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酒的故事》历史是个坑

2、离家

　　我把桌布拉开，有点暗，看不清表哥的表情，表哥靠在我这头的桌脚上，似乎是睡着了。这时候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这个酒的确是个误事的东西啊。我推了推表哥，只见他迷迷糊糊地小声问我：“你二舅走了吗？”我摇摇头，这时候，我妈也瞧向桌子底下，对表哥说：“小玉，快出来，已经没事了。”这时候，二舅也适时发话了：“出来吧，这次就饶过你，赶紧出来吃点饭！”表哥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他那憔悴的样子，气氛再一次活跃起来。吃过饭后，二舅和我爸们聊了会天就和表哥回家了，我在屋外逗外婆家的狗“大黑”玩儿，望着漫天的星星，不由得陷了进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床上的了。拜别了外公外婆，我就随爸妈回家了。剩下的两瓶好酒还是留给了外公，走的时候，外公一直再崔我们快走，没人在家赶快回去。我知道他是怕外婆反悔不让他手那两瓶酒。
　　回到家后，酒是没得喝了，我爸竟然把酒桶放到橱柜中，还上了锁，搞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夏天正是农作物生长和授粉的黄金时期，因此，到地里去锄草也是一项必要的工作。那时候可不像现在一样直接往地里打除草剂，锄草都是靠的人力，而且锄下来的草也是相当不错的喂猪的饲料。只是却非常辛苦，这样十几天下来，我的手臂上全是被玉米叶割伤的细痕，也因为那个夏天，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白过。还好，那段期间，我爸去外公家装了两大桶杂酒回来，为了犒劳我和提高我工作的积极性，我爸竟然允许我敞开膀子喝杂酒。杂酒是一种度数较低的酒，度数比啤酒高一点，酿制的主要材料就是玉米和小麦，而且封存时间不是很长就可以取出来喝了，我们那一带的人基本上每家都会酿上个一两缸。我家是例外，我爸不愿意酿，每次都去我外公家背回来喝。但在我喝过的杂酒中，还是觉得我外公酿的最好喝。就这样干了一个夏天，当然也不是天天干锄草，还得给地里的庄稼施肥，这也是一项苦差事。除了追加肥料外，农村用的最多的就是不要钱的农家肥。就来说说农家肥的种类吧。当时的农村厕所是公用的，有的还不分男女而且还只有一个蹲位。好在大部分人家都有自家的厕所，所以很少出现尴尬的局面。这里首先要说的就是人粪，人粪用的最多的还是用来浇菜地和辣椒地等小型的庄稼地，用人粪浇出来的蔬菜是很甜的。农村人喂猪可以说是中国几千年不变的传统，喂猪的目的就是为了过年，但猪粪是不可以浪费的。这里，还有一种农作物被废物利用，那就是玉米杆，将玉米杆用闸刀闸碎，扔到猪圈里，不仅可以改善猪的居住环境，还可以通过猪将猪的排泄物与玉米秆充分搅拌结合，这种肥料多用在春季播种时直接放入土里为种子提供养料。我最怕的就是播种的时候，因为你不得不用手将粪丢入坑里，那几日是吃什么都吃不香的。还有最后一种，就是各种家禽的粪，我们那一片是烧煤的，那些个家禽没事就喜欢在烧过的煤灰上面啄来啄去，每天再往上面撒几把玉米，时间久了，家禽也就喜欢往煤灰上面跑，家禽粪也就自然生成了，用途嘛，主要是栽种葱和蒜的好肥料。不仅自己家用，多余的你也可以拿去卖，不过农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都是哪家需要，你来取就好了。
　　暑假假期将尽，夏天忙地里的活也就二十天，其余时间还是很空闲的。我呢，就要升入初中了，乡里的中学离我家有十几里路，听同村上初中的堂哥们说，每天最晚都要五点起床，想想我就头疼，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起早。村里的小学离家很近，所以每天七点起床还可以吃吃早餐，去了也很少迟到，正当我为要早起上学而无限悲伤的时候，我被我爸妈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决定将我送到县城去读书，我知道这是为我好，但是对于从小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村的外婆家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挑战。要说我的成绩还是可以的，再则，我姑姑也在县城安家落户，去了还可以得到她的照顾。就连入学的事情都是姑姑一手操办的。就这样，我爸带着我坐上了去去县城的班车。我一脸兴奋地叫我妈别哭，又不是去多远，而且放假也可以回家。我爸让我带了一桶杂酒去喝。当时的心情至今难忘，既激动又紧张，一路上东张西望，却不知到了城里会是怎么个样的。
