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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奇心 ...

  •   也许是因为那天是星期四,也许是因为那总该准确的气象预报在那天突然就不那么准确了,它应该准确的,但是它在那天失职了。如果它一如它既往的那么准确,也许那两人永远不会有所接触,总之那天从各个方面来说都糟糕透了,忙碌、天气,还有一堆麻烦事。

      也许因为那天是星期四。

      那家名叫夜宴的书店就在那条街里,在往前走几百码就是一个转角,过了转角再走过一个路口,就是年轻人最爱的狂欢之地,酒吧街。

      雨宴更像是一家咖啡厅,它提供饮品和甜品甚至还有免费WIFI,这为它赢得了更多的顾客,尽管大部分顾客来这并不是为了看书。但是它确实是家书店,就在它华丽的招牌上,夜宴那两个大号浮雕花体字的右下角,比雨宴小整整两个号的,规规整整的——书店。

      它看起来跟走过几百码转过一个转角然后再过一个路口就能到达的,那条街里各色的酒吧一样。如果撤掉那些在门口撑起的遮阳伞和铺着蓝色桌布的白色圆桌的话,看起来就更像了。哦,还可以再给那个招牌加上不停闪烁的霓虹灯。

      可它就是个书店,尽管站在路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进去满满地都是巴洛克风格的奢华,走进去就能看到天花板上徜徉在云端的赤裸的仙女,还有天花板四周的同样赤裸的小天使雕塑,通向二楼的扭曲的金属楼梯扶手,放着书的书架上印着复古的画,看起来好像很贵的水晶吊灯,还有观看区满目的壁画、地毯、回旋叶的椅子和窗帘,华丽又充满强烈视觉冲击的空间感。

      尽管如此,它还是一家书店,有着各类著作并且提供饮品甜食还有免费WIFI的书店。距离酒吧街只有一个路口一个转角和几百码的路程。

      克罗克达尔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不过现在他穿得像个服务生,没错,就是那种双色调。白衬衫和黑色马甲,白色的围裙和黑色皮鞋,还有领口的那个黑色的蝴蝶结。端着托盘给门口最左边露天座位的客人送上红茶,完全像个服务生,如果排除那道横贯整张脸的伤疤的话,就完全像个受过完整训练的最高级别服务生了。

      “今天是星期四?”送完红茶克罗克达尔回到柜台,把托盘递给正在吃甜食的米霍克。

      米霍克是这里的甜品师,不过克罗克达尔觉得这家伙根本是利用员工便利在内部消费,而且还是不付他钱的那种。他甚至还要给这个厚脸皮的混蛋发薪水!如果米霍克有这里每天一半的甜食都是被他自己解决掉的自觉的话,他就应该为那些进入自己肚子里的甜品付钱,这个无耻的混球!

      “是星期四,怎么了?”米霍克咽下最后一口蛋糕。

      “小鬼时间。”克罗克达尔把左手的黑色手套拉得更紧了些。

      米霍克把甜品盘子和叉子放进托盘,然后拿起它们向厨房走去。

      “总是星期四。”

      雨宴的街对面是一个被铁网围起来的露天篮球场,篮球架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总是免不了让那铁架锈迹斑斑。球筐上的球网也断得差不多了,摇摇晃晃的只剩下最后两根还坚强地系在小孔里,看起来可怜得要命。篮板算是保存得最棒的了,至少没有太多的破损。

      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这里打篮球,多是因为一时兴趣所以约上几名好友来一场友谊赛,结束之后去什么地方聚一下,然后就等下一次的心血来潮。这里没想象中那么受欢迎,毕竟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室内运动场,设备崭新齐全还不用担心日晒雨淋。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啦啦队女孩们的训练。

      然而,有一伙小鬼每个星期四——也有别的时候,但是只要是星期四就一定出现——都会在这个篮球场打球。出现的时间并不确定,也许是早上也可能是下午,但是从不会早过雨宴的开店时间,也不会晚过雨宴的关店时间。

