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惜若水》浅酌低唱

6、莜莲 6

　　接过毛巾，将簪子和步摇小心地取下，长长的秀发垂落至腰间。抓着自己湿湿的头发，慢慢地擦着。方才也没察觉，如今全都散开来，倒真有些沉。无意间瞟见他盯着我玩味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刻意地清了清嗓子。不知他究竟是脸皮太厚，还是装傻充愣，被我抓到后居然还无所谓地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之后，对我眨了眨他那晶亮的眼睛，趴在桌上看着我，“单纯”地压低嗓音说道：“其实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满像女人的……”

　　手上的动作一滞，僵硬地转过头正视着他，声音比他压得还低，威胁道：“你要是不想英年早逝，最好给我闭嘴！”

　　他象征性地缩了缩脖子，瘪着嘴，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瞪大着怯怯地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个欺负他的人一般。我被他这样副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就那样保持着半张着的样子。这时我才发现，其实他是个很好看的男子。之所以不是美，是因为他没有像湖蓝的那种女子阴柔之感。但他却会在不同的时候给人不同的感觉。比如，他靠在船仓看我时那的似笑非笑表情，他趴在桌上装可怜的样子，或者是他现在一脸暧昧地望着我笑，都会让人有不同的感受。甚至是……脸红心跳。

　　脸红心跳？？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底的慌乱悉数被他看入眼中，笑意愈发明显。只听他戏谑道：“姑娘何故如此盯着在下？”见我语塞地看着他，眼珠咕噜一转，突然扭捏起来，双手手指纠结捏在一起，偷偷地瞟了我一眼，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羞涩”地撇过头，轻轻地说道：“莫不成……姑娘喜欢上了我？”

　　“我？！”食指指着自己，仿佛见到怪物一般，瞪大眼睛。似乎除了这个，已找不到其它动作和词语来表示我的……呃……震惊？惊讶？还是无语？

　　对！无语！就是无语……

　　这个男人，究竟什么变的？！居然可以厚颜无耻得如此泰然？！

　　不理会我近乎崩溃的神色，他继续着他的深情表演，娇羞地看着我，粉唇轻启。“姑娘不要再这样盯着我看嘛！若是……若是姑娘当真喜欢我，我……愿意从了姑娘……”说着还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彻彻底底被石化，颤抖地问道：“你……你真的……真的……是男人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褪去方才恶心的样子，奸笑着起身，暧昧的将唇贴在我的耳边，道：“姑娘若真想知道，何不亲自来验证一下？”

　　暖暖的气息飘进耳蜗里，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轻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后，猛地用力推开他，食指颤抖地指着他，结结巴巴的想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哈哈！”他坐回椅子，看着我涨红的脸大笑不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还用手大力的拍打着桌面。“姑娘想哪去了？怎的脸这般通红？”

　　知道说不过他，冷哼一声，索性撇过头不去搭理他，重新抓起毛巾擦拭着头发。

　　“呃……”他见我真生气了，忙止住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生气啦？”

　　“哼！”

　　“……”无辜地用他的大眼眨巴地看着我，委屈地瘪着嘴，懦嗫地说道：“姑娘真生气了？我见姑娘之前的举动，还以为姑娘不似其他女子，是可以开玩笑的，不想……”

　　“谁说我开不起玩笑！”

　　“那你怎的生气了？”

　　“……”你个死兔崽子！心里诽腹了他几百遍，咬牙道：“我也是在开玩笑！”

　　“原来如此。”他笑得狡猾，但却不予评价地挑了挑眉。许是看出了我真有些恼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撑开旁边的窗户对我说道：“出太阳了。”

　　闻言也望向窗外。果然，波光潋滟的湖面上反射着粼粼地金光，实在美极。

　　他望着湖面的风景，淡淡地浅笑着，温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发出柔和的光晕。在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却给了我一种忧伤的感觉。我想，这一刻的他，是让人心疼的。一瞬间，想起了那个人……

　　“快到历下亭了……”

　　声音似叹息般的飘渺。不知是在说给他自己听，还是在对我说。

　　沉默着没有答话，摸了摸干得差不多的头发，歪着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

　　许久，他收回视线，看到正在打理头发的我怔了怔，而后又微笑着走到我身后，将头发抓在他的手中。见我不安地想要回头起身，便按住我的肩，道：“我帮你。”他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有着另人心动的磁性……

　　顺从的点了点。身子却有些僵硬地直着。不知道是否在高度紧张下的人的触觉感官特别敏感还是其它？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手在我发间穿梭的模样。缓慢，却极为小心认真……

　　这样的沉默让我异常心慌，企图找些话题与他聊天，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或者是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出声。

　　漫长的绾发，终于在他帮我插上步摇后宣告结束。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仔细地打量着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笑笑以示感谢。其实我没有告诉他，他绾得有些松。不过，只要不剧烈的奔跑就不会散。在我肯定他绾的发，他更是笑得灿烂。嘴角大大的咧开，露出两拍雪白的皓齿，微微眩目。

　　这样的他，让我很难与之前那个行为恶劣的他相混合。这样的他，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大孩子，需要人疼爱。

　　“你叫什么？”

　　他怔了一下。微笑着，一双杏眼弯得似一轮新月。

　　“莫少言。我叫莫少言。敢问姑娘芳名。”

　　“月莜莲。你可以叫我莜莲。”

　　“那你喊我少言吧。”

　　“少言……”

　　他愣了一下，随即漾起一抹浅笑。柔声道：“莜莲，我们是朋友了。”

　　“嗯！”我亦笑着点头。

　　朋友。很温暖的词。如此时的他的微笑，让人温暖心安……我从没来想到过，这个曾经另我百般气恼的男人会成为我的朋友，也没有想到，这句“朋友”从此以后会将我们栓在一起。然后，陪我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