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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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她坐在床头，仗着程老的宠溺，与他人嬉笑怒骂，笑语妍妍。而他只立于床尾，从始至终，深邃的眼眸就没有再放开过她的一颦一笑。
在那一晚疯狂过后的清晨，她只留给他一个染上朝晖苍凉雪白的背脊，还有一句绝望的告别。
“南哥哥…我好累…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待她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她便匆忙的离开了别墅，甚至连留在卧室的背包都没顾得上。
此后的时间里，他便再没在别墅里见到她的欢快身影，打开卧室的门，开启灯光，床的中央总是少了她的温度。每晚每晚，即使夜半归来，他总是习惯了去她住过的房间，逗留整晚。
房间内属于她的味道越来越淡，可他脑海中存留的她的笑容却越来越清晰。
梦中，他置身在桐栖山顶上，那里的树木依旧葱郁，那里的夕阳依旧唯美，还有站在大石背面看着自己的云夕，依旧那样温柔的对他笑着。
云夕说：“在桐栖山顶的誓言我不要了，请你把它赠给下一个与我同样爱你的女孩吧！”
接着，朦胧的影像瞬间变成了另一女孩的模样。
她说：“南哥哥，让我陪着你吧？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她说：“南哥哥…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她说：“南哥哥…我好累…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梦醒，他倚在床畔，阖上的眼底都是她，有欢笑，有难过，还有难得的撒娇。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这些年的无悔追逐对她来说，早已耗尽了全部信念，到头来，不过是换来了绝望的爱情。
医院楼下，他们四兄弟一起去车库提车，只有她没开车。她就默默跟在后面，像是刻意与前面的他保持距离似的，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他，就算是通知程老住院的事情，也只是像例行公事般，说完就挂了，再没其他。
她很累，不知是身体，她对离自己最近的程京西说，“京西哥，送我回家吧。”
疲惫的语气听在他耳中，波动着他的心。
她打开车门刚要动作，便被身后的他拉住了手臂，她故作冷眼回头，盯着他的眼睛说：“放手。”
“跟我走！”
她开始挣扎，奈何力量悬殊，挣扎未果，眼泪却快要溢出。
他罔顾旁人的劝说，强行把她带进车内快速启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车内，他问的稀松平常。
“我累了，不想说。”身旁，她答得轻描淡写。
何时，他和她的对话需要在一种假装坚强的氛围中进行，空气中漂泊着闪烁的粒子，看不见，摸不着。
他的手指扣紧了方向盘，平复下内心的动荡，表面沉静，“那好，跟我回去。”
“不要！”
“吱~”一阵急刹的刺耳响声，要不是胸前系着安全带，她的额头恐怕早已与车前玻璃做了亲密接触。
惊魂未定之时，她的耳畔传来磁性的声音，也许还带着一丝落寞，让她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房产生了软弱。
“你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我走下去么？你忘记了？”
她死死的低着头，颤抖的牙齿拼命咬住下唇，摆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的蜷缩着，手背上泛起了苍白。
南哥哥，让我陪着你吧？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这是她当初的许诺，那时她还默默许下了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誓言，是他并不知晓的誓言。
“你后悔了么？呵呵……”他直直的看着车前，又好像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自嘲的笑起来，不常展露的笑颜在此刻却变得有些僵硬了。
“原来，连你也要离开我了。我以为这些年你总陪在我身边，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离开我。我也一直以为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都不会反悔。原来到最后，你也要跟她一样，不告而别，离开我。”
他回过头来，视线对上她低垂的脑袋，看到了遮挡在碎发下不断从眼眶中溢出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小小的凝聚成一滩，又顺着手背的躬起滑落到膝盖上，浸湿了布料。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执起她的手，仿佛很小心的在问，“那些你对我说过的话和承诺过的誓言，都是假的。因为你反悔了，你决定要离开我，不再陪我了，是不是？”
“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彻底放手，从此再不与你见面…”
顿时，她的心里翻滚起一种不可名状的苦味，眼里的泪水绝了堤，顺着脸颊滚落下去。
而他就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用指腹一遍一遍给她擦拭眼角的晶莹，不去催促，只是静静的悲伤的等着。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久的或许连眼眶都变得干涩，他终于垂下漆似的眼睛，幽幽的说，“我知道了......”
“我送你回家。”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她模糊的看见了挂在他嘴角的笑容，是有多悲凉。她仿佛又看见了十年前他离开时留给她的背影，是那么绝望。
她站在原地，强忍住泪水的再次泛滥，目送他离开，直到再一次眼睁睁的看他消失在面前。她知道这一次，他也许再不会回头了。
月亮在高高的夜幕下安详的微笑，它把月影安静的投到河里，和谐的美景被淋漓尽致的描绘，但不远处的嘤嘤哭泣却打乱了这份和谐，盛满了悲伤。
她蹲在河边，双手环住自己，浑身颤抖的很。深埋在膝盖的眼帘上挂着晶莹泪珠，泪珠像断了线般，一滴、两滴的直往河里掉。继而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随后又晕开来，与河水融为一体。
这泪，打碎了月色。
而河水，似乎不为所动，小小的波澜后，便依旧恢复了这月色的和谐，稳稳地托住了那弯弯的月，欣然包容下她所有苦涩的泪珠。
他坐在山顶背靠在坚硬的石壁上，石壁的寒冷透过单薄的衣衫侵入到他的血液，凝固了仅剩的感情。
撑在膝头右手指间点燃的烟头在朦胧月光下无声的摇摇晃晃，染上了一层孤独的光。他双眼凝视着远方，眼眶干涸，可是身上的每个细胞好像都在无声的哭泣。一种缥缈的幻灭性的悲哀，在遥远的那一瞬间抓住了他的心灵。
黑夜，是体现桐栖山孤独的时刻，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显得毫无声息。
他任烟叼在嘴边燃着，就快要烧着他干裂的嘴唇，尖锐的痛楚从麻木的神经末梢传过，使他不得不丢弃掉烟的残烬。
许久之后，细长浓黑的眉眼下方逐渐渗出了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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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记住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于是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着我的寂寞。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