      这持续了一个月,本来克罗克达尔从不会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样的小鬼身上的,但他们太吵了。在对面的篮球场,声音大到就算身处夜宴之中都还能依稀听到他们打球时的吵闹声。每个星期四,就是充满着青春、篮球、汗水和吵闹的,精力旺盛的小鬼时间。

      那场暴雨就这么突然来了,刚开始是一些小雨点,在门口看书喝下午茶的那些客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进入到店里的时候,雨便大了起来。

      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到门口的遮阳伞上,声音大得有些慎人,铺在圆桌上的蓝色桌布也全被雨水打湿了。

      “这样的天气竟然会突然下暴雨,气象预报有提到过吗?”克罗克达尔靠着柜台看向落地窗外下得白蒙蒙地大雨。

      “没有。”米霍克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碗自己刚烤好的曲其。

      “气象预报只说今天该是晴朗的。”克罗克达尔嫌弃地看着米霍克一边讲话一边喀嚓喀嚓地吃着曲其,掉了很多碎渣在柜台上。

      “看那。”米霍克捏着曲其的手冲落地窗晃了晃。

      克罗克达尔顺着他的手臂看去,那像是给世界蒙上一层白帘的雨幕里出现几个高大的人影,冲他的店跑来。

      “是老在对面打球的那些小鬼,看来今天他们运气差了点。”米霍克碗里的曲其已经少了一半。

      “现在的小鬼都是吃什么长的啊?”克罗克达尔无奈地说着。

      那几个小鬼抱着篮球在他店外躲雨,他的店门算是开得蛮高的了,但是那群小鬼里最高的那个还是缩起了身子。

      克罗克达尔向门口走了过去,并不是那群小鬼湿了大半身子抱着胳膊缩着身子躲雨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只是因为他们堵住了他的店门,所以克罗克达尔走了过去。以后不论回想多少次,他都无比悔恨当时的这个决定。

      “我不认为在这样的天气里,躲在我店门口是有用的。”克罗克达尔拉开店门冲那些高个子的小鬼说道。

      雨实在很大,那些小鬼比他想象中还要湿,被风刮着跑的雨水斜斜地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像在淋浴一样,不停地往下滴水,克罗克达尔后退了一点,免得被雨水沾湿了他的皮鞋。

      “我可不觉得我们这个样子坐到你的沙发上能够不被赶出来。”其中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说道。

      克罗克达尔发现他们全戴着墨镜,说真的,谁会戴着墨镜打篮球?那个个子最高的金发小鬼,他的墨镜形状更是从没见过。

      “二楼里的也不全是沙发。”克罗克达尔指了指他扭曲的金属扶梯,然后转身向柜台走去,留这店门打开着。

      这些小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进了店里,没有忘记随手关上门。

      “你在干嘛?”米霍克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克罗克达尔。

      “给自己多发展些顾客,我想?”克罗克达尔在厨房翻找着干净的干毛巾,他不希望那些小鬼用那湿漉漉的手去糟蹋他的书。

      小鬼总是闲不住的,他非常确定。

      “你觉得那种样子的小鬼是能够安静呆着的人吗?”米霍克抱着手臂靠在厨房门边,他用来装曲其的碗已经空了。

      “那他们也不能堵在我的门口。”克罗克达尔侧着身子从米霍克旁边走出厨房,带着毛巾上了二楼。

      意料之外的,那些家伙湿淋淋地坐在椅子上,没有翻弄他的书本也没有又吵又闹。

      克罗克达尔把毛巾放到桌子上,他不打算一直在二楼盯着他们,既然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那就没必要那样做。

      “我说...”个子最高戴着奇怪形状墨镜的那个金发男生开口了。

      “这里可以吸烟吗?”

      克罗克达尔挑了一边的眉毛,看着那个冲他笑的小鬼,那笑容一点儿都不友善,角度还夸张得要死。

      “继续去门口站着那就可以。”克罗克达尔用他金色的眸子看着那副墨镜。

      “为什么不能在这?”那小鬼还是那样笑着。

      “因为这是书店。”克罗克达尔已经后悔让他们进来了。

      “它看起来不像是书店。”

      “可它就是个书店!”克罗克达尔抹了一把自己梳理整齐的头发,像这样的小鬼就应该让他们在门口呆着!

