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狐》昊猊

4、四、【唯一的朋友】需要_____幼童

　　自从那次山林经历，我就不敢晚上到林子里去了，只有在白天闲来无事时，放下烦恼，在山林中体验一番清净，后来听说圆月可以辟邪，经过几次试验后，便是胆大的坐在小湖旁的石头上，细细吹笛。
　　今天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如洁白的羽毛般大片大片的洒在林间，积雪厚厚地压着枝桠，整片山林笼罩在如水的月色中，远远望去素淡，朦胧，和谐，宁静。夜风习习，单薄的衬衣并不能抵御寒冷，手指被冻到僵硬，吹不了笛。我只好仰头去看那一轮圆月。纯洁的月光，在我看向它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种东西被自心间狠狠抽出，名为悲伤的情绪瞬间填满心中的空白。
　　是不是因为月亮，它承受了太多的思念之情，所以使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感受到其中包含的悲哀。如果有人肯陪我分担这份悲伤，该多好。
　　“嘭!”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心中一惊，随即又镇静了下来。猎人在林中打猎是经常的事，没必要因此而大惊小怪。但平静下来没有多久，又是“腾”的一声跳起，赶紧朝家的方向跑去。
　　“今天是父亲回来的日子啊!怎么把这个都忘了。”
　　回到家中，洗漱完毕，满怀期待地等着父亲的归来，多久没见到父亲了一年…亦是两年我不知道。这次出行是父亲外出最久的一次，突然没了他的严加管教，哈哈，还真不习惯呢。
　　摸着鼻子笑了笑，准备继续回忆以往的时光时，木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随后传出一声豪放的笑声道：“我回来了，哈哈，我回来了。”
　　父亲带着少许积雪走了进来，放下那把乌黑铮亮的猎枪，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去叫你母亲出来吃饭吧，一会给你个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望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在心里默默的说，我喜欢的是你在家忙碌的身影，你能给我吗
　　因为母亲病的很严重，下不了床，我和父亲便将饭菜搬到了母亲床头。终于再一次和全家人一起吃饭，心里感到了无比的满足，因为不知道下一次的团聚是在多久之后，我十分珍惜这次的欢声笑语。父亲坐在我的旁边，吃饭时还不忘手舞足蹈地讲述他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冒险历程。母亲笑了，我从未见过她笑的这么开心，看起来很幸福。
　　父亲拿出一个笼子，我曾经见过的那黑体动物正匍匐沉睡于里，我轻声呼唤，它却没有反应。父亲笑道：“别叫了，没用的，我给它打了麻醉药，两天的量呢，好好对它吧，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这时母亲已经熟睡，我问了一个我最想知晓的问题：“它…到底是什么动物”
　　父亲却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狗…最好别让村里的人看到了，你自己与它玩便是。我时常不在家中，让它替我陪着你，也算是一个补偿了。”
　　父亲很是疲惫，只是随便洗洗后就倒头沉睡。我看着笼子里的它发了呆，月光自窗口洒落而来，这是一个安静而又不普通的夜晚，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与安宁。这个夜晚，可以说因此改变了我的一生。
　　“你真的是上天来陪我的吗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人，因为知道我的寂寞，所以你就来陪我了吗....那这样…就太谢谢了…”
　　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夜风把罩在笼子上的麻布又吹了下去，密闭的笼子上方有个小口子，光透进去在黑暗的空间照出一块明亮的矩形光斑。早晨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这幅场景，心想如果是自己置身于如此的黑暗中，仅仅能看到微弱的亮光，那是有多么寂寞啊。我伸手进去想将它抱出，手上却传来疼痛的感觉。
　　“诶，你醒了吗”
　　我掀起罩在笼子上的麻布，只见到它用那淡黄色的眸子警惕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好像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一样。
　　“你想出来吗”虽然知道它不会回答，但还是问了问，而后将它从笼子里抱了出来。奇怪的是它没有再反抗挣扎，也没有四处跑动，只是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我。
　　“你能听的懂我说的话吗”我说。
　　它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不再看着我，眼珠骨碌碌地转起来，左看右看，东张西望的，似乎在研究逃跑路线一般。
　　“你听我说，”我并没有移开视线，“我没有朋友，从来都没有，所以我只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半夜惊醒的时候面对寂静的黑夜，恐惧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寂寞孤独，冷清空虚….”
　　“明明很不开心，很不满意，但在别人面试还是要强颜欢笑，谁都不知道我真正的无助…”
　　“一个人的感觉真的腻了。或许我所说的寂寞并算不得上什么，也许我所谓的孤单还不只真正意义上的解释…可我确实感受到了一个人的无奈…”
　　“……”
　　我说了很多，说到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泪框。
　　“解释的通么”
　　或许是发泄，畅吐之后我竟自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我并没有指望它会回答，因为知道那不可能。正准备起身去准备给母亲的药材时，却感觉到衣角被什么扯住了似的，回头一看，竟见到它朝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流露出一丝同病相怜的神色。
　　我苦笑道：“你也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吗对不起…好像把你当作垃圾桶了。”
　　它竟是摇摇头，伸出一只爪子，放在我手上，尾巴微微摇摆，耳朵在头上快速地转了两圈。片刻后，俯下身去轻轻舔舐刚才被咬到的地方。
　　我觉得它好像在传达着什么信息，无奈语言不通，我也不能明白它想要说些什么。不过….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笑道，这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你真的是狗吗跟村里的大黄狗一点都不像阿…对了，上次我在山林里看到的那只动物也有跟你一样的眸子诶，当时是夜晚，我还被吓到了呢，哈哈，那只是不是你的亲戚阿是的话我可要收点利息了…”我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
　　一拍脑袋，“唉，自顾得说谎，忘了时间。是该去给母亲送药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昨夜父亲摆放的猎枪已不见了踪影，木门的底部从还有残留的积雪，父亲带回来的东西也都带走了，好像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又走了吗….”我无力地想，总是不辞而别，这种感觉实在是腻烦了。它趴在我的肩上，适时的长“呜”了一声，我摸了摸它头上顺滑的黑毛，转念又想，至少是回来了，我还奢望什么呢，能见到他就该够了吧，趁现在还在。
　　母亲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让她涨红了脸颊，身子蜷缩起来。母亲病了很长时间，每天都喝着昂贵苦口的药材，日复一日，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她越来越瘦了。明明很痛苦，却总在看到我的时候露出她那和蔼的笑。
　　“咦这是…”母亲看着我肩上的它，它眨巴着眸子也看着母亲。
　　“父亲给我的，”我把它抱到怀里，“你看你看，可爱吧。”
　　“恩…是狐狸呀。”
　　“狐狸不对阿，父亲说是狗的…”怪不得它跟别的狗不一样，怪不得它不会“汪汪”的吠叫…“难道…是父亲骗了我!”不…就算它是狐狸，就算它会给我带来厄运，它是我唯一的朋友，这是毫无疑义的。于是我坚定地说：“我不会丢弃它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恩。”母亲又笑了，不再看我，转头仰望天花板，闭上眼睛，又说道“狐狸是有灵性的，好好照顾它吧。”
　　“嗯。”我应了一声后退出房间，站在房门口抚摸着它那光滑的黑毛，看着黑色毛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轻叹一声。
　　“你要好好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