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守则18：请勿放任青梅过河拆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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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是在手术前两天看到妈妈接听那个从国内打来的电话的。等妈妈重新回到病房里时，他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妈妈却对他露出笑容：“是有一件事，不过是好事哟。等我们回国之后夏夏就会回来了。”幸村精市看着妈妈，一时间竟愣了一下。这时妈妈自言自语地说：“真没想到新年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幸村精市忍不住微笑起来。巧得很，他的新年愿望也实现了呀。
不过，直到春假快结束，森知夏才回到幸村家。幸村精市记得在医院见到她时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现在她脸上胳膊上却几乎一点肉都没剩下，脸色也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连带着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只是离开幸村家之前她还是短发，如今头发已经长得能够覆满半个背了。妈妈怔怔地看着森知夏，一分钟后才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怎么这么瘦了啊……”妈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幸村精市见到森知夏眨了眨眼，睫毛沾着的泪珠很快蒸发在空气里。她把手轻轻放到妈妈的背上：“没啦，就是前阵子感冒了，一直在发烧来着。”
“感冒了吗？是圣诞节那次吗？”妈妈说着，拽起森知夏的手上下打量她，又用手覆住她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低烧啊。精市快去把体温计拿来一下！”指使他后妈妈又摸了摸森知夏的脸问她想吃点什么。
虽然对比之下自己又变成了路边捡来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森知夏回来都太好了。
幸村精市本来是这么觉得的，直到他察觉到森知夏对他的躲闪。起初这种感觉模模糊糊的并不明显，可是有森知夏对家中其他人的态度做对比，幸村精市还是明显地发现了不同。
她离开了森家，再也没有了想说却不能说的事，再不必心存顾忌。她需要的安全感爸爸妈妈同样可以带给她，而他的病已经痊愈她也不需要跑来送上关心，所以，就重新疏远起来了是吗。
这算什么啊，过河拆桥吗？
他和森知夏在楼梯上遇见了一次。面对他时森知夏又变得慌张起来。幸村精市注视着她，没有立刻让开的意思，她就同样不说话。僵持片刻，幸村精市开了口：“如果功课有哪里不清楚的话，你可以来问我。”森知夏点头，表情有些怯怯的。
对她来说他曾独一无二过，然而她任由这种存在意义被其他人分割、取代，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然而这时妈妈在楼下喊了森知夏。
“请让一下，拜托了。”森知夏低声说。
幸村精市才侧身让她下楼去。他看着森知夏的背影，总觉得她的动作有点奇怪，却一时间说不清哪里不对。
开学前一天，妈妈悄悄拽住了他：“心里不知道怎么总是发慌。你看你明天下午放学后能不能早点过去夏夏那边看一眼？我实在有点不放心。”幸村精市也不太安心，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而事实证明森知夏根本就没办法让人放心。
“别再装睡了，就算被你夸了可靠我也没觉得多高兴。”背着她往家走去时幸村精市说，“挑男朋友眼光差姑且算了，你还是先好好想一下该怎么交代你背上的伤吧。”
“男朋友什么的，是因为他之前说过很长时间见不到也会耐心等下去我才会有所期待啊，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太孩子气了，不过这样分手也没什么可难过的啊。”
等了一会儿，森知夏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于是幸村精市直截了当地指出她的逃避：“你还是没说你的伤。”
森知夏沉默了一下，搂住他脖子的手臂稍微收紧了些，闷闷地说：“就不能不说吗……”
幸村精市温和地提醒她：“你可以在妈妈面前提这个要求试试看。”然后，森知夏就郁闷地重新沉默起来。
“本来都已经结痂了……”森知夏低声说，“就想着只要别被看出来就好，我就不用再说了。”
“所以你怕被我发现才故意躲着我吗？”幸村精市追问。森知夏不说话，但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分明是默认了。“知夏，”他轻声喊了她的名字，“如果是对我的话，你不能什么都不说。”
不然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跑到医院去。因为对她来说他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和她共享了一段无法对第三人详细说明的寂寞时光。所以森知夏不能用其他人来取代他给她的意义，就算是他的爸爸妈妈也同样不行。