      “可是你闻起来就像是香烟。”那个小鬼似乎比刚才更得意了,嘴角拉得克罗克达尔看起来都痛。

      “要么去门口呆着要么老实点!”克罗克达尔真是受不了小鬼。

      “你把我们邀请进来现在又叫我们出去,你的老板允许你这么做吗?”那个小鬼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克罗克达尔忍不住又挑了下眉。

      “我想可以,因为他就在这站着。”

      那个小鬼看着克罗克达尔,笑得更开心了,克罗克达尔又一次为那夸张的嘴角弧度担忧。

      “呋呋呋呋...抱歉,你像个服务生!”

      “雨停了就给我滚出去!”克罗克达尔不想再看到这群讨人厌的小鬼了。

      他回到一楼,米霍克又在厨房里制作新的甜品了,靠着柜台时克罗克达尔不由得在心里暗骂着气象预报节目。还有那个该死的小鬼,他闻起来该是雪茄才对。

      克罗克达尔从不认为那样年纪的小鬼是能够好好听话的,特别是会戴着那种奇怪墨镜的小鬼,不可能会乖乖听话的,绝对不会。

      但是在雨停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结束得跟开始一样迅速又突然)之后他上来检查他的书籍,用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轻抚过书架上的所有书,它们全都安然无恙。只有一块毛巾,一块被烧出圆孔沾满烟灰和烟头的毛巾。

      克罗克达尔非常意外,他认为向那样的小鬼报复方式应该会激烈一点,鉴于那个戴着奇怪墨镜的小鬼在离开之前还冲他吹了口哨。那应该是损毁一些书籍以此示威,而不仅仅只是毁掉他的一块毛巾这么简单。只有这一块毛巾,其余的除了有些潮湿之外全都安然无恙。

      聪明的小鬼。

      克罗克达尔笑了起来,他本来以为那个小鬼应该是冲动、自大、高傲、还不可一世的——从他的各方面看起来确实如此。但是没想到那个小鬼还冷静和有头脑。

      他没损坏任何一本书来表示自己的抗议和不满,那会涉及到赔偿问题,也许还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只是这块毛巾,克罗克达尔看着手里又脏又破的毛巾,用这个来发泄不满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块毛巾绝对不会贵过书架上的任何一本书,而且还不会让他担上赔偿的麻烦。就算坚持要求他赔偿,那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件不用太过计较的小事。如果自己非要他为这块毛巾赔偿的话,反而会让自己店的名声变糟。

      真是狡猾。

      克罗克达尔把那块毛巾扔进垃圾桶,收拾好剩下的毛巾回到楼下。

      晚上8点。

      “我先走了。”米霍克在收拾好厨房之后就拿上自己的外套。

      “替我向香克斯问好。”克罗克达尔还架着眼镜在做着书籍外借与出售的整理记录,头也不抬的对米霍克说着。

      “没问题。”米霍克也不管克罗克达尔有没有看到,对他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克罗克达尔在做完整理记录之后也准备收拾东西去芭拉帝喝一杯,就像平时那样,喝酒,然后回家睡觉。有时候他还会去雨地赌一把,他不是每把都能赢,但是只要他去了,就绝不会空手而回。

      不过今天是星期四,气象预报不准确的那个星期四。

      就在他准备关上雨宴的门时,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捂住了他的嘴!

      “别怕。”

      说真的,克罗克达尔才没有害怕,不过是吓了一跳而已。如果这个家伙再晚一秒钟出声,那他就会被克罗克达尔掰断那只用来捂住嘴的手的大拇指,再加上一个狠狠地过肩摔。

      “我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

      不会怎样才怪吧?这个家伙本身就是个麻烦,而现在看起来他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克罗克达尔应该远离这些,远离这些麻烦和麻烦本身。他曾为此得到过深刻的教训,他从没忘记过这些,还有深夜的梦中惊起。

      可是现在,他没办法忽视那股血腥味,那家伙有些急促地喘息和被捂着的嘴里已经尝到了铁锈味。他没法忽视那些。

      “拜托?”