　　那时候，我们那个区通往县城的路还没有修，都是最原始的水泥路，就是说的水和泥巴路。这种路是最难走的。从早上出发，一路摇摇晃晃，我伸出头吐了好几次，一度陷入虚弱之中。好等苦等总算是进入了县城。我强打起精神来，望着城里的风光。啊，这就是六层楼啊，好高。城里毕竟是城里，对于一个乡下人来说，第一次进城的情景是一辈子不会忘记的，除非他失忆了。我是一个不会把激动表现在脸上的人，只是一直望着外面，原来城里人穿得这么花花绿绿啊，好好看的衣服。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高达上。想想自己要在县城上学，回村后大家肯定会很羡慕的。想想还是很激动的。车到站后，我爸提着酒，背上背着我的衣服。我呢，则提着两挂腊肉，背着我的新书包，跟在我爸后面下了车。下车后，远远的就看见有人朝我们招手。那时候远远的我也能看清楚人的脸，那是我姑姑。我爸叫我跟上，我姑姑和姑爹也朝我们走来。我突然注意到我爸穿的衣服和我姑爹穿的衣服来，那一看，就可以清楚地判别出差距。姑姑和爸爸长得很像，所以我与姑姑长得也很像。姑爹接过我手中的腊肉，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长大了啊，怎么变这么黑了啊。”与姑爹见面次数不多，也就四五次，都是回村里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而且每次就停留五六天就回城里上班了，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只是傻傻的笑。姑爹打了辆车，说了句：“去一中教师单元楼。”第一次坐小轿车，比坐班车舒服多了，当时就想一直坐下去，希望永远不要到。当时打车只要两元钱，因为县城规模也不是很大，所以没有打表一说，不管上多少人，多远，都是两元。当然，我爸妈从没有给过我两元以上的零花钱。最多就是儿童节的时候给个一块，九毛啊，三毛也给过。但都能用好久呢。
　　恋恋不舍的下了出租车，跟着姑姑和姑爹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一栋四层楼前，心里当时就激动了，可以住的这么高啊。姑姑家住在三楼，姑姑刚准备开门，门就自己打开了，我正纳闷，就看见一个虎头伸了出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叫道：“欢迎表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回想起来，现在我还会用这句话和他开玩笑呢，真是傻的可爱啊。进了屋，姑姑就去做饭了，我爸反正是个健谈的人，和我姑爹在那海阔天空的谈，姑爹是抽烟不喝酒的，我爸是喝酒不抽烟的，真是怪事。我表弟是个自来熟，拉着我和他一起玩玩具。当时我就被他的玩具所吸引了，想想在农村，玩具除了弹弓就是弹弓。很快我就和这个小表弟开心的玩起了玩具。
　　那天，姑姑做了好多菜，就像过年一样，有鱼，有鸡，还有我最喜欢的火腿。姑姑笑着对我说：“多吃一点，以后有时间就来，把这里当在家里一样！”姑爹拿出了一瓶酒，我就看我爸笑容更甚了，还说道：“哟，茅台啊。”我也是在那时候知道茅台是很好的一种酒。现在看来，当时还是不识货的，那瓶酒我姑爹存了五六年了。至今我还记得，12年帮姑姑家搬家的时候，我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旧书堆旁边，找到一瓶葡萄酒，竟然是96年的。看来不喝酒的姑爹在无意之中存下了许多好酒，只是那葡萄酒不知道能不能喝。我姑爹对酒精过敏，每每有人向他敬酒，他就会把他因为喝了一口白酒而晕死过去的故事告诉敬酒的人，敬酒的人只得作罢。不过，今日，姑爹看似表情有点激动，竟然也给自己到了一点，虽然不多，但我明显感觉到我姑爹对我爸的尊敬。至于缘故，这却是要等到很久以后我才得知了其中的缘由，对我爸更加的尊敬和怀念。那一顿饭，吃的很轻松，我大胆提出品尝一下好酒的要求，没想到我爸同意了，姑姑则喝了杂酒，大叫痛快，最后还和我爸喝上了。看来这是遗传。我的小表弟见大家都喝酒，嚷着要喝，我给他倒了一点杂酒，没过多久，他饭都没吃完就去睡觉了。但是，现在，我的小表弟酒量可是不小呢。三个大人聊着天，我看着电视，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偶尔听到有叫我的名字，回头看看，但还是觉得动画片重要。其实当时还是喝多了点杂酒，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已经是十二点了，姑姑告诉我我爸先回去了，剩下的就有姑姑来安排。当时忍住没哭，现在想来自己还挺坚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