森知夏将脸轻轻埋在了他肩胛骨上。感觉到她的信任幸村精市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
幸村精市并没亲眼看到森知夏的伤口，而受伤的原因森知夏也只对妈妈一个人说了。不过从妈妈严令她休息一周的反应来看，也足以知道她伤得很严重。那天夜里幸村精市又有些失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间。果然不出他所料，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我们趁这次的事收养夏夏吧。”妈妈重新提起了收养的话题，“这算什么啊，需要夏夏时就把她带回去，夏夏没用处了又还给我们。如果补齐收养手续的话情况就跟寄养不一样了，他们想再这样把夏夏随意带走可不行。”
爸爸叹了口气：“是啊，如果是森家人的话，真是难保没有下一次。”
可是沉默片刻，妈妈却又改了口径：“不过现在跑去跟森家提收养的事会不会有点刻意？而且在森家待了那么久，夏夏肯定会常听人说她父母的事吧，这个时候说收养的话……”
爸爸在这时出了个看似很靠谱的主意：“森家先不考虑，我们可以让精市去探探夏夏的口风吧？”
妈妈似乎也很赞同这个提议，两个人的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幸村精市转过身决定上楼回房间去，却意外地发现森知夏就站在楼梯顶端。
这时爸爸妈妈似乎也要上楼了，幸村精市无声地两步跨过余下所有台阶，拉起森知夏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隔了一会儿，走廊里平静下来，不远处传来的关门声昭示爸爸妈妈已经回房间去了。幸村精市不由得长呼出一口气，而在他身侧的森知夏也做了同样的事。两个人在黑暗里对视，谁都看不清谁的表情，却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而森知夏的手腕还硌在他掌心。
“其实你听到了对不对？”笑了一会儿，幸村精市问森知夏。见森知夏干脆地点头承认，他些微迟疑地问，“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呢？”森知夏一时间没说话，幸村精市故作轻松地说，“这个问题本来就该由我问你不是吗。”
半晌，他听到森知夏轻轻地说：“其实，如果我说我怎样都好，你相信吗？我不会觉得伯父伯母变成爸爸妈妈是件不能接受的事，维持现状的话我也无所谓，就是、就是怎样都好的那个意思……”她停住没有再继续说，呼吸却微微沉重了起来，幸村精市猜她大概是要哭出来了。他的手向下滑了一些，握住森知夏的手。就在他的掌心覆在森知夏手背上时，森知夏说：“只要不丢开我的话就怎样都好，我真的害怕……”
森知夏终于坦诚了自己的心事。
幸村精市和她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听见她小声啜泣起来。
“别怕，阿夏。”黑暗中幸村精市的声音越发坚定起来，“你绝对不会被丢开，我保证。”他摸索着为森知夏擦掉眼泪，最后轻轻抱住她。与此同时他几乎能够断定，森知夏才不是真的怎样都好。
“你不困吗？”森知夏喃喃地问。他摇了摇头，森知夏又小声说，“怎么办，我根本睡不着。我可不可以给你讲森家的事？”
两个人并肩趴在床上，从森知夏干涩的声音里幸村精市能感觉到她一提起森家就变得高度紧张。她一定怕极了吧。幸村精市沉默地听她讲站姿训练、藤条、宴会，还有她讨厌的高桥正义和森月见。
“当时觉得，如果真的嫁给那么个人的话，人生都没有希望了，所以没过脑子就说出来那种话。可是这几天我反复在想，如果最后婚约没被解除，那个人一定要我嫁给高桥正义的话，我觉得我大概真的会做出来很可怕的事。”森知夏低声说，“只要想想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
“所以，别再想了。”幸村精市安抚地碰了碰她脸颊，一片冰凉。“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愧疚也没必要反复想，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嗯。”森知夏的回应格外飘忽。
直等到森知夏睡着之后，幸村精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过第二天仍旧是他先醒过来。
因为背上有伤的缘故森知夏一直保持着趴姿，变长了的头发凌乱地散着。她睡得很熟，却还不忘把枕头紧紧抱住。幸村精市盯着她的唇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几天妈妈的调养已经见了效，森知夏的嘴唇看上去比刚回来时更有血色了。
他轻轻推了推森知夏把她叫醒，森知夏才偷溜回自己的房间去。
当天爸爸果然找他要他探探森知夏的口风。
“阿夏觉得，”幸村精市回复爸爸，“已经叫惯了伯父伯母，改口的话会有些奇怪。就算大人们觉得没什么，千重子也会奇怪吧。”
“这样吗……”爸爸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失望。
而幸村精市回到房间没一会儿，森知夏就敲了他的门。她怀里抱着那只毛绒绒的玩具熊，将头探进来，小声问：“我今晚可不可以过来？”
“当然可以。”幸村精市微笑着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守则18：请勿放任青梅过河拆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