      克罗克达尔抓住门把的手紧了又紧,他绝对会后悔的,绝对!

      他们现在躲在雨宴的柜台里,克罗克达尔让那小鬼用他没受伤的那只左手打着手电,自己则帮他处理伤口。

      这家伙身上更多的是一些擦伤与红肿,克罗克达尔给那些地方消毒上药,红肿在第二天将会变成淤青。这家伙最严重的伤口是右手手臂的划伤,那道口子看起来很深,克罗克达尔之前闻到的血腥味就来自于此。

      “你得去医院,我没法处理这个。”克罗克达尔把毛巾浸湿然后扭干,把它用来包住那道伤口。

      “这样就好。”那家伙看着克罗克达尔小心翼翼地帮他系上毛巾。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里以后会变得丑得要命。”克罗克达尔皱眉,不知道珍惜的小鬼。

      “会比这个......”那家伙伸出手指在克罗克达尔的脸前一晃。

      “还要丑吗?”

      克罗克达尔愣在那里,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光线不足还有手电照不到的地方让克罗克达尔整个人看起来如陷入黑暗般阴沉。

      收拾好药箱克罗克达尔站起身,用他那双金色的如同鳄鱼般冷酷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狼狈的小鬼。

      “毫无疑问。”

      “呋呋呋...那看来非去医院不可了。”那家伙也站了起来,现在居高临下的人变成他了。

      “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那家伙推了推那副怪异的墨镜。

      “我不想知道一个烧坏了我毛巾的家伙的名字。”克罗克达尔背对着多弗朗明哥洗好手,擦干,再戴上手套。

      “嘿,别这么计较啊!”多弗朗明哥把手插到裤包里。

      “这不是计较,只是提醒我记住你是个混蛋小鬼。”克罗克达尔拿好自己的外套向门口走去,多弗朗明哥只能跟上。

      “如果我为那块毛巾向你道歉,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来的吗?”多弗朗明哥看着克罗克达尔给店门上锁,又指了指他的脸。

      “给我滚蛋!”克罗克达尔穿上外套转身向背对着多弗朗明哥的方向走去。

      “那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多弗朗明哥冲那背影喊道。

      “滚蛋!”

      多弗朗明哥又推了推墨镜,然后伸出他的舌头舔过嘴唇。

      “呋呋呋......真是个混球。”

      转身,与克罗克达尔完全相反的方向,迈出了他的步子。

      多弗朗明哥该跟那家店没有关系的,并不是说他不会看书,他只是跟那家店的环境、风格以及氛围都不搭调而已。

      他本该跟那家店没有关系的,他在酒吧街拥有一家名叫德雷斯罗萨的店,用来做他的各项买卖。

      多弗朗明哥是个人渣,他在酒吧街向凯多和各类瘾君子兜售‘药品’,偶尔心血来潮还拐卖些人,他不止与□□勾结,还在警局和政府有些人脉。以生存之道来说,多弗朗明哥在他现在这个年纪可谓是风升水起。

      一个混得不错的人渣,哈!

      所以他真的不该跟那家店有任何关系的。不是距离的问题,尽管他只要走过酒吧街的路口、过一个转角、然后再走上几百码就能到达那家店。那家有着浓浓巴洛克风格的,书店。

      那又为什么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下午,多弗朗明哥喝着果汁,看着杯中碰撞的冰块他莫名地想到了地上的水渍、向日葵、圆形,最后就是离酒吧街不远的那个冷清的露天篮球场上的那可怜兮兮的球网。

      那天大概热得可以,所以多弗朗明哥血气上涌得太迅速,加冰的果汁没能为降下热血帮上忙。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按下几条信息,然后喝光剩下的果汁,连冰块也没放过的倒进嘴里咬得嘎嘣响。十多分钟之后多弗朗明哥的手机响起,他拿上手机回到房间换掉自己的尖头皮鞋。

