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醐瞳之来个妖怪女友》苏木景

5、第四章 少年

　　虹膜异色症，是指两只眼睛的虹膜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属于一种身体异常的状况，并不多见，却也不少，若是颜色配得好了，倒不失为一场美景，譬如颜醐，假如没有她额前长长的刘海遮掩，这一双眸子便更是招摇了。
　　可惜颜醐的双眼却并不是简单的虹膜异色症，当然，同很多虹膜异色症一样，她的两只眼睛分别遗传至父母，黑色的眸子来自于母亲，而雪青色的则是得益于父亲，她通过雪青色的眸子看到属于父亲的世界，那充斥满满鬼怪的世界。
　　自她出生，便带着这迥然不同的人间和地狱，她也曾天真的好奇，但之后更多的却是置之不理，这样的眸子，平日里看到的不过是偶有重影，她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但到了需要的时候，她还是会将右边眼镜用随身的麦克笔涂黑，遮住视线之后，她眼前的世界便完全是一片黑暗的鬼怪世界，他们与人类居住在同一个世界里，咫尺天涯。
　　这样的世界弥漫着所谓的邪气，她并不知道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那发带一般的烟雾究竟是什么，那是鬼怪所特有的痕迹，就如同他们在颜醐心中那般污秽不堪，所以她擅自称它为邪气，他们所过之处必然会留下印迹，然后慢慢消失。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特征，季蓓然才会冒着各种风险带颜醐来到现场，只因为她觉得这样的案子里，似乎有她们一直寻找的线索，而在找到这些线索之前，颜醐都必须低调的活着，不应该有一丝任性张扬和惹人注意，那个她随身携带的香水瓶里装的并不是什么莫须有的情人送来打扮的香水，而是酒精，用来擦去眼睛上麦克笔的笔迹。
　　她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丝赘余，严谨，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按部就班，没有一点趣味。
　　大学校门外，靠着行道树站在马路边的少年，双手插着口袋，他只穿了一件棕黄色的连帽衫卫衣，显得很温暖厚实，阳关漫意的洒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白的甚至呈现出病态的皮肤，他似乎有些欧洲血统，五官像是希腊雕像一般的立体有型，少年脸上微微笑的表情，缓和了那些坚毅的线条，让他没有石雕那样的呆板冷漠，而是显得很亲切。
　　这样让人舒服的大男孩，就算是在年轻人齐聚的大学也很是少见的，所以他仅仅是那么站着，就让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女孩，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而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一切淡然处之，他只是认真的看着南山大学的校门，应该是在等人，没多久他忽然站直了身子，微笑着跑了起来，他这一跑带动了身后卫衣的帽子上下飞动，滑稽的是，他穿的卫衣帽子上，居然还带着两个小小的耳朵，让这个阳关健康的男孩，又多了几分幼稚可爱。
　　他径直的跑到了一个女孩面前：“嗨。”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嗨。”微低着头思索的颜醐头也没抬，应付的回答了一声，继续走着。
　　对于她的这种反应，男生明显很不满意，皱着眉，他跳了一步站在颜醐面前，挡住了去路，“嗨！”他加重力道，又说了一次。
　　终于，这一声有了效果，颜醐不耐烦的抬起头，望着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问：“干嘛？”她异色的双瞳揉进了阳光，妖艳而美丽，给她铅华不染的模样增添了不少的靓色。
　　虽然之前在照片上已经见过了，但真实岂是照片能比，他还是被那强烈冲击的异色瞳震撼到了，男孩怔了怔，然后才在颜醐想要绕开他走掉之前回答道：“啊，我叫丛沂墨，从今天开始是你哥哥了，特意来看看你，怎么样，一起吃个饭吧。”他优雅而友好的笑着，邀请道。
　　颜醐本来都重新低下头打算绕开他，但在听到这话之后又打消了念头，她重新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丛沂墨，不可否认的，他的确很帅，“你是季蓓然的新男朋友？”她问，这种男生的确是季蓓然喜欢的那种，但年龄是不是小了点。
　　“NO！NO！NO！”丛沂墨晃着一根手指，摇了摇头，纠正道：“我是季蓓然的新男朋友的弟弟。”他站直了身子，双手又放回了裤袋里，让颜醐看着也觉得似乎很惬意。
　　“哦——这样啊。”颜醐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季蓓然新男朋友，季蓓然新男朋友的弟弟，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概念，不过都是在她生命中晃悠很短一段时间，便随即隐去的陌生人，“你不用专门来找我的，反正你这哥哥也当不了多久。”季蓓然每一场恋爱都是短暂且迅速的，所以颜醐更是没必要费心和这些人搞好关系了。
　　不感兴趣的说完，颜醐又准备走，却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抬起头，这一次眸中有毫不掩饰的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严格说来，丛沂川，啊，就是我哥，他不是你姐的新男朋友，他们都暧昧一年了，你不知道？”丛沂墨有些吃惊，略微低着身子跟在颜醐身旁走着，但他手长脚长的，步伐和颜醐同意不起来，看起来走的有些不协调，歪歪扭扭的像是蹩脚的小丑。
　　“我姐她男朋友太多了，我懒得知道。”颜醐已经注意到周围很多人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她不悦的瞄着罪魁祸首，语气不善的问：“你还有什么事么？我想我没必要和你去吃饭吧。”
