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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举目无建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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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舒别绪伸了个懒腰。
咦……舒别绪看着身下的床,什么时候,她跑床上来了?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琅琊到建康的车上啊。
举目所视,有纱幔轻垂,似乎是在一个屋子里……
“大人。”背后突然传来柔媚的喊声,还未等陷在自己思绪里的舒别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已经贴到了她的身上。
接着,便看到一双白皙光滑的手伸到了她的胸前,然后,状似无力的勾住了她的脖子。
这这这!
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舒别绪如遭雷劈,周身的舒逸和淡淡的隐痛都消失不见。
感觉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一件衣服,虽然很薄,但还是让舒别绪定了定神。
“大人前几日就向皇上请假了半年,以后可要好好陪奴家。”说罢,身后的人对着她的脖子微微哈了口气。
虽然屋内很温暖,但是舒别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人?皇上?奴……家?
顾不得考虑那句中大人和皇上两个字眼,舒别绪第一反应,她身后,难道,是个女的!?
舒别绪从心中升起了一阵寒冷。
不,不对,应该是个男的,这个骨架,这个声音,应该是个少年。
舒别绪微微挣扎,想摆脱背后少年的纠缠。
“大人……大人何时穿上的衣服,可是嫌弃奴家了?”少年似乎感觉到舒别绪的逃跑,立即如八爪鱼的缠了上来,接着便开始准备脱掉舒别绪身上唯一的衣服。
“嘶——”刚伸出手准备阻拦,舒别绪便暗抽了一口气。
少年如墨般的长发末端扫过她的肘部,她不由得觉得有些痒。
“放手!”舒别绪低声喝道。
“你先放手。”舒别绪感觉到少年依旧缠着她,只是稍微放松了点后,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了语气的安抚道。
就在舒别绪苦想如果少年还不放手,怎么用对付三四岁小孩的方法对付他的时候,少年于微微迟疑后,还是松了下来。
“把衣服穿上。”舒别绪来不及害羞,低声命令道。许久感到并未有动静后,呵斥道:“难道,我说话不管用了么?”
那个少年喊她大人,说明,她应该还是有点地位,也就表明,她说话应该还是有点分量的。
“你先出去。”舒别绪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后,方道。
“大人……”那少年似乎不可思议,而后声调变得愈发幽怨,像是指控舒别绪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一样。
可是,舒别绪现在头脑中一片混乱,根本顾不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哎……“等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喊你。”舒别绪终是补上这一句。
目送心情因为这句承诺而稍微好些的少年在经过一步三回头的艰难路程,方见到他绕过门前的屏风后,舒别绪长叹一声,瘫倒在床。
这样看来,应该是她本尊的住所,已经……回来了吗?
慕姓少年在与那个身份不明的少年对过话后,便请她回建康。她也并没什么疑议。只是……怎么说琅琊也在浙江吧,怎么,她只是补了一觉,就回到建康了!?
难道她……又失忆了?
但是,这一切,都得她自己寻找。
舒别绪的余光轻轻扫过被子,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于她现在所想,她所不知道的有两件事,一是苏姑娘的身份,二是自己所处的时代。
不经意的一瞥后,却在左手一个案几处发现一份信笺般的东西,如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
舒别绪微微颤抖的打开,她多年学习书法,虽然已是小时候的事,但这是一行行极为清秀的隶书,所以辨认起来并不吃力。她定神一看,第一二两个字立即惊了她。
“遗言:
绪去后,事由慕遮亲代。
世遇颠覆,主昏臣乱,未有如斯不亡者也。刺史乘衅,势逾飙指,六师咸泯,只马徂迁。
……”
这一行行隶书字迹清秀,但是舒别绪却读了越发心惊起来。
这是苏绪的遗书?
对于长期看惯简体字的舒别绪来说,就算是有多年的书法底子,对于既是繁体字又要自己断句,貌似还辞藻颇为丰富的遗书,此时内心烦躁又疑惑的她即使强迫自己,也真心看不下去。
不过,根据这个写法……典型的骈文,这并不能特别看出来什么。但这封遗书是用隶书写的,隶书始于秦代,普遍使用于汉魏。
遗书中似乎把社会大环境说的比较具体,但她并不是特别能看懂。而且,有关于历史上的细节,她哪儿记得那么多。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非常的轻。
但是此时格外敏感的舒别绪还是捕捉到了这点。
声音是从床左面长长的屏风后传来的。
舒别绪赶紧将那封遗书暂时藏在丝被底下,若是被人发现,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样的麻烦呢。
而后,似乎是经过了什么木质结构后,脚步声方重了起来。一步步,给人一种遒劲和稳重的感觉。
“大人醒了?”低沉悦耳,如暗夜流沙般的声音于头顶高处传来,应该是个少年郎。
外界于床上空间有一层轻纱阻隔,虽然并不能完全的遮挡,舒别绪也能隐隐约约看到少年的脸,但相比直接的面对面,她还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大人,这是一个很代表性别的称呼,但也代表了自己还是有点地位的。舒别绪略舒了口气,酝酿几秒,装似疑惑的喊了一个总不会令人生疑的名字:“慕遮?”
刚一开口,舒别绪便愕然了,脱口而出的声音竟然极其沙哑,硬是比那少年的声音还要低沉几分。舒别绪惊讶的抚了抚喉咙,竟是触手微凸,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心头,莫非……
“在。”
“什么事?”舒别绪强压下不舒服,心中却已绕过了几个弯,她应该怎么自称,又该怎么称呼他?在,他是说慕遮在,还是说自己就是慕遮?这位少年,与之前遇到的那个,声音只是略有相似啊。算了,话越少,便是漏洞越少。
“大人的药煎好了。”少年说的不卑不亢,并不象是个下人的言行。
这位和自己同名但不知道同不同姓的姑娘,在遗书开头第一句就是:我死了之后,一切的事情由慕遮打理。就凭此点,就足以说明慕遮的地位。
“嗯。”
有那么一段时间,有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最后,还是舒别绪说了一句含混不清、旨意不明的话:“外面怎么样了?”遗书的第二三句:世遇颠覆,主昏臣乱,未有如斯不亡者也。刺史乘衅,势逾飙指,六师咸泯,只马徂迁。这句点明社会大环境的话已经表意很明显了。
“桓玄的军队已逼近建康城。”
“什么!?”虽然叫慕遮的少年说得极其平淡,就如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但舒别绪却不由得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