      当多弗朗明哥来到那个篮球场之外的时候,没看到应该在那等他的人,他刚准备重新拿起手机的时候余光透过墨镜就发现了那家伙,坐在遮阳伞下铺着蓝色桌布的圆桌边——维戈尔,以及站在他旁边的服务生。

      维戈尔一手拿着白色的瓷杯一手摸着自己直楞的黑色短发跟那个服务生不知道交谈着什么,那个服务生低着头指了指维戈尔的左脸,那里沾上了勺子。维戈尔总会把东西沾到脸上,很多东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比如这个,沾上勺子,是的,没开玩笑。

      维戈尔把勺子拿下来之后那个服务生也抬起了头,多弗朗明哥当时就想大笑起来。拜托!哪个没脑子的人谁会想要有那样一张脸的家伙来做服务员?真不怕毁了自己的生意!

      就在多弗朗明哥在心里嘲笑着这家名叫雨宴的看起来不伦不类到极点的书店(在他看到招牌时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书店)老板时,那个脸上横贯着整道疤的男人收好自己的托盘。

      那天的太阳大概热得可以,所以烧坏了多弗朗明哥的脑子。在那宝石红的墨镜片上倒映着的,是在那样的阳光下,那个拿着托盘的服务员侧过身子露出的微笑。

      他的梳理整齐的头发看起来戴着些墨蓝,光洁的额头下是垂下的眼睑,那道疤爬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还有因为维戈尔把勺子沾到脸上在转过身时抿着嘴的微笑。

      那个画面就像一个拳头,在多弗朗明哥站在那的时候向他挥过来并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胃部。那并不会疼,可是窒息感开始在胃部翻滚,然后慢慢地向上游走,抓住了他的心脏和喉咙。

      多弗朗明哥没法甩掉那种感觉,它们袭来得毫无预兆还迅速的在他全身扩散。他能够看到阳光好像特别眷顾那个服务生,照在他身上的光足够到让周围变得黯淡,一切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清晰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些从他手里购买了‘药品’并得到了满足的瘾君子一样,神经中枢被那种感觉所麻痹控制,头晕脑涨、心情愉悦、产生幻觉,还傻笑个不停。

      “嗒。”

      只一瞬间,在那个服务生走进店里关上门之后,那些画面就像夜晚突然的断电一般漆黑,然后很快的,所有的一切就都恢复了正常。并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在以他们该有的方式坐在那些遮阳伞下的圆桌旁,看书、享受下午茶,或者两者皆有。

      多弗朗明哥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对面的维戈尔看到了他已经向他走了过来,他又做了一个深呼吸。感觉似乎没那么好。

      “我叫了贝拉米和迪亚曼蒂,我们可以来一场2对2。”维戈尔走到多弗朗明哥的旁边说道。

      “那个服务生...”多弗朗明哥伸出舌头舔过嘴角,声音含糊不清。

      “什么?”维戈尔看着他。

      “没什么,等他们来了我们就开始吧。”多弗朗明哥朝篮球场走去。

      那天大概热得可以。

      之后的一段时间多弗朗明哥还是做着他的生意和努力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他就叫上维戈尔、贝拉米、方块或者别的谁,凑够人数去到那个篮球场来一场2对2。时间并不确定,不过每隔那么几天就去一次,大概是星期四?多弗朗明哥不在意这个,只是那天电视里好像有赛马。

      其实除去第一次去那篮球场是突然的兴起之外,之后频繁的再去多弗朗明哥都是带着些小期翼的。没错,那个服务生。多弗朗明哥去那无非是想再看一次那服务生,不过可惜,他去的总不是时候。在多弗朗明哥走进球场之前和离开球场的时候,那个服务生都没有在店外为人服务。

      书店和酒吧?这两个怎么能混为一谈。

      多弗朗明哥很清楚自己不是个能够呆在那种地方的人,但是他却对那个服务生充满好奇。他们看起来是一类人,不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疤,只是感觉,仅仅是感觉。多弗朗明哥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他没法直接去那家店里找那个服务生,就算装作是看书的顾客去到那跟那服务生搭话他也没法做到。他只能每隔几天以去球场为由希望能够再见到一次那个服务生,可那一直没有成功。

      老天,他现在简直就像十几岁的毛头小鬼为了能多见到喜欢的人而打着小算盘还鬼鬼祟祟的躲着偷窥一样!