　　“就算没必要我们也同路。”丛沂墨直起身来，他几乎比颜醐高了整整一个头，他摊开双手本来想表达一下心中的无奈，但却刚好一下子打到了颜醐的脸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他伸手向她的脸，却忽然顿住，嘿嘿笑了几声又暗自收了回来，“我不是故意的，我身边的朋友都是男生，没你这种身高。”他小声嘀咕着解释了一大串，表情就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孩。
　　“你可以不卖萌么，有点恶心。”颜醐揉着被他打到的鼻子，有些抱怨和嫌弃。
　　丛沂墨一副踩到大便的表情，本来他的这些把戏在别人身上屡试不爽，可今天却碰见了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和我一起走？”颜醐看着他，明显是意味阑珊了，却还是耸着肩走在自己旁边。
　　“我说了嘛，我们同路。”丛沂墨看着一边的行道树瘪了瘪嘴，“我去你家。”他说。
　　“什么！”颜醐低声叫了一句，她已经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了，只是夸张的看着丛沂墨，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啊，原来我姐这回是要见家长啊。”她笑了笑，却又不由的将方才不太重视的心理收拾了起来，毕竟，能让季蓓然带到家里来的男朋友，为数不多。
　　“嗯，所以咯——”丛沂墨心情很好的点着头，又想颜醐问道：“你和你姐姐为什么是不同姓氏？”
　　“异父异母，我们是组合家庭。”颜醐简单的回答说，又特意反问了一句：“这你都不知道？”
　　“不许学我说话！”丛沂墨认真的反驳了一句，晃了晃脑袋说：“我是故意这么问你的，我当然知道啦。”
　　可惜这在颜醐看来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她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哎，这么一想你们可还真好啊。”丛沂墨想了想，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颜醐不明白，问：“好什么？”
　　“一家六口啊，多热闹。”丛沂墨兴奋的说着，插在兜里的双手也拿了出来，啪的一拍说道：“虽然不能住在一起，可是心理上总还是多了些依靠吧，不像我家，就四个人，还有两个总是不在家。”他一摊手就放在了颜醐的肩上，随即又触电一样的拿开，“啊啊，对不起，习惯了。”
　　这样的帅哥身边难道真的缺乏女生？颜醐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也没做深究，只是不在乎的笑了一声，说：“你想多了吧，我姐的父母都死了，我的父母……也不好”颜醐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别扭的转向一别。
　　她拒绝的动作全都落到了丛沂墨的眼中，嘴角虽然一抿，但开口的语气最仿佛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愉快跳跃的，大概是不自觉的想要身边失落的女孩子开心起来，“哎呀，你别忽然就这样啊，我最受不了这个了，来来来，到哥哥怀里哭。”
　　“去你的！”横了他一眼，颜醐的心情倒也真的明亮了几分。
　　丛沂墨满意的笑着，暗自比了个YES的手势，一路跟着颜醐说说笑笑的走远。
　　回到家的时候，季蓓然居然已经在家了，她的身边坐了一个二十七八模样的男人，眉宇间与丛沂墨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比他看上去要成熟一些，岁月的磨练是不曾拥有过的人怎么也伪装不出来的，颜醐偏头看了看还略显稚嫩的丛沂墨，他以后的模样也会是那样么，颜醐忽然觉得那样的男子很有味道。
　　“欸，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季蓓然奇怪的看着两人，转头又问丛沂川：“你说小丛有事，就是这事？”
　　“对啊。”丛沂川温暖的一笑，站起来走到颜醐面前，友好的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丛沂川，你未来的姐夫。”
　　“啊，你好。”颜醐伸手在他手上碰了碰，不太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相比之下丛沂墨那种野猴子的见面方式让她更自然，这也是就是社会人的生活吧，颜醐看着丛沂川，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象牙塔之中，什么都不懂。
　　“你要是不小心爱上我哥，要怎么向你姐姐交待？”丛沂墨忽然低声在她耳边碎碎念道，眼角带着明显的调侃。
　　“神经病啊你。”颜醐吓了一跳，立刻回骂了一句，眼角余光观察着丛沂川，依旧笑得自然，应该是没有听见方才丛沂墨的话，“离我远点。”丛沂墨此时还弯着腰笑眯眯的看着颜醐，靠的很近，让颜醐不得不稍稍向后斜着躲过他。
　　“小颜，你热情点啦，我们是考虑了很久才在一起的，是以结婚为前提的！”看着一脸平静坐在自己身边的颜醐，季蓓然有些不平。
　　“哪次不是了？”颜醐抱着抱枕，略带嫌弃的回答。
　　“哎呀，这次真的是认真的啦！”
　　“你们坚持三个月以后再跟我说吧。”颜醐站了起来，不舒服的扭了扭腰，“不介意我先去洗个澡吧。”
　　“不介意。”季蓓然招呼着旁边的两兄弟，随手对颜醐挥了挥，像是赶臭虫。
　　无所谓的耸耸肩，颜醐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你妹妹比你形容的还难搞定啊。”丛沂川微笑的坐在季蓓然身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成熟男人的风情被这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增色不少。
　　“嗨，那丫头就是傲娇了点，其实很好搞定的，小屁孩一个，好哄。”季蓓然倒是不在乎的说着，颜醐的性格她还不了解，故意不在乎是为了让任何人都不抱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也就不会受伤。
　　丛沂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他用力的答了一声，“确实很傲娇。”
　　旁边两人对视一笑，看来这小子吃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