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洺周崇光]虫儿飞》岸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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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国自由战线。流徙在这个国度北方的一支反政府组织，虽然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它和这次恐怖袭击有关，但因为它的实力，还有它的行事作风，这个名字在宫洺心里渐渐上浮，最后和情报分析系统的运算结果不谋而合。
　　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它的首领十年前遇刺了，这个组织从那以后就默默无闻。它给安全局带来无数麻烦的时候，宫洺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有太多前尘往事需要补习。封存十年的档案被拂去灰尘，揭开，翻阅。关押十年的极端分子被传唤，审问。没有多大进展。
　　宫洺的心绪平静下来，是因为有个早晨，在彻夜审讯过后，回安全局的路上，看见还未开门的街边小店橱窗里，有一只小布熊。
　　那个晚上枕在他膝头，安然睡去的孩子，他有点想他了。有多久没去看他了。一个星期，好像还要久一点。他该有件像样的玩具。五岁的孩子喜欢什么呢？宫洺想。他想问问五岁时候的自己，但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车停在小店对面，宫洺坐在车里，望着那只小布熊，等阳光爬满橱窗。小店的主人，开始清扫门前小径上的落叶了。
　　宫洺买下了小布熊，让它坐在身边，那是崇光坐过的。他想小家伙抱着它的时候，会不会开心一点。
　　小客厅里空了。Kitty不在研究所。
　　她行事向来有理有据，也许会有给他的留言。宫洺到实验室她的书桌上，那里有电子日历，是往常他们互相留言的地方。一无所获。他想起一个多星期前，她说过儿童救助中心，于是看了出入门禁最新几条记录的时间，Kitty和崇光应该刚离开不久。
　　街上开始拥堵，宫洺在渐行渐缓的车流中，留心着身边一晃而过的车辆，其中也许会有Kitty的。
　　宫洺不明白，Kitty为什么不事先和他打招呼，最后见那孩子一面是应该的，毕竟以后，可能一生都不会见了。不过他不确定，见了崇光能说什么。也许只是把小布熊交给他，和他说再见，祝他好运。
　　他在儿童救助中心没见到他们，那里的人说，他们正赶往机场，和崇光未来的养父母一起。
　　听说，那个家庭很完美。一对年轻的夫妻，受过高等教育，在另一座城市的政府工作，乡间有别墅，什么都不缺，只是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崇光在生命的头五年里，没有父亲，又刚失去母亲，他们会对他好。宫洺想。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半小时，宫洺在安全检查入口遇上了Kitty和儿童救助中心的陪同者，她们已经把一家人送过了安检。
　　没多说什么，宫洺用安全局的特殊许可通过那道屏障，追了过去。
　　看见崇光了。还有他的养父母，男人拉着行李，女人牵着崇光的手，边走边和他说话，夫妻两人都在望着他们的新家庭成员，崇光跟着他们，不说话，但一步也没停。
　　宫洺喊他的名字，周崇光。
　　小家伙立刻回头了。
　　晴暖的天光从候机大厅透明的弧形穹顶落下来，周崇光看着对面那个说不上熟悉的人，领带有点乱，手里拎着一只布熊，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
　　周崇光对宫洺笑了。他说，哥哥。
　　他失去母亲之后，第一次笑，第一次开口说话。
　　在宫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松开养母的手，朝他跑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腿。
　　宫洺蹲下，望着叫他哥哥的孩子。他无法想象，那一瞬间这个五岁的小脑袋里，迸发出了怎样的智慧火花。
　　他叫他哥哥，意思是他不想被领养？他想让他把他留下来？
　　宫洺把布熊递到崇光怀里，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个称呼，和它带来的改变，他改变主意了。
　　你是他哥哥？也就是说他还有亲人？崇光的养母问。
　　宫洺抬起头，并不急于承认，但十分肯定地回答，是。
　　年轻的丈夫上前来安慰妻子，她黯然良久，才难掩失望地勉强笑着说，你弟弟真可爱。
　　谢谢。宫洺说。
　　当宫洺领着崇光走出安全检查入口的时候，他看见Kitty没好气地转过身去。不过这不重要，他低头看向崇光，崇光也正仰头看他，他们看着彼此，像是一起干了一件世界上了不起的大事。
　　儿童救助中心的人追上来，她说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成年了吗？他有合法监护人吗？你们还有其他家庭成员吗？
　　宫洺什么都没回答，他把崇光和小布熊抱上副驾驶位，然后他的车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