      “真伤人呢,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还会分心。”温柔甜美的女声带着喘息和撒娇的语气。

      多弗朗明哥看着身上的女人,美丽、性感、火辣,还有一头不亚于自己的金色波浪型长发。她在他身上卖力的摆动着纤细的腰枝,希望她的技巧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报酬和多弗朗明哥的青睐。

      说真的,他硬着的老二上坐着一个女人,可他想着的却是个不再年轻的脸上还有着一道伤疤的男人。恩,他该为他的性取向担忧了吗?

      女人白皙的手指从他的胸口开始向上移动,抚上他的脸,多弗朗明哥一把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

      “呋呋呋...别碰我的墨镜。”

      那段时间多弗朗明哥的生意开始不那么顺利了,他的家族内部出了点小问题,捣乱的是那个他一直很看好的小鬼,罗。

      那绝对是个有心机的人渣,多弗朗明哥欣赏这样的家伙,至少是在自己的掌控下的。但是那家伙为了一个警局新晋的红毛小鬼而开始反抗自己,因为多弗朗明哥最近的几笔拐卖生意正是那个红毛小鬼负责的案子。所以罗不止要跟他撇清关系,还要帮助那个红毛小鬼揭发自己的罪行。

      不过就算罗自认为有多了解他的底细,那都不可能因为和一个新晋的警员联手就能推翻自己。多弗朗明哥放任罗的那些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依旧每隔几天就到那个篮球场去。

      那天本该像往常一样的,去打球然后离开,天气看起来是很晴朗的。暴雨来临的时候谁都措手不及,他们只能带上篮球去对面的书店避雨,那离他们最近。

      一直偷偷摸摸的多弗朗明哥在那天终于又一次见到那个服务生,他邀请他们进去还给了他们每人一条毛巾,那让多弗朗明哥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并不是找茬,只是那个服务生在把毛巾给他们之后就要离开,而多弗朗明哥只是想要他呆得久一点,意外的是那个看似蠢死的混帐话让多弗朗明哥知道了原来他不止是个服务生。

      多弗朗明哥用一些烟毁了那块男人给他的毛巾,他看起来像个服务生也干着服务生的活,但是他是老板;这家店看起来像个酒吧在深夜有着色情服务的那种,但是它是书店。这让多弗朗明哥感觉被欺骗了,但是这也刚好印证了他的直觉,那个看起来像个服务生却不是服务生的家伙,确实是个人渣不是吗。

      就在那天晚上,多弗朗明哥的店里发生了混乱,一直对此早有防护措施的多弗朗明哥刚开始并没有把那些放在心上,他处在混乱中心看到了罗和那个一脸凶神恶煞的红毛小鬼。

      就是那个吗,就为了那样的家伙想要洗清自己的身份还不惜一切的企图逮捕他。多弗朗明哥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自私的小鬼。

      “砰!”被炸开的酒瓶和酒杯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本来就混乱的人群开始发出被碎片波及到的哀嚎。

      在爆炸发生之后多弗朗明哥看到那个红发小鬼把罗护在怀里按在地上,等那两人抬起头之后对这个小型的爆炸表现出的表情让多弗朗明哥明白了还有别的人也想要在今晚对付他。

      “砰!”吊灯的地方又一个小型爆炸,被扎碎的彩灯开始往下掉,人群向店外逃跑。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冲向多弗朗明哥,多弗朗明哥没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他能解决这些。但是混战有一个点就是,人数以及各种随手一抓就能拿起来的武器。多弗朗明哥的手下都在解决着跟他一样的问题,虽然对手的战斗毫无技巧可言,但是桌球棍、椅子、酒瓶甚至托盘这些都太多了。

      小型爆炸还在继续,多弗朗明哥从没这么盛怒过,他狠狠地放倒了任何想要靠近他的家伙,然后让他的人先离开这里,他确定警察很快就会出现,那个红发小鬼和罗正在向他走来想要拦住他,但是没能成功。

      跑出酒吧街的时候多弗朗明哥才发现自己在混乱之中被人砍伤了右手手臂,他捂住伤口继续跑着,警车的警笛已经隐约可以听到了。然后他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多弗朗明哥笑了起来,他跑到那男人身后飞快地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别怕。”多弗朗明哥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头顶。

      “我不会对你怎样,不过是想请你帮个忙。”多弗朗明哥能感觉到怀里的男人开始越来越不自在,他无奈地放松了语气。

      “拜托?”

