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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环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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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但是不到轮休的时候就不是那么欢快了。张燕青案峰回路转,不仅扯出简单的诈【河蟹】骗,还有曹红母女的惨死,只可惜,这一切都不是他们重案组能管得了。
时钟不紧不慢地走到八点,展昭准时起了床,因为临时出差,白玉堂替他接了半个月的案子,这时候依旧睡得很熟。刘丛林在审讯室里已经看押了48小时,既然已经定罪,就要移动的看守所去,由当地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然后判刑。
看守所的内幕展昭自然清楚,不过对于刘丛林,他总觉得哪里有那么点不对劲,譬如,刘丛林提到的保税区,地税局什么的,让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好预感。
其实保税区这方面属于缉私局,是欧阳春那边的事儿。只要不闹出人命事故,跟他们不能说八竿子打不着,也能说一句关你屁事。
暮春的上午总是有那么点凉意,坐在副驾驶上展昭拨弄着手机,王朝换了档,往后看了一眼,后座是两名持枪武警,带着刘丛林。老猎人眼光闪动了一下,就低下头,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所以后面的车追尾的时候,两名武警几乎是习惯性地扣准了扳机,精神高度紧张。王朝骂了一句,摇下车窗冲后面吼了一句,“新手你它妈的就能追尾啊!你丫怎么考的驾照?!”
后面的车上是个年轻人,副驾驶上还坐着个年轻女孩,显然是新手小年轻带着女朋友出来玩,车上明晃晃地贴着“实习”两个字,锃亮的车身显示着其主人的富裕。展昭慢吞吞关了手机,拍了拍王朝,丢了句“我下去看看”,就开了车门。
见到前面是警车,两个年轻人紧张地直发抖。展昭拍拍车窗,“兄弟,什么情况不能超车,背几句听听。”
“啊……?”小伙子傻眼了,女孩子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小伙子连忙回答,“前方正在超车,掉头路段,窄路窄桥,漫水桥,无人看守铁道路口,遇到正在执行任务的救护车,救火车,警车……都不得超车……”
“这什么地儿?”展昭直起腰,抱着双臂看着那对年轻情侣。小伙子咽了咽口水,“啊…应该不是窄桥吧……”
展昭忍不住笑了一声,拍拍那小伙子的肩膀,“小兄弟,这个桥是新桥不假,但是也只有四米。不到四米的都属于窄桥——更何况,不是窄桥你也不能超车,我那是警车,执行任务呢。”
话刚说完,年轻情侣一起叫了起来,“警察叔叔不要抓我们啊!”
警察叔叔……展昭努力忍住向女孩借镜子看一眼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的冲动,前方传来“哈”一声,立刻就没声了。不用看也知道王朝他们肯定都笑到内伤,展昭白了他们一眼,掏出警官证晃了晃,“我是刑警不是交警,你们这差点撞车了也没撞上,我跟你们不存在其他纠纷,你们走吧。”
“叔叔……哈哈哈哈哈……”王朝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把刹车踩成了油门,离合器甩得堪比下坡,“头儿,你还没三十呢就被人喊叔叔了,那对儿年龄绝对没我侄女大呢。”
展昭见过王朝的侄女,那是他这一辈的长女,不算出众,也算是中产阶级。展昭眯了眯眼睛,“王朝,你侄女那车跟刚才那小年轻的车差不多啊,一个牌子的。”
王朝往后看了一眼,刘丛林依旧呆呆地看着脚尖。展昭看了一眼窗外,差不多快到看守所了,王朝打了个呵欠,“我侄女那车我想不起来啥牌子了,好像是——四环?”
四环车一直都是王朝口中的高级车,展昭不是没见过他侄女家的奥迪A8,不过有个这样的叔叔也未必不是个幸福的事儿。这世界,傻人有傻福。
交接过程很顺利,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展昭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刚“喂”了一声,展昭眉头一蹙,“赵叔?”
接电话的是赵爵,家里很安静,电话里喷了口气,展昭猜测他在抽烟,半晌,赵爵哼了一声,“我把孩子交给你,你怎么照顾人的?他发烧那么厉害你都没发现是吧?”
心头像是扎了一根刺,搅动起来便疼得入骨。展昭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赵爵冷冷地追问道,“你干什么呢?”
