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暖醉海棠》苍山洛雪

12、第十一章 两边受敌路艰险

　　山道狭窄，和暖又是挑的极不好走的一条路，借着头顶稀薄的星光，走的异常困难。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紧靠着的身躯，十指紧紧缠绕在一起。约莫两个时辰后，和暖明显感到胸闷难受，身体内部仿佛撕扯着难受，知道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强忍着又走了一段路，直到支撑不住了，趴在海棠的肩头，看着头顶渐渐明亮的天空，对海棠道：“累不累，休息一下再走吧。”
　　海棠点头，两人寻得一个山洞，一起坐下，海棠靠在和暖的肩头上轻微的喘气，自从灵力消失后，他的身体便是与一个普通人无异，疾行了那么久，早已累的不行。而他亦是早已发现和暖气息紊乱，只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暖郎，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海棠道：“去苗疆吗？”
　　和暖摇头：“海棠，我时日无多，而且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追杀过来，但是我既然将你带在身边，便会尽量护你周全。”
　　海棠蹙眉道：“暖郎，你是不是中毒了，什么样的毒？能告诉我吗？”
　　和暖伸手将他揽入怀里，感受着少年略显瘦削的身体，轻声道：“蛊毒，并且毒已发作，所以就算不被他们抓住，我也是时日不多了。”
　　海棠自他怀中抬起头，面色惨白道：“没有解药吗？”
　　和暖摇头，看着海棠担忧的神色，轻笑道：“解药在追杀我的人手中。”
　　海棠紧咬双唇，眉毛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好久后才道：“暖郎，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和暖眼眸微闪，静静的看着他。海棠握住他的手：“海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和暖未做回答，而是起身，顺带也伸手将海棠拉起来：“我们走。”
　　绵绵山路走不尽。海棠只感觉和暖的气息愈发的紊乱，握住他的手，手心里都是汗。约莫半个时辰，天已大亮，鸟鸣阵阵。和暖望着眼前连绵的群山，满脸肃穆而萧杀。而此时，身后忽地掀起一阵阴冷的风，风将海棠身上的披风掀起，墨色的长发也被吹得凌乱不堪。和暖轻抚他的发丝，替他将披风重新系好，神色柔和，倾尽了温柔。
　　海棠心中微微一颤，忽听和暖沉声道：“下山，去苗疆，半路上会遇见阿洛他们。”
　　他总是那么自信，即便是处在极度危难之中，仍是能处变不惊的快速果断的做出判决，言辞神色间更是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如帝王般，震慑人心。
　　他此时站在离海滩有些远的地方，海棠遥遥看他，喊道：“暖郎——”声音穿过阵阵冷风，飘落到和暖的耳中。
　　和暖看着海棠慢慢的朝自己走来，在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眼中微光一闪，伸手将他带入怀中。
　　在海棠还未弄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就见和暖抱起他施展轻功，快速向身后逃窜。
　　海棠在睁眼的时候，对上了和暖冷冽的眼神。和暖瞥见他在看自己，冲他笑笑，而后道：“亏得你刚才叫我，不然我们现在可就难以逃脱了。”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海棠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仍旧很温顺的点头。
　　蛊毒发作，每次强行运用内力胸口便会像是被利刃穿透般疼痛。约莫向前跑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和暖终是支撑不住，抱着海棠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落地的那一瞬，仍旧是不忘用力的拖住海棠，以免他遭受坠地的痛苦。
　　海棠自和暖怀中爬起，看着侧躺在地上似是将要失去意识的和暖，吓得失声喊道：“暖郎，你怎么了？”
　　和暖轻轻的睁开眼睛，惨白的脸颊和眉宇间隐忍的痛苦，惊的海棠整个心都快要跳出来。不等和暖开口，他一把将和暖抱入怀中，哽咽道：“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是我……”
　　哭声低沉而压抑，在微冷的山风中，倍感凄凉。
　　和暖轻抬眼眸，内心一阵剧烈的波动后，轻轻拍着海棠的背脊：“我没事，什么拖累了我，不要说傻话。”
　　“可是……”海棠还欲再说什么，忽然感觉拥着和暖背后的手，一阵温热湿滑。莫名的将手抬起，眼前忽然被一片血红给刺激的睁不开眼——他的手，被鲜血染红，而那血，是和暖的。
　　和暖感觉到海棠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心下一阵了然。他冲海棠淡淡一笑：“海棠，替我把暗器取出来。”
　　海棠用力的一点头，来到和暖的身后，入眼，就是和暖背后被鲜血染红的一大片衣襟，鲜血的位子上，一柄匕首全部没入，只剩露在外面的刀柄。
　　“血流的很快，而且逐渐呈暗红色，说明暗器上有毒。”海棠凄然一笑：“刚才这一刀，是你替我挡的。”
　　和暖这时再也撑不住，脸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上，但嘴角仍旧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错了海棠，他们是来杀我的，怎么能说是我为你挡的呢？”
　　海棠摇头，淬玉一般俊美绝伦的脸上满是痛苦：“不是的，刚才那些人是来杀我的。”
　　“两边都有追兵？”和暖急喘了几口气，旋即轻笑道：“这么说来的话，那我们此行将不会寂寞了。”
　　海棠咬牙忍住内心的难过，闭了闭眼，睁开后，发狠般用力的将匕首自他身体里取出来，感受到和暖的身子微微一震，心中又是一疼。撕掉身上的一块衣襟，快速的将和暖的伤口包扎好，而后看着面色越发惨白的和暖，难过道：“暖郎，你怎么样了？”
　　和暖气息微弱的说道：“还，还好。”
　　怎么可能好？海棠抱着和暖几欲哭出声。
　　“没关系，我们不是逃出来了吗？”和暖柔声安慰，看着似是快要哭出来的海棠，不禁笑道：“我既然将你带在身边，保护你便是我的责任，你根本就无需自责。”
　　海棠摇头，急切道：“不是这样的，暖郎，你我才相识，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是好是坏，你也没有问我，当然即便是问了，或许我也不会对你说实话，但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的救我呢？”
　　见和暖未说话，又道：“这毒叫做灭魂散，沾上一点，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没命，而且，而且，我也没有解药。”说到此处，绝望在心底蔓延，眼泪快速的流了出来。好容易这世间有一人肯如此倾心相待与他，却是为了自己将要死于非命。
　　和暖伸手抹干他脸上的泪水，眼神里尽是温柔：“没事的海棠，我本来就已经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只不过是早死玩晚死的事。”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说了，我是你的人，你不会将我独自一人丢下。”
　　和暖看着他，眼底深处满是复杂的情绪：“海棠，你这样的性子，真是……”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海棠打断他的话，神情哀伤：“暖郎，你信我吗？”
　　和暖强撑着不晕过去：“海棠何出此言，我既然愿将你带在身边，自是信你的。”
　　海棠轻轻一笑，：“既然暖郎信我，那么就一定要相信我能救活你，会让你活的好好的。”
　　和暖不动声色道：“你不是没有解药吗？海棠，给我听着，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做任何傻事。”
　　海棠将和暖抱起，道：“暖郎不需要担心这些，我自是不会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