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四梦》江讴越吹

8、涅槃重生

　　当我再醒来时，已经是流火七月了，也就是说我整整昏迷了六个月。
　　“轻尘，你终于醒了。”
　　“娘”我微弱的声音却让她喜笑颜开，她苍老了许多，我想在我昏迷的这六个月里，她一定也是寝食难安的。
　　“快去通知老爷和少爷就说大小姐醒了。”顾夫人吩咐下人。
　　“轻尘，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林霏霏站在顾夫人身后，我一看她，她忽然停下了，低着头。我想她一定以为我还在生她的气，现在我才注意到她已经怀孕了，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刚回来时只顾着和她生气居然都没注意到。
　　“让你担心了，嫂子。”她一听我叫她嫂子就知道我原谅她了，立刻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向我赔不是，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好了好了，你哭什么？难道是不想我醒过来吗？”她冲我扑哧一笑“死丫头。”我们三个人都笑了。这时候顾老爷和顾飞也听说我醒了，都过来了，看见我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娘，轻尘不孝，本来是回来给您贺寿的，却害的您为我担心。”
　　“傻丫头，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顾夫人擦了一下眼泪。
　　“没关系，等你病好了，咱们再给娘补办寿宴。”顾飞说。我点点头。
　　众人看我没事就散了，只有顾夫人留下来，她吩咐厨房准备些粥和清淡的小菜，我昏迷的这六个月，她们只能靠竹管给我喂些米汤，也是吃得少吐得多，现在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娘，我到底怎么了？”
　　“你在街上被小孩子玩的炮仗炸伤了，伤得很严重，这六个月来总是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娘娘还特意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来瞧，也说没办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以为这回算完了，可是你却醒了，真是菩萨保佑啊！”顾夫人说着又双手合十，鞠了一个躬。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子女安好了，为子女担心也是应该的。”
　　“那皇后娘娘那怎么办了？”
　　“你不用担心，皇后娘娘派人来传了话，叫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进宫。”
　　等下人将饭菜送来，我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顾夫人却很高兴了，她自言自语道：“吃点就好，不急，慢慢来。”
　　“娘，我想洗澡。”六个月了，我一直躺在床上，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好，我去吩咐他们烧水。”顾夫人走后，我坐在铜镜前，头发披散着，脸色苍白，黑眼圈十分明显。因为六个月没怎么进食，我的脸十分消瘦，颧骨有些突出，真像活见鬼一般。咦？我向左侧了侧脸，又向铜镜凑近些就是想看清楚我的右半边脸。“啊！”我尖叫着站了起来，向后退时将凳子碰倒了。“怎么了？轻尘？”顾夫人闻声跑了进来。“娘，我的脸？”顾夫人笑了笑说：“你出事那天，右半边脸被灼伤了，肌肤都烂了。我当时想这下恐怕要毁容了，但是只要你能醒过来就行了。谁知道四个月过去了，伤口慢慢愈合，被灼伤的肌肤都脱落了，整张脸脱了一层皮，肌肤比以前更加洁白润滑了，那条疤也不见了。也许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几天后，我渐渐地恢复了，整个人又有了精神。以前我只能说自己不算丑，但也绝对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些词搭不上边，可如今我却敢骄傲地说我是个大美人了，有时对镜梳妆时都会自己被自己吸引，我甚至有点怀疑这是我的脸吗？
　　当下人来通知我林霏霏临盆时，我还没有起床，我一听‘噌’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外跑，要不是丫鬟提醒我，我估计连梳洗都忘了。
　　“少夫人什么时候临盆的？”我一边快步向林霏霏的房间走一边问丫鬟。
　　“丑时”
　　“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呢？”
　　“夫人说小姐病刚好不让惊动你，再说一个姑娘家也不能随便进产房。”
　　“少夫人怎么样了？”
　　“大小姐放心，母子平安。”
　　我一进门，就看见林霏霏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一脸幸福的笑容。顾夫人抱着婴儿坐在床边，顾飞站在床边一边逗婴儿笑一边冲林霏霏傻笑，也是一脸幸福的表情。
　　“娘”
　　“轻尘来了，来，看看你的侄儿。”
　　他小小的，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顾夫人，娇嫩的小嘴唇，粉粉的，不停地吐着唾沫，顾夫人说小孩都这样。我握着他的小手，软软的，滑滑的，都不敢用力，生怕握疼他，小孩子哭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我和顾夫人一起出来，因为林霏霏要休息，顾飞非要守着她，也许一个男人最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在她为他生儿育女的时候。
　　“轻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顾夫人拉着我神神秘秘的。
　　“娘，您想说什么？”
　　“我一直觉得贞儿的事很对不住你，但是希望你别责怪霏霏，她的确劝过亲家，只是……”
　　“娘，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之前是我太冲动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其实霏霏对你真的很好，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她非常担心。甚至想把孩子打掉。”
　　“为什么？”
　　“因为民间有一个传说，说如果在临盆时家里有亲人去世了，那就是亲人来投胎了。她害怕你出事，所以才想把孩子打掉。”
　　我听顾夫人这么一说，心里竟有点揪痛。
　　顾老爷给顾飞的孩子起名叫‘瑞泽’。瑞泽在一家人的呵护疼爱下慢慢长大，他是全家人的掌中宝。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御花园，杏花飘香，蝶舞蜂飞。
　　“荷风，你看这些蝴蝶似乎都有自己的飞行轨道，这么多蝴蝶竟然不会撞在一起。”
　　“是啊！它们只能在自己的轨道里飞，就像是宿命，逃不掉，躲不开。”我回头，看见荷风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