到这人的用意——复宠。

      娴妃最近确实在积极研究如何复宠,尤其听闻张如儿要进宫。

      当初,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她被彻底禁了足。可最最关键的是,没人说她什么时候能解禁。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娴妃表示不服。

      自古以来,复宠最好的办法,便是在皇帝经常出没的地方,制造一点不经意的偶遇,再穿得少一些,表情真挚凄楚一些,博个同情什么的,就能水到渠成了。对于秋衡这个皇帝,娴妃还是很了解的,他性子虽顽劣,但骨子里喜欢素洁雅致的东西,比如夜半听春阁赏雪——他们原来经常这么干。

      所以,娴妃首选此处。

      可她忘了,现在是寒冬腊月,皇帝又坐着轮椅装病,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去那种地方吹冷风?

      复宠首战自然告负。

      作为曾经的一代宠妃,娴妃稍微有点受打击。没想到,第二波打击很快又来了——太后将娴妃手抄的几卷《金刚经》打发回来,只说让她再好好反省反省,不光如此,太后又借着年前祈福的借口,将静心庵的姑子们召进宫来,其中,就有那位带发修行的张如儿。

      听闻此事,娴妃几欲昏厥,她咬牙切齿地要冲出去,身边的诗翠忙拉住她,“娘娘,现在明摆着太后不帮你,咱们必须得冷静。”

      冷静,冷静……

      可娴妃哪儿冷静的住!

      恶气难消,眼见着她又要往外闯,诗翠说了句话,娴妃彻底冷静下来,“娘娘,现在是太后跟皇后之间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不如静下心来,等着看好戏。”

      娴妃斜睨一眼,难得夸赞:“是有点道理,且看看皇后怎么应付。”

      梓玉还能怎么应付?

      她被请进雅韵斋,看见一群青衣苦尼,就知道太后今天没安好心。

      这是一场仗,宫里宫外一堆人盯着,等着看她和齐不语的笑话,梓玉再怎么样忿然,也不能输!

      上前给张太后见了礼,台面上略微寒暄几句,梓玉这才坐下,将面前诸人一一端详。她并没费什么劲,便将那位张如儿认了出来。这人跟皇帝寝宫那幅画里是一个模样,梓玉只想到寡淡二字——果然符合皇帝的一贯审美标准。

      她抬手一指,笑问:“母后,这可是那位如儿表妹?”她与皇帝成了亲结为夫妻,叫这人一声表妹,也不为过,还显得熟络。

      太后点头,正要命人去请皇帝过来,没想到梓玉又道:“儿臣先前已经让人去知会陛下,估计该到了。”太后被噎话,只能笑着赞了一声“皇后考虑的周全”,梓玉又道:“如儿表妹在清苦之地可还习惯?”

      哼,假惺惺,还不是你爹搞出来的好事!太后暗骂,面上却道:“如儿她身子娇弱,经大师指点在庙里修行,却不是个长久之计……”她顿了一顿,只等对手接招。梓玉哪儿听不出深意,偏偏不接话不给这人梯子下,太后只好叹了一声,自顾自道:“如儿真是命苦,还是宫里好,有龙气镇着……”

      果然说到重点了,梓玉撇撇嘴,仍只是沉着气听着。

      “太后言重了。”直到此时,这位张如儿才开口,她声音有些发虚,却也柔,好似缠人的水。

      梓玉听在耳中,再瞧那人,只见她满脸苍白,不过站了一会儿,额上就沁出密密的汗,想来身子骨是不大好……如此,她倒真不好意思再欺负挤兑这人了!

      梓玉皱眉,端起案上的茶盏,揭开杯盖,吹了一口气。热气袅袅之间,梓玉看到了许久未露面的皇帝。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身着一袭尊贵的明黄,头戴一顶玄色雪帽,衬得那张脸清峻又贵气。

      皇帝经过张如儿时,摆了摆手,后面推的人停下来,他笑道:“如儿表妹,多年未见,你身子可好些?”

      梓玉默默翻了个白眼,她最见不得这人文绉绉假斯文。

      张如儿双手合十,用出家人的礼法拜了一拜,回道:“多谢陛下记挂,我身子一向如此,倒不觉得好或坏。”

      皇帝微微颔首,又赏了许多名贵药材,这才示意钱串儿继续往前。皇帝一路目不斜视,唯独经过梓玉时,冲着她剜了一眼。

      ——这才像那个讨人厌的皇帝!

