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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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不出所料地一路沉默，范默专心地掌着方向盘，一脸地神色紧绷。
我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寻思着如何开口好。
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处，红灯上显示的数字是九十九。
“范默，我们之前认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范默难得地轻哧了一声，“还真是荣幸，季小姐记得！”语气里有多少喜怒，不得而知。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带我来这场宴会？为了争一口气，还是为了……”
“季雪凌，我总说你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了。”他继续道，“高一的时候，很多男生都暗自倾慕你，可是你却高高在上地把所有人都排斥在外！你从不介意被自己伤害的青春男生的心情怎样，萌动的青春，因为你的冷漠，而受到了多少……”他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盯看着前面的白色宝马车。
我知道，他只是陷入了高中的回忆中罢了，话音在“多少”后面戛然而止，仿佛因为这是件多么难过而不愿被提及的事情。
我静默，高中，尤其是高一，那是我多么辛酸的一年。我失去了一直依赖成长的孤儿院，我亲眼目睹了许多昔日的小伙伴们在洪水中挣扎地喊“救命”，我亲身感受着他们死后给我带来的无限的冲击，我强迫着自己接受事实，努力地让自己习惯孤独。
我并非有意伤害那些喜欢我的人，可我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能封闭自己，让自己的心灵一点一滴地恢复平静。
我不是高高在上，我只是要让自己明白——很多时候，当你没有了依靠的时候，你得学会坚强。
我莞尔一笑，因为我又联想到了另一个事实：原来很多年前的我是那么清醒坚强！是什么让我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彷徨不前？青春无畏，而现在呢？
“对不起。”我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欠范默一个道歉。
范默冷“哼”一声，“季雪凌，很多事情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够解决的！青春时的骄傲因为你而受到了多少伤害！甚至我上高二、高三、大学，我都无法释怀！即使我们只是同班一年，但是我还是将你放在了记忆中那么多年，而你却似乎一直都没有将我记住！你知道这对我是个多么不能接受的事实！”
我理解，就像我之前喜欢顾修意般，你心心念念地将他记在深处，每天翻来覆去地想念千千遍，可是对方却安常自乐地一无所知！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委屈。
所以我能够明白他的感受，尤其还是那样年轻气盛的年纪。
“我深表抱歉，但是范默，很多时候你死死地追执，只是因为得不到而已。就算那个时候我答应了你，我们走到了一起，你觉得现在我们还有可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吗？”
“为什么不可能！”范默的回答简直不加思索，“季雪凌，我不轻易动心！动心了，便不轻易放弃！”
“嗯，那我先祝福你的另一半。”
“季雪凌！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我们的问题！”他咬牙地挤出一句话，差点有冲动将我掐死。
可我始终觉得，不管如何，我和范默都不会走到一起的，也不会有结果的，“也许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车子继续在车流中缓慢移动。
范默并没有对我的建议做出太多的评价，快到公寓的时候，他缓缓地开口了，“季雪凌，你说得没错，我组织这场聚会，我带你过去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满足我多年来的虚荣感，仿佛这样做了，就可以将我青春的遗憾填满。我怨恨过你，甚至也想过让你在聚会上出丑，可是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刻，我发现我不愿意那么做了。季雪凌，我本想放过你，可是今晚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不愿意放过你。”
我：“……”
车子在我的公寓门口停下，我手握门把准备下车。
范默却又说道：“看在你那么认真道歉又认真感谢我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他的笑让我猜不透。
我回头看他，“什么？”
“顾修意跟韦正民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的一件就是韦正民想要吞掉‘顾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震惊，我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动着。
“什么意思？”我不可思议地反驳，“不可能！顾修意跟韦灵娓的婚事已经定下了，韦正民身为她的爷爷，没有必要这么做。”
