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里少年》墨纸云声

5、第 5 章

　　过了一年，我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表弟比我低一个年级，由于小学生的暑假作业不多，我当时学习成绩还算优秀，不用大人操心，所以母亲让我暑假跟着外婆他们回老家。这次二表弟毅毅也跟着过来玩了，毅毅从他奶奶那边带来了一只小花狗，那狗的皮毛是白色、棕色、黑色相间，类似于奶牛，我们都叫它小花狗。
　　小花狗性情温驯，不会随便咬人，一开始有点认生，总是喜欢跟在毅毅身后，久而久之，它和我们渐渐变得亲近多了。
　　去年年底，政府出钱为龙家湾修公路，去湾里的路由原来的石子路变成水泥路，汽车摩托好走多了，此外，家乡的河渠都修了水泥。水库没来水的时候，河渠里有从河岸两旁掉下来的树枝，我们那个洗衣台对面有个猪栏，洗衣台这边和猪栏那边之间有一块水泥块做的桥。我第二年刚回故乡的时候还是七月初，河水还没来，一些鸡成群结对的游走在河渠里，两边是茂密的树木，知了欢快的叫唤着，提醒着人们夏天到来了。
　　去年回去后，鑫鑫给毅毅讲了湾里的河水，还在他面前大肆夸赞着三多高超的游泳技术，弄得毅毅两眼放光，硬要过来学游泳。那会儿外公没有在外做事，六十多岁的人身体却很健朗，年轻时的外公是客车司机，我的两个舅舅也是开车的，家里有那种大客车的内胎，给轮胎打满气后，就可以把它当作大救生圈了。
　　“爷爷，我要学游泳”
　　“爷爷，我也要……”，外公每天被我的两个表弟吵得不耐烦了，只能带着我们来到湾里最大的池塘边教我们游泳，顺便捞一桶田螺和池蚌。
　　本来鑫鑫要叫上三多，只可惜他出去了，于是就我们三个孩子和外公还有鑫鑫的爸爸，也就是我大舅舅，一起捞田螺。
　　我们仨趴着救生圈上，从池塘的岸边慢慢地一步一步下水，“哇！我的脚还可以踩到底诶”，鑫鑫欣喜地大叫，毅毅在一旁附和着“哥哥，我也可以”，一开始水才及我的腰，可越往池塘中央靠近，水越来越深，慢慢地，我们的脚踩不到底了，等到水漫过我的胸膛，及到我的脖子时，我顿时觉得就像被绳子捆住了一般，呼吸有点困难，眼看着两个表弟仍然往池塘中央靠近，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不得不让他们再回到岸边。
　　由于我的不适，舅舅把一个大的盆放在大救生圈里，大小刚好，因此盆卡得很紧，舅舅让我们仨坐在盆里帮他们收集田螺和池蚌，可鑫鑫不肯，硬是要下水，毅毅还小，就和我一起坐在盆里。
　　我坐在里面，感觉像是坐在小舟上，小舟荡漾在湖中央，风吹过来，水面荡起了涟漪，我不敢坐直身子，深怕不小心栽近河里。大表弟鑫鑫一只手扶着救生圈，一只手胡乱地划着，还时不时向我们炫耀：“姐姐，你看我像不像在游泳啊！”，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相反的是，毅毅倒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不用多久，舅舅和外公就捞了一大盆田螺和池蚌，直到我和毅毅屁股下快放满了池蚌和田螺时，我们才上岸，那晚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后来几天舅舅有事要回县城跑车，所以两个表弟没能学会游泳，然而自从三多发现了我们的那个大轮胎，他一有空就来我家玩。
　　一天中午，我坐在厅里发着呆，小花狗趴在地上睡着了，突然它睁开了眼睛，抬头一看来人，又继续趴下睡，鑫鑫从外面急匆匆地回来，把大轮胎搬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毅毅对我说：“姐姐，我们去河里玩，你快点过来。”七月的天热得死人，我正想找机会偷溜到河里，这会儿，外公去别人家玩了，外婆在后院里忙活着，我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帮着表弟们一起抬轮胎，飞快地跑到了河边，为了不让河水把轮胎冲走，我们把麻绳一头系在轮胎上，一头拴在水泥桥上。虽然七月的天烈日炎炎，不过那时不是正午，水泥桥那一块有一片大的树阴，两个表弟都穿着短裤衩浸在水里，他们说是在借用大轮胎学习游泳的基本动作，可是在我看来，他们就是蹬蹬脚而已。我把我的长发盘起来，躺在轮胎上，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上面是一片蔚蓝的天空，下面是流动的河水，冰凉的河水擦着我的背流过，我的裙子浸湿了，凉意袭来，清爽无比。
　　就在我快要在水上睡着的时候，三多过来了，说要和我们一块玩，弟弟们自然是欢迎了，只是我感觉心里很复杂，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只想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三多和表弟们玩，却不敢和他讲话，总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
　　三多一把把上衣脱了，鞋子脱了，丢在岸上的水泥台上，跳下水，我慢慢地坐起来，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表弟们要三多教他们游泳，三多说河水太浅，不适合游泳，不过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办法。他带着我们往河的上游走去，尽管河水不深，也不算太急，可是要逆水行走也没有那么轻松。走了好一会儿，才走了一段路，三多让我们仨坐在大轮胎上，他在后面顺着水流边游边推着我们。表弟们大笑着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我把脚浸在水里，欣赏着一路的风景，偶尔回头看看三多，他的头发打湿了，双手趴在轮胎的边缘，两腿在后面时不时的拍打着水面，清瘦的脸上荡漾着几分笑意，当他的视线落到我的脸上时，我转过头，扯了扯被水打湿的裙摆，假装在看岸边的风景，害怕被他知道我在看他。我们就这样来返几次的这样玩着，后来的那几次我都不敢盯着他看，只是有时不自觉的用余光扫了扫他。
　　接下来的几天，表弟们跟着三多学游泳，而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鑫鑫几次喊我下水，我都推辞了，三多对我说：“瑶瑶，下来吧！岸上不好玩的，水里凉快的多，游泳很简单的，我教你”。
　　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我现在不想学”。
　　没想到他听到了，“没关系，下次再教你好了”。
　　几天后，他们两个都学会了，可以不用大轮胎了，所以后来在河里玩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坐在上面被他们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