      接到这个不善的眼神,梓玉也不客气地偷偷瞪了回去。

      太后今天召张如儿进宫,并不是要立刻定下纳她为妃一事,而是希望能循序渐进。自从前几天跟皇帝吵过之后,她才发现自家儿子对这件事的抗拒,所以,她知道得慢慢来。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让他们之间多沟通和交流,展示一下二人之间的深情厚谊,顺便给皇后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难而退。

      谁知道,事情有点不受太后控制……因为,除了刚才那两句干瘪瘪的客套对话,皇帝就再没有跟如儿聊过一句!

      太后很受挫,也很心急,于是遣众尼去后面的大佛堂,又特意道:“初苗,如儿好些年没进宫了,你带她去御花园转转?”

      皇帝还没开口,张如儿却道:“太后,我与众位姐妹是来诵经祈福的,怎能单独溜去玩乐?”声音虽柔弱,但蕴着几分坚韧之意。她一身青衣,腰间束了一道,所有头发盘入帽中,露出巴掌大的清秀小脸,模样淡然极了,并不似作假,言罢,又拜了拜,这才随众尼一道往大佛堂去。

      这一出,倒让梓玉对她刮目相看了——知进退,明事理,比娴妃强,就不知是真,还是假。

      见人都撤了,梓玉盘算着要告退,一旁的皇帝却冲她招了招手,又回头对太后道:“朕确实好久没去御花园了,皇后,你推朕过去转转。”

      梓玉:“……”

      顶着太后杀人的目光,梓玉推着皇帝,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去御花园。待出了雅韵斋,走到御花园内,梓玉委婉道:“陛下,臣妾还有事……”

      秋衡没搭理她,只道:“朕想去梅园瞧瞧。”

      梓玉自然不肯,僵持了会儿,秋衡倏地笑了,“朕好久没找齐首辅麻烦了……”

      “!!!”

      两人便便扭扭地继续往前,钱串儿和王守福等人远远跟着,一路无言。

      冬日寒风凛冽,吹动颈边的狐白毛边轻轻摇摆,细小的绒毛扫过脸颊,有些痒,梓玉缩着脖子问:“陛下,我真心冷,能回宫么?”

      秋衡偏过头来,仰面望她,一双乌黑的眸子像是沉不见底的湖水,过了一会儿,又吩咐道:“你蹲下来,朕脖子仰的难受。”

      “你腿根本没断,明明就能站起来……”

      “朕明天就找齐首辅麻烦……”

      梓玉倒抽一口气,愈发佩服这人的无耻!将眼前这人在心底狠狠骂了一通,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扶着一侧半蹲下来。

      这回轮到她仰望这人,他也侧着身子,低头望着她。

      四目凝视之际,秋衡取下自己那顶玄色雪帽,轻轻罩在对面那人头上。梓玉今日的头发都盘到一侧,堆成一股发髻,雪帽初初罩上来时,有些大了,不大稳当,秋衡替她扶了扶,又理了理两侧的碎发,末了,这才满意地笑道:“好了。”

      那顶雪帽里有这人独有的温热,而他的指尖时不时蹭到她的脸颊……梓玉根本不敢动弹,她只是死死握住一侧扶手,傻傻盯着眼前这人胸前张牙舞爪的龙纹。待听到那句“好了”,她才不禁吁出一口气,好似得了大赦一般,连忙站起来,绕到后面推着他继续往前。

      “皇后,朕前些天发脾气,怎么阖宫上下就你一个人没来?”

      梓玉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的头顶,皇帝今日束了个寻常男子的发髻,髻中斜插一枚玉簪——他喜好风雅,所以玉簪子最多。平日不觉得,今日不知为何,却将他衬出些温润君子之意。

      梓玉微微一笑,打趣道:“陛下此言差矣,除了我,还有娴妃呢。”

      秋衡闻言,又偏过头来,待见她笑了,明晃晃的一张笑脸很是好看,心里憋着几日的一口气便就消了,他哼道:“你……怎么不问如儿的事?”

      心里滑过一道浅浅的不适,梓玉有些难受,口中却仍揶揄道:“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么?莫非,除了娴妃,你还许她为后,别人现在来讨债了?”

      秋衡忍不住嗤笑:“皇后,你我成亲前,朕听闻你是个诗文歌赋名动天下的才女,如今才发现你成天尽看那些无聊的话本子,还有什么银托子之流,就连安贵嫔都能写篇文来哄朕高兴,你呢,就编排这些?”

      “你看得也不少!”梓玉小声抱怨。

      秋衡瞪她,然后,说了句极为文雅的话,让梓玉好些天没消化掉。

      “有些劫,无关情爱……”

      这是什么意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表妹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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