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羊啊羊

7、追求

　　追求（1）

　　虽然有了晏茗的助攻有了些信心和底气，但面对费寻在兴趣爱好以及其他方面跟自己几乎达到了格格不入的程度，洛清还是有点头疼。

　　费寻喜欢喝茶，而她喜欢喝果汁；费寻喜欢的水果是橘子，而她最讨厌的就是橘子；费寻喜欢听古典音乐，而她听古典音乐只是为了更好入睡；费寻的偶像她根本就不认识，而她喜欢的人估计费寻也不了解；费寻喜欢清淡的食物，而她是无辣不欢……费寻闲暇时光经常进行的活动是骑马、高尔夫、钓鱼、攀岩和旅游。前三项难度太高她根本驾驭不了，并且完全没法勉强自己去接触，攀岩的话她倒是玩过几次，只是连入门级别的谈不上，虽说可能正由此而产生话题，但她才不想让费寻老是看到她大汗淋淋狼狈不堪的样子，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旅行，这也是唯一能和她的兴趣相匹配的，但他费寻现在大忙人一个，一年怕是都没有几天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休息日，所谓旅行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工作关系到了某个地方抽时间就近逛一逛买点纪念品拍几张照片就完了，和她所喜欢的旅行差别还是很大的。

　　怎么办？
　　她和他似乎就没什么共同语言啊，见了面打完招呼之后不就根本没话可说了？
　　都没话可说那还有什么机会了解他？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不行，不管那么多了，先在他面前混个眼熟再说，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没有机会可以创造机会，毕竟，追人是个技术活，绝非易事。

　　于是，洛清在接下去的几个月成了各种宴会和Party的常客，当然，她不是死皮赖脸地跟着洛旸一家就是强行拉着吴葭一起出席，反正，她需要让费寻看熟自己的脸。
　　所以，只要在场地中搜寻费寻的身影，她就会昂首挺胸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尽量显得自然地和他个打招呼然后转身离开，最多再跟他身边的晏萌随便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题，绝对不会与他正面相对。
　　打完招呼任务完成后她一刻都不会在吵闹的人群中多呆，拔腿就开溜。

　　说真的，晏萌的存在非常非常的碍眼，就是因为有她在，她才必须想方设法让自己的行为举止、面部表情、眼神走向让人察觉不出有任何刻意的成分在里面，毕竟，女人的神经末梢非常敏\\感，或许她只是不到一秒都松懈，就会被捕捉到不自然的蛛丝马迹，然后她就必须花更大的力气打消她的疑虑。
　　她的目标只有费寻一个，不希望在捕捉目标的过程中产生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因为那样势必会让她哥哥和嫂子难做。

　　既然她决定了要当晏茗的棋子，就要当一枚称职的棋子。

　　洛清的变化终究还是显得太突兀，打个比方吧，一个一直吃素的人突然有一天开始吃肉了，不在乎他和太在乎他的人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恰好就是介于陌生和熟悉之间的人会因为注意到突然的变化而心生好奇，晏萌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在洛清又一次在一场Party上挽着吴葭款款走到晏萌和费寻面前礼貌性的打完招呼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晏萌突然抓住了洛清的另一只手臂，眼含笑意地说：“洛清姐，有件事情是我实在很好奇。”
　　洛清心里一滞，从晏萌幽黑的眼珠里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为此她拼命压制住瞳孔中就快倾泻而出的慌张，暗暗攥紧了拳头，“什么事？”
　　晏萌笑意更深，“姐夫他是不是担心洛清姐你嫁不出去所以最近都逼你出席公共场合让你看看有没有顺眼的人他好撮合啊？”

　　洛清从晏萌的话里读出的潜台词是：在场的单身男性一大把，我怎么老觉得你只在我未婚夫和我身边转悠？

　　“怎么，你有合适的人要介绍给我？或者，你不想见到我？”洛清还不想这么早就跟晏萌正面交锋，但至少要给她些压力。
　　晏萌一愣，没想到洛清会这么回答，她只是顺口一问根本没想那么多，“没，没，我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我只是好奇，毕竟你也不小了，我，我……”她一边支支吾吾不知该作何解释一边瞥向费寻向他求救。

　　“好啦，我知道你是好奇和担心，但是人家急不急找男朋友嫁人这种事你又不能帮忙瞎问什么呢，怪不得人家觉得你是在晒幸福。”费寻接收到了求救信号立刻开口救场，摸了摸晏萌的头顶，言语间满满都是宠溺，又抬头略带着抱歉语气对洛清说，“抱歉，萌萌她嘴笨不会说话，并不是刻意冒犯。”
　　洛清看着那张脸，真想凑上前去仔仔细细看个够，这几个月每次在他面前她都只许自己看一眼然后强行要求自己把目光转移开，就像此刻，她目光的焦点又死死钉在了他脸上，语调却又必须强作风轻云淡，然后转身离开，“嗯，我知道，我刚才也是一时没控制住，真是不好意思。”

　　该说的、能说的、要说的都说完了就该离开了，可是洛清想迈开步子才发觉自己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眼睛脱离了控制无法转移到别处。

　　洛清这下是真慌了，自己的行径怎么可以脱离了控制！

　　“走吧。”幸而吴葭很快察觉出了洛清的异样，用力将她往后拉，虽然力气并不大但对洛清来说已经足够了，那份力气已经足以将她拉回现实。

　　拉着洛清回到了连天何身边吴葭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她的肩膀担心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洛清惨淡一笑，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吴葭说：“我高估我自己了，草草，我越发想要得到他了怎么办，我觉得我快等不及了。”