范默不置可否：“季雪凌，人心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我无声地低眸沉思，确实，野心只会让一个人越来越疯狂，但是……
“你那么聪明，会明白的。”他笑，然后舒展了下身体，“呼，大概某人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中吧，说实话我也很期待，这场战到底是顾修意赢还是韦正民呢？晚安，好梦。”
范默的“晚安，好梦”摆明了他不愿意再透露其他，我下车，感觉脚步虚晃，细细的鞋跟踩在地面上找不到支撑点，软软地没有一点儿真实感。
黑色的夜幕，像割不断的海浪不停地朝我身上涌来，我身心俱冷，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无助与恐慌。
韦正民跟顾修意到底是什么样的过节呢？或者从一开始，所有的种种就都只是顾修意跟韦正民对抗的媒介跟手段吗？
那么，韦灵娓在中间充当着怎样的一个角色呢？是妻子？还是棋子？
我莫名地寒了寒，从心底深处泛起来的寒意让我忍不住颤了颤，顾修意，你才是那个从头到尾耐心布局的人，是吗？
夜风清凉，我穿着单薄，回到公寓的时候周身已经冰冷。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进了卧室，坐在床头，一个人静静地凝神着。
我想着这么多年来，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同学，你抱够看够了吗？”
他说：“没有人对不起你。”
他说：“季雪凌，以后是多长？是三年？四年？还是十年？”
他说：“在你看来，就这样而已吗？你对我，我们之间，就只是这样吗？”
他说：““季雪凌，你很多时候都聪明，唯独对我。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季雪凌，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说：“季雪凌，何必恼羞成怒呢？”
……
我手中紧握着黑了又亮起，亮起又暗淡下去的手机，嘴角旁的弧度要多冷清便有多冷清，顾修意，告诉我，这么久以来，你都只是在利用我，是不是？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你知道我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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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的时候，我便清醒了，站在镜子前，那红肿的双眼根本无法补救，我尽量地化妆掩饰，可是眼眶里布满的血丝根本不会消失，也不会得到改善。
我突然又想起了顾修意跟我，就算怎么掩饰，都不会有良善结局的我们。
我不恨顾修意，我只恨他总给我毫不留情地重重一击，让我措手不及，伤心欲绝。我更无法忍受他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觉得自己愚蠢到无可救药！这样的感觉，我很讨厌也很排斥！
范默说我自恃清高，说我自以为是，说我冷血无情，我并没有反对。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可以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没有背景，但是唯一不能没有的就是自尊。自尊对我来说是比什么都珍贵的东西。
无父无母的孤儿，在童年的时候要受多少孩子的欺凌与蔑视，你能想象吗？我不愿意回忆。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可如今，我似乎没了逃避的退路。
照旧上班，因为那个会议接近尾声，很多VIP客户都忙着回去，酒店里又是一片忙碌状，我到下午一点半才有时间吃午餐。
徐洋特意帮我做了点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全身无力，大概因为昨晚凌晨才睡着，精神有些不济。早上强打精神忙了那么久，这会儿一停下来，疲惫感反而不断涌了上来。
徐洋打量了我一会，问：“雪凌，没事吧？怎么眼睛那么红？”
“哦，没事，昨晚看电影看太晚了。”我强笑着解释。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只能说道：“你自己注意点儿身体。”
“嗯。”我笑。
徐洋见我兴致不高，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回厨房忙活去了。
我用筷子点拨着眼前的菜肴，怎么都没有胃口再吃了，刚吃了点青菜，立刻有种反胃想吐的感觉，我努力地压下那股想吐的冲动，使劲地喝着白开水。
后来，它还是在我下班的那时候爆发了，我刚巧换好工作服，在洗手台洗手，一股酸意直往上冒了出来，“呕……”我将今天为数珍贵的入口食物，全都吐了出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蠢蠢欲动着，难受得很。
我伸手紧捂着肠胃，用清水洗了洗脸，晶莹的水珠点缀在睫毛上，我视线朦胧地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脸颊水珠滴落的自己，我忽然就想到了那阵煎熬又自我幸福的孕吐时期，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继而很顺其自然地想到了顾修意……
顾修意，你到底有没有利用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利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