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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精神科 ...

  •   苏想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而又熟悉的味道,还有来往走过的护士和病人。这些人和物,像古老照片里的情景,让苏想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恍惚感。

      她窝在椅子里,双手不停的绞动着,双腿也闭得很紧,很是拘谨,像是一只可怜的虫子,不敢走出一步,路人的视线就像是刺,冷嗖嗖的向她射过来,她无路可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坐着让这些刺,扎进她的眼睛里、喉里、手里还有心里。

      爸爸,爸爸,救我,救我……

      苏想在心里疯狂的呐喊,但发不出声音,就连吐出一个音节都不行。

      她看向对面的一扇门,灰白色的,这让她很不舒服,这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像她的梦,就远的灰白,永无止境的荒原,不清前方的路,她不停的走着,喊着,直到自己也消失在那一片灰白里。

      苏想移开了视线,放弃对自己的折磨,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三个冷硬的字体——精神科。这三个字就像是无情的剑,一下子刺穿了她自欺欺人的伪装,无力的颤抖,如此现实,如此残忍。她其实很想对所有人说,她没有病!不是精神病人!她很正常!

      可谁会相信呢?

      这样说只会让人们更加确信她是疯子,只是徒增笑料而已。

      这时,那扇灰色的门悄然打开,穿白色衣服的医生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是爸爸,看到熟悉的人,苏想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苏想的爸爸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然后走到医生的身旁,“老陈,这次实在麻烦你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见外。”陈医生有些不愉,但也无可奈何。而后突然话锋一转,凝重的看着苏想的爸爸,变脸的速度无与伦比,“老苏啊,我的提议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越早越好。”

      “你不用说了,绝对不可以!”说到这里,打断了陈医生的话,苏想的爸爸激动的不能自已。

      突然的大声引得了旁人的关注,就连低着头的苏想也向他看去,苏想爸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激动的情绪,对着陈医生说,证气坚定,“这件事,刚才就已经谈过了,我是绝对不会的同意的。”

      苏想很少看到爸爸这样激动,但不用说,这肯定因为她。意识到这点后,苏想的心中有些不安。

      “我理解你的心情,想想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她就像自己的干女儿一样,这么做只会为她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决定了就打电话给我,不要拖太久。”陈医生平静的看着他,一再的对他嘱咐。好像确定苏想的爸爸会同意一样。

      陈医生说完这句话,看向低着头不语的苏想,弯下腰,平视的看着她,温和的道:“想想又长高了,看到陈叔叔高兴吗?”

      苏想只是低头不语,依旧沉默着,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这只是无关的人罢了。其实苏想也是今天才发觉这个医生姓陈,但她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会下意识的屏蔽无关的人和事而已。

      陈医生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好像习惯为常一样的接着道:“还是这么沉默可不行哦,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找陈叔叔哦。”

      “走吧。再见。”似乎不想多呆,苏想爸爸冷硬的说了句话,前一句是跟她说的,后一句则是跟陈医生道别的。

      苏想爸爸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牵着她走到停车场。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

      苏爸打开车门,让苏想坐到副驾驶座,本想给她系上安全带,却发现苏想居然已经静静的系上了安全带,一语不发的看着前方。

      “想想真乖。”苏想爸爸摸摸她的头,手有些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眼里微微泛着泪光,压抑着激动,他用温柔的语气对着她道:“想想学会自己系安全带了,真好,真好。”

      系安全带这种件小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像喝水一样简单得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可是对于苏想来说,这却像是一个普通人学习外语的难度。苏想没有自理能力,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处处都充满了危险。苏想爸爸在经过无数次的反复教授,他几乎都要绝望到放弃了,苏想在这一刻给了他一份惊喜,也不能怪他太激动。

      对于爸爸的激动,苏想却感到很愧疚,这种愧疚紧紧的揪着她的心,无法释怀。但她只能沉默,依旧沉默,不是她不想说出她心里的话,把一切想说的、不想说的话都告诉其他人,但她已经发出不声音了。根据她父亲的话,苏想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她本就话少,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并且喜静,喜欢独自一人呆着,沉默是她生活的基本主调。以至于她的异常家人到现在才发觉。

      在第一时间去看医生,经过检查,身体很健康,她的声带也没有任何问题。没办法,最后,苏想爸爸带着她找到陈医生。

      她为会么说不出话来,用陈医生的话说就是“心理障碍”,不愿意开口。在陈医生说出几个字的时候,苏想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她的心理没有任何问题,她是正常的,怎么可能会有心理障碍?胡说八道!

      她很愤怒,想指着医生的鼻子狠狠的骂他,庸医!她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居然在这里说得头头是道,骗子!爸爸不要相信他,他是个骗子!我是正常的!

      可不管她的内心再怎么咆哮,再怎么疯狂,但她的身体却是像一个分离出来的物件,没有任何反映,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动不动,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苏想的灵魂就像脱离了出来,无法控制她的□□,她是虚无的,没人看见的。

      在陈医生的结论下,陈医生和苏想爸爸进行了一次单独的谈话。

      其实苏想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只是不愿意接受,不断的在心里否定。陈医生说她的病情又加重了,这让她沮丧很了久。苏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累赘,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做不好,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真正的自理。她努力的学习,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可以拥抱,可以诉说……

      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已经要放弃了,可只有爸爸还在不停的继续,重复着简单的训练着。结果是有成效的,苏想觉得自己要比以前好多了,甚至觉得自己的病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而且她还学会系安全带了。

      看到爸爸激动的样子,苏想心里的喜悦的情感也不比苏爸的少。她终于学会了系安全带,这件她学过无数次的“小事”。太好了,她还有希望,总有一天也可以变成正常人的。

      苏想很想大声的喊出来,可激动的话语一到嘴边,就吐不出来。她没有心理障碍,可为什么说不出话来?这让苏想很焦虑,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来,很明显这并不是心理障碍,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可在医院全身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苏想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问题,当她意识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本想用笔写出来告诉家人。但当她拿着笔想要写字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说出了身体的问题,将会被送进可怕的、充满着难闻味道的医院,于是她放下了笔。

      没有人知道医院对于苏想来说是什么,在她眼里,那就是地狱一样的存在,身在医院,她会觉得窒息,还有随处可见、扎进她身体里的痛苦的刺。如果苏想可以说话,她一定会疯狂的尖叫。

      关于苏想的病情的突然恶化,是从半年前的一场梦开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精神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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