“刘丛林案结了,我押送他到看守所,刚出来,玉堂人呢?”
赵爵说话永远都是这么慢吞吞的,但是作为他曾经的部下,展昭很清楚,这是他压着怒火的表现。果然,赵爵咬牙道,“在秀秀那儿,你直接过去吧,看秀秀怎么说你!”说罢,那边电话就撂了。
展昭和白玉堂家里那是正经的二人世界,平时两人忙起来都不在家。白锦堂夫妇和闵秀秀都有他们家的钥匙,赵爵没钥匙,他能进门,应该是白玉堂开的门。
车一路开到医院,展昭暗恨自己疏忽,任谁也撑不住连续一个月不休息。可进了医院才发现第一医院乱七八糟一片,救护车鸣笛声此起彼伏。第一医院是大医院,起码有三四辆救护车,眼下显然不止三四辆,人群里扫了一眼,展昭眯着眼睛,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艾虎。
艾虎算是实习阶段,分到交领大队没多久,忙的团团转,展昭没打算打招呼。从前台问了一声就推了病房的门,闵秀秀挥手示意他安静,指了指还在冒泡的吊瓶。
门外还是乱糟糟的,有家属的哭声和交警焦头烂额的忙碌,救护车轰隆隆地跑过又跑来。
窗外有不真实的歌声,像是发廊放出来的调子,一遍又一遍。
这些声音都隔着门窗,不真实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闵秀秀应该是一直都在等他过来,白玉堂也只是普通的发烧,只不过他浅眠,不知道外面那么乱会不会睡不好。匆匆忙忙地,闵秀秀推开门,外界的声音传过来,“桥塌了……其他的还在救……”
桥塌了?
展昭保持着微微开了条门缝的动作,仔细倾听着外面的谈话。第一现场出来的人说出来的话都是最接近真实的,展昭慢慢数着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已经来回了六七趟,这还只是第一医院,其他抢救的医院还不知道有多少。
“桥塌了,你不用听了。”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懒洋洋的语调。展昭回头看了一眼,白玉堂翻了个身,无聊地眨着眼睛,像是在数吊瓶里的气泡。
见展昭坐在床边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白玉堂笑了一声,“我早上九点过来的,从我醒过来到现在,这两个小时起码得过去上百个人了,良子上午来过,他说是西边立交桥塌了,当时正值上班高峰,正堵车呢,这下去全填沟了。”
展昭摇摇头,“豆腐渣工程要不得,我听说08年香港捐款发现有贪污的,结果分分钟都把钱要回去了。”
“那可不是。”白玉堂嗤笑一声,旋即拉了拉被子,“北川造的好吧?雅安地震又塌了,你说不是豆腐渣工程?那不是按照防震措施建造的?——猫,你没活儿了吧?”
有活儿,可什么活儿有你重要?展昭苦笑一声,“有没有再说吧,你连着上了一个月的班撑不住了吧?我还被赵叔说了一顿。早跟你说别替我班,出差大不了我请假,又不扣工资不扣奖金的。”
“我闲的不行?吃饱了撑得不行?我自己生病自作自受行了吧?”白玉堂显然根本没当一回事儿,“能干的了初一还担不起十五么?这又不是ICU重症监护室。”
仗着年轻就口无遮拦,小耗子果然不知道世界上有吃肉的!展昭眯起眼睛,“要不咱俩打个赌,就赌刘丛林这事儿没完,敢不敢?”
敢不敢这三字明显是戳了白玉堂的兴奋点,年轻便是永不熄灭的鲜红的火热和动力。白耗子龇着白森森的小虎牙,“行啊,我就打赌,他说的事儿跟刘美倩姐妹的死绝对有关系。指不定张剑锋那小子的事儿还没完!”
展昭看了一眼手机,“是没完,”手机举到白玉堂眼前,“真叫你说中了,地税局王杰贪污受贿。”
白玉堂抢过手机看了一眼,几十个字的短信信息量倒是不少,一抬头,“呐,你还不赶紧过去?”
“我不急,送你回家再去也一样,这事儿要是急,技术刘就不是给我短信了,分分钟轰电话……喂,小刘?!”
——“啊哈哈哈……叫你乌鸦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