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龙》爱纱无边

49、第十二章

　　“阿浅……”

　　你为什么在这里？知不知道这几百年来，我找遍了三界的每一个角落？既然你还确确实实地活着，为什么不给我回应？……看着身前的黑影，哈罗德本想一把抱住他如此追问，但是刚准备开口，那些话语却像在嘴边被堵住一样，结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前，哈罗德曾经想象过无数种与浅夜再次相遇时的情景，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真的遇见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愣愣地垂下脑袋，哈罗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果然没死吗？”

　　“已经死了哦。”阿浅淡淡地说道，“至少，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对不起，这大约……都是我害得吧？”

　　“和你无关。从前，一切的事都是我自己抉择的，我从来没有因此后悔过。我爱你，哈罗德……”浅夜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哈罗德的脸庞，就像空气一样，他的手没有温度，没有力量，哈罗德连一点儿触感都觉察不到，“不过，现在还是要很抱歉的告诉你，这一次我是替第七世魔君陛下，而来杀掉你的。”

　　“什……？”阿浅一贯喜欢用最温柔的语气与哈罗德说话，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但是，听到他最后一句的时候，哈罗德却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之前有劝告过你吧？不要涉足魔君的地盘！”说着，浅夜突然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十字，只见四面八方的雾气瞬间汇聚到一起，像两只巨大的手一样，一下子扯住哈罗德的胳膊，将他吊在半空中。

　　“阿浅，放开我！唔……”

　　这黑雾的力量相当强大，原本就精疲力尽的哈罗德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摆布。他生平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无力反击、任人刀俎的感觉。

　　“哈罗德，你还是那么任性啊！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劝呢？我之前有告诫过你的吧？”和刚才不同，此时阿浅的声音听上去即温柔，又冷漠，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对于龙来说，归墟就是你的禁忌！为什么你非要到归墟大地来呢？”阿浅的手一点点往回收，而那黑雾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哈罗德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就快要断掉了。

　　“而且，这已经不是你第二次来这里了吧？上一次你还救走了一个人类。这次，你还要一连救走两个人吗？”说着，阿浅瞥了一眼倒在沼泽里的艾尔斯兰和小露，“……魔君为此非常生气！你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魔君？你什么时候变成魔君身边的狗了？阿浅！”

　　浅夜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向哈罗德走了过去，正对着他的脸庞，轻轻地吻在他的嘴唇上。

　　“唔……”好冰冷的吻，就像刀子一样锋利。哈罗德痛苦地闭上眼睛，雾气遮蔽了他的视线，即使距离很近，他也看不清阿浅的脸。这种痛苦将哈罗德身体里最后一点儿力气都吸走了，他人类的□□开始龟裂，黑龙的鳞片慢慢从皮肤下显现出来。哈罗德深深觉得，浅夜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这强大的力量，还是由内而外的感觉，都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本来想杀了你的，哈罗德，”浅夜淡淡地说道，“但是我下不了手，所以……就用你一半儿的寿命来交换吧！”

　　“啊……！”
　　哈罗德顿时大吃一惊，就在这时，浅夜的手从哈罗德的腹部一点点开始向上抚摸，胸部、肩膀、一直到脖子……

　　哈罗德紧闭着眼睛，因为疼痛，他的嘴里甚至传出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这时，阿浅突然一挥手，用力拔走了哈罗德脖子上的那片逆鳞……

　　“啊啊啊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苍茫归墟之地响彻。

　　龙的逆鳞，是它们生命的凝聚。从出生开始起，龙就会本能地将气力积攒在逆鳞里，转换成生气。也正是因为如此，龙的寿命才能无限绵长。失去了逆鳞，就仿若失去了剩下的寿命一样，对龙来说，那除了会带来抽骨般痛苦，还有着生命的即将终结。

　　不过再不济，继续活上一百年应该没问题吧？如此，陪在艾尔斯兰身边一辈子，应该是没问题了……制约哈罗德的雾气散去，这是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脑袋里浮现的唯一的一句话。

