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话》珠*吟

188、何其可笑

　　当日神宫之前，燕思北与燕九飞伏诛。宝戬便带着清河回了昆仑居，神王神后都知清河脾性，命他们深居简出，这也是保护之意，以免她受流言之苦。女娲则带回神宫，本来最好是连清河也带回的，但如今谁不知他们心意？只怕更乐意呆在一起。

　　清河自无不满，法术再强横，灵力再永续，神魂还是会感觉到疲惫，正好慢慢恢复。昆仑居里灵力充溢，珍奇遍地，几乎什么都有，且宝戬就在身边，没有其他人其他事打扰，每时每刻都过得惬意无比。她与宝戬定情成印后感觉更不同，或说话谈笑，或各自修炼，或沉默不语，无论何种情形都让她觉得愉悦满足。

　　什么魔种，什么云尔泽丝强大能量，全抛之脑后。当年在灵心叶山都没有过得这么安然自在。
　　这日冥想醒来后，宝戬给了她一颗宝珠，笑道：“这是如意珠，有了它你将事事如意。”

　　清河接过来，凝视如意珠半晌，俯身向前在他脸上一啄，低声道：“谢谢二哥。”

　　珠一入手她便知道这是用清如意遗留之物炼成的，回望前事，只觉已经过了几千几万年，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淡了，但心上的伤痕还在。那是她初识“伤心”的滋味。

　　也只有二哥，还为她记着。

　　宝戬轻轻拥着她，心中忧虑重重。危机就在眼前，她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但是。。。。。。他忽然傲然一笑，去过天外才知道环宇如何广阔，而九天之内发生的事实在微不足道。

　　忽听草木侍从传音道：“宝琅殿下来访。”

　　宝戬心念电转，柔声道：“你自己玩罢，我去见大哥。”

　　清河不满道：“为什么要将我打发走？我就不能见大哥么？”这却是恃宠撒娇无理取闹了，她从来就没有多喜欢见宝琅。

　　宝戬笑道：“只怕是父王有事叫他来的，都是些繁琐事情，你真愿意听？”

　　清河瞪他一眼，起身去逗白鹤。只玩了一会儿，就又有草木侍从道：“清河殿下，陛下传你速去神宫。”

　　她匆忙赶去，见女娲立在殿门前，显见是在等她。

　　神幻殿中，尚存的十六位长老全都在，还有穹薇天君与浅玉上君。以前她每次来神幻殿，殿中无不强者云集，此时加上神王以及姐妹俩不过二十一人，她无端的觉得这正是大战之后的颓废之景，颇感萧瑟。

　　两人口称父王，行礼如仪，神王却迟迟不说话。

　　良久，清河笑道：“父王，您唤我们来不知何事？”

　　神王却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戬儿为何不与你同来？”

　　清河道：“大哥有事寻他。您要找二哥还是我和姐姐呀？”

　　神王心中一紧，随即安慰自己，这绝对是巧合，宝琅说不定还不知此事！他们兄弟已有许久未曾好好说过话，也许是琅儿心有所感，欲与戬儿重修旧好吧