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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脆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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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自己总比原谅别人要容易得多,道德不再束缚方季惟,他的身体,跟着他的心走,跟着他的欲念走。当看着白天时,他是那么满足,又是那么空虚。渐渐地,现在的一切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方季惟没收了白天的所有衣服,逼她不能离开这个房子半步,他甚至让白天裸体荡秋千。
去的时候,他心驰神往,迫不及待,离开的时候,他心情沮丧,流连忘返。
没有什么曾让他如此迷恋,没有什么曾让他心甘情愿地沉迷其中。
他是如此地快乐,以至于认为所有人都一样地顺风顺水。
当他从陈立耳中听到姚心也自杀的时候,方季惟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对生命逝去的震惊。
“为什么?”
“他被要债的吓怕了,居然跑去借高利贷,她老婆在这个关头还被查出有白血病,估计是承受不住,就跳楼了。”
“他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方季惟疑惑。白血病虽然变数很大,但化疗什么最多几十万,虽然对普通人再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姚心也毕竟也是行知日报的总编辑。就算是靠着之前累计的人脉,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墙倒众人推。”陈立无奈地说,“自从新闻上爆出姚心也的丑事后,他的‘朋友’就都和他划清界限了。”
“文化圈里的人也不过如此。”方季惟感叹,挥挥手就让陈立出去。
当公司的老板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时间,但是方季惟一向具有自律精神,有时候甚至比员工还要晚。即便这段时间来迷恋白天,他也是等到下班时间才离开公司。
但今天他却一直心神不宁,最后鬼神差使地来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车子不知不觉地就停到了医院门口。
这是姚心也的妻子居住的医院。
方季惟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对老夫妇从她的病房里出来,看来应当是她的父母,老人家形容憔悴,老妇一走出病房就泣不成声,虽然她很努力地在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但方季惟还是清晰地听到她压抑在嗓子里的啜泣声音。而一旁的老头一直扶着老妇,他的腰挺得笔直,一直压抑着情绪,但眼泪还是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这对夫妇从方季惟的眼前走过,只将他当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路人。
方季惟一直等到他们走进电梯后,才走到病房前轻轻地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的头发因为化疗而剃光了,整个人白得与病床几乎融为一体。她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睛挣得很大,却像一滩死水,全无生气和情感。
方季惟看着这个女人,有那么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盯着一个死人,而自己本可以就她,就这个家庭。方季惟一直在逃避这个想法,他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应有的责任,是于己无关的事情。但这次说服自己是那么的困难,这次与死亡的联系不知为何变得如此难以接受。
许是感受到了目光,床上的女人注意到了门口的方季惟,她了无生气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居然还冲着他笑了一下:“你过来。”
像是被这诡异的笑容蛊惑,方季惟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前走到了病床边。女人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手掌冰凉,因为用力而爆出的青筋触目惊心,她的嘴角仍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眼睛带着绝望的坚强。她不断地把方季惟拉向自己一侧,突然说了一句:“快杀了我。”
方季惟没有做任何反应,他就像被一个梦魇控制住,动不了,逃不了。
女人还在不停说着:“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方季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他的心已然空了,麻木与冷漠再也无法武装他,现在他只想要一个拥抱,一个港湾。
方季惟从未如此地想念他的妻子。
胡可果然已经在门口。方季惟看到她的那一刻几乎就要热泪盈眶,连外套也没有脱,他就紧紧地抱住胡可。
胡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但还是伸手环住方季惟的腰,任由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脖子里。
“对不起。”
“你怎么了?”胡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推开方季惟问清楚,但他不为所动,依旧执着地紧紧抱着胡可。
“对不起,我好想你,我真的很爱你。”方季惟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他说着这世间所有美丽的情话,像是怕再没有机会说出口,“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我不会让你哭…………”
胡可不再搭话,耐心地听完方季惟的每一句自言自语,眼泪渐渐地滑下脸颊:“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你知道我多希望你早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