      那个男人还是把他带进了店里,没有重新把灯打开,而是让他拿着手电然后熟练的给他上药。瞧,他的感觉确实没错,这家伙闭口不问这些伤势的来源,还建议他去医院。

      可多弗朗明哥混球得可以,他没能忍住自己一直想知道的,男人脸上伤疤的来源。他提到了那道疤,男人在那个瞬间开始变得可怕、阴暗和脆弱。但是男人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装成对那件事毫不在意,但是多弗朗明哥能看出来他有多隐忍,多弗朗明哥对此感到兴奋。他又一次提到那道疤,但是这次被对方叫滚蛋,多弗朗明哥舔着嘴唇想,真是个混球。

      就在那个晚上,多弗朗明哥重新联系了所有人,他告诉罗,他可以不计较他的背叛,代价是那个红毛小鬼别再来烦他,否则他就让他们俩全都消失。然后维戈尔告诉他在店里的小型爆炸元凶已经找到了,一个名叫力库王的男人,多弗朗明哥依稀记得不久之前好像有一笔生意是他的女儿。

      “打断他的腿。”多弗朗明哥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对维戈尔说道。

      多弗朗明哥在混乱发生之后的一小时就着手处理一切,迅速而有效率的扫清一切麻烦和隐患,还联系了装修公司让他们在第二天来收拾一下自己一塌糊涂的店。

      不过店里重修的这段日子,多弗朗明哥只能清闲一段日子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刚在休息间里抽了一只烟,多弗朗明哥能闻到。

      “来应聘服务生。”另一个吃着甜食的男人冲那个吃惊的男人解释道。

      “而你竟然答应了?!”

      “是的。”

      “嘿!我才是老板吧,该招聘什么人做服务生应该由我来决定不是吗?!”

      “你的决定是从没看上任何人,这就是你现在还穿着那身衣服的原因,可你还是总抱怨我们差个服务生,所以我来替你决定了。”

      “米霍克!我才是发薪水给你的那个人!”

      “那么现在你可以准备另一份薪水了。”

      被叫做米霍克的男人走进了厨房,留下多弗朗明哥和气急败坏的男人。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做事?”多弗朗明哥推着眼镜问。

      男人用他金色的眸子瞪了多弗朗明哥一眼,然后皱起眉头一脸困扰的表情。多弗朗明哥舔着嘴唇,他喜欢男人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

      “等你伤好了之后吧。”男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已经去过医院了。”说着还卷起手袖让男人能够看到那包着纱布的手臂。

      “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事?老—板—”多弗朗明哥故意把那两个字的发音拖长,那让多弗朗明哥看到了男人皱着眉头挑去一边眉毛的表情。

      真可爱。

      “你就这么急着需要这份工作?”

      “没错,老—板—”男人似乎很讨厌这样的叫法,多弗朗明哥很高兴。

      “那你从今天开始做吧,但是如果你弄坏了我的书——随便什么书——你就给我滚蛋,知道吗?”

      “没问题!老—板—”

      “够了!别用你的声音那样叫了,克罗克达尔,沙克罗克达尔。”

      呋呋呋...你看,这很简单不是吗。

      克罗克达尔,真是人如其名。多弗朗明哥相信,他总有办法能够从这个——鳄鱼的嘴里挖出一切来满足他的好奇心。

      “好的,小鳄鱼。”

      “喂!你这混蛋小鬼!”

      不过首先,多弗朗明哥得先从捕获一只鳄鱼开始入手。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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