　　“哈罗德，很疼吗？真可怜啊！”握住那片带血的黑色逆鳞，浅夜慢慢解开他身上的斗篷，披在哈罗德那裸露而虚弱的身体上，“其实我也不想对你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不过这是魔君的命令，所以……”

　　“阿浅，你这混蛋！我不会饶过你的！”捂住自己受伤的脖子，哈罗德狠狠地说道。

　　“呵呵，随便你怎么发脾气都可以。现在，你还是安静一点吧。小心真的连命都丢掉了。”说着，浅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堵在哈罗德的嘴唇上。

　　脱去了斗篷，只见眼前浅夜的手……还有他的整个身体居然都是黑色的，就像是由烟雾凝聚成的一样，轻轻一碰，居然就散开了……

　　“你……”哈罗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连实体都没有，曾经世间最伟大的黑魔法师，如今只剩下虚无的烟雾了吗？难怪他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的确，不成人形，又堕入魔界的家伙，是无法升入天界，更也无法坠入地狱的！

　　“阿浅……这是为什么？！”

　　面对哈罗德的追问，浅夜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慢慢缩了回去。“不用为我担心。哈罗德，估计以你现在的样子是没办法回去的，就让我送你最后一个礼物吧！”

　　“你要做什么……唔哇！”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哈罗德和艾尔斯兰他们吹响天空。

　　就像飘零的树叶一样，哈罗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远处飞去，他感到自己穿过了一层粘稠、灰暗的大气，接着一眨眼的功夫，蔚蓝的天空和绿色的大地便映入哈罗德的眼帘。
　　咦……这么简单就回到人类世界了？

　　哈罗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自己突然从高空中向下坠，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快到了很难看清周围景象的地步。昏迷中的艾尔斯兰此时也同他一样追向地面，狂风撩动着艾尔斯兰的衣服和发丝，这种可怕的高度摔下去，人类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吧？想到这里，哈罗德立刻伸出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将对方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接着在摔向地面的前一秒，他用尽全力护住艾尔斯兰，而将自己后背朝向地面……

　　“咚！”

　　耳边响起了沉重的声音……若不是自己龙的身体还算强健，恐怕早就摔成一滩烂泥了。不过……至少也断了好几根骨头吧？

　　瘫软地躺在地上，哈罗德一动不动地看着高处的天空，在自己周围，似乎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湿漉漉的青草摇曳着，搔弄着他的皮肤，有野花的芬芳隐隐飘来。而艾尔斯兰此刻则静静地爬在哈罗德的身上，阳光下，他那平静而漂亮的样子，让哈罗德不由地想伸手触碰他，可是……却没有力气……

　　对了，也不知道小露那家伙摔哪里去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出来，但愿别再死掉……

　　阳光有些刺眼，哈罗德慢慢地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艾尔斯兰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于是急忙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此时，只见艾尔斯兰的眉头紧了紧，没过多久，他便如同大梦初醒一样，拖着脑袋，一脸迷糊的睁开了眼睛。

　　其实，哈罗德已经想好了，如果不幸艾尔斯兰醒来后什么知觉都没有，自己也会一如既往的守在他身边的，因为，即使身体无法支配，但人的灵魂却是有感知的。不过，但愿这只是“也许”，看着艾尔斯兰蒙松的眼睛，四目相对的一刻，哈罗德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张脸，更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眼前发生的事，自己身体上那些龟裂的皮肤和鳞片甚至还在……想到这儿，哈罗德别扭地将头转向一边……然而就在这时，艾尔斯兰突然扳过哈罗德的脸，用力地吻了上去。

　　“唔！艾尔……”
　　哈罗德无法说话，舌头已经被对方紧紧缠住，他明明就瘫软的身体，变得更加无力了。

　　“哈罗德，我真的……没办法放开你……”艾尔斯兰说着，用力地抱紧了哈罗德，是不是他失去意识太久，所以一时间没搞清现在的情况？

　　算了，不管了！哈罗德闭上眼睛，不断回应着艾尔斯兰的吻……艾尔斯兰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还是那个会笑着呼唤自己名字的艾尔斯兰，如果结果是这样的话，哈罗德突然觉得，就算被拿走了一半儿的寿命，也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