　　“你，好自为之。”连天何的声音陡然从背后响起，像一盆冷水把洛清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心凉。
　　洛清浑身一抖，紧接着低下了头，把表情隐藏起来，“我控制不住，我没办法控制。”

　　吴葭看一眼连天何，又问：“那你要不要先离开？”
　　连天何指着吴葭命令道：“你送她回去。”
　　“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我没问题……”

　　“阿清，我送你吧”吴葭很是担心。
　　“不用！”洛清提高了音量，“我说了我自己可以，你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不要管我！”

　　“……”
　　“谁让你自讨没趣的？”连天何一把将妻子挽进怀里，眼睛却冷冷的看着洛清，“慢走不送。”

　　**

　　费寻的身影再一次进入视线，洛清下意识就离得远远的，远到只能辨别出费寻上衣的颜色，就算晏萌雷达全开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扫描到她的存在。
　　目光锁定在那小小的一团影子上盯得眼睛都发疼了洛清才突然意识到，既然自己压根就没打算去跟他打招呼为什么还要来这吵嚷的场合，还不如去“Miss”打打下手，这一身晚礼服加高跟鞋累身又累心，还让人喘不过气。

　　一旁的吴葭也觉得很奇怪，“你今天怎么不凑上去了？”
　　“凑上去？”洛清反问，“我做的很明显？”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既然没有特别要做的事，干嘛陪我一起浪费时间呢？”吴葭说的和洛清想的其实一样。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洛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大概是习惯了，或者虽然我意识里想不来但是在潜意识里还是想看到他吧，你知道的，最近我都处于失控状态。”

　　“那你现在要走么，要走的话我和你一起走。”吴葭抓住了洛清的手腕。
　　洛清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正端起酒杯喝酒神色不明的连天何，掰开了吴葭的手指头，随手拿起一杯香槟一口喝干，又再往费寻所在的方向不舍地望了一眼，“我出去透透气。”

　　说是透气，离开宴会厅之后洛清并不知道要往何处去，长长的走廊上澄黄的灯光明亮得晃眼，让她目眩。
　　她只好低着头，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走了没多久前方突然有了阻碍，她双手用力一推，“吱”的一声，一扇门被打开了，随着她前进的步伐，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

　　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原来她是走到了空旷宽敞的露台。
　　天空被黑暗笼罩，唯一的光源来自那轮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满月。

　　看到月亮，洛清那颗混乱而烦躁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心像是被安放进了柔软的海绵当中又被盖上了一层轻柔的薄被，很踏实很温暖。

　　月亮，果然有静心的功效。

　　走到露台边，双臂放在栏杆上，闭上眼，静静感受月光撒在身上的感觉。
　　她想起了在云南的一个夜晚，那晚由于白天长时间的拍摄她很累，回到民宿连晚饭都没有吃洗了澡就睡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是半夜噩梦又来了，她被压得喘不过气剧烈咳嗽着醒来，因为床就在窗边，一睁眼她就看到了黑暗里那一抹从窗户里透进来洒在身上的月光。当时她立刻就停止了恐慌，呼吸自然而然缓和下来。
　　后来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坐上窗沿让月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洒满整个身体。一直到天边的云朵被阳光染上淡淡的黄色才重新躺回床上得以安眠。

　　月光对她来说真的有很神奇的力量。

　　“今天……”

　　一个平缓的男声传入耳朵，洛清一僵，警觉地看转身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的重心。

　　是费寻，居然是费寻，竟然是费寻，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他跟踪自己？！

　　“今天你好像没过来跟我和萌萌打招呼。”费寻说完话的同时停下了脚步，他担心自己再靠近洛清会继续后退。

　　洛清有些恍然，无法将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归于现实分，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你是真的么？”
　　费寻不解的音调上扬“嗯”了一声，把话重复了一遍，去掉了表示不确定的“好像”：“今天你没有过来跟我和萌萌打招呼。”

　　这句话让洛清好不容易找回了现实感，定了定神，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澎湃而起的激动，镇定地问：“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和她打招呼，又不是上班打卡。”

　　话音刚落洛清就后悔了，她的语气太冲了。

　　“你还在生上一次萌萌在你面前说错话的气？”
　　她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她压根儿就把那件事情忘了好么，她只是没控制好语气而已。
　　“要如何你才能够消气，你提要求，我尽量满足。”

　　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可以和他独处的机会，还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她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眼睛下面那颗痣很好看么？”洛清觉得有一股莫名而来的吸引力，拉扯着她向费寻靠近，她不自主又往前跨了几步，于是她就离费寻很近，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相见时都要近。

　　费寻不太搞得清楚现在的情况，只觉得突然凑近自己的女人今天真的有些奇怪。

　　“还有，”洛清伸出手指隔空指着费寻的嘴角，“你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那里也很好看，很……迷人。”

　　“你，是不是醉了？”费寻还没有适应眼前这个女人周身散发出的陌生的感觉。
　　“我只喝了一杯香槟，怎么会醉？”

　　“难道真没有人发现你那颗痣和你笑起来的嘴角很好看么？你女朋友也没有发现？”洛清又往前走了一步，离费寻又更近了些，能把他的脸看得更清楚。

　　“阿寻，你在那里干什么，快回来！”就在洛清准备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晏萌焦躁的声音从费寻身后传来。

　　费寻终于得以顺畅地呼吸，洛清却霎时瞳孔一暗，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们，我们有空再聊。”费寻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洛清站在原地看着费寻背影消失的方向很久很久都没有动，这一次错过了，下一次的独处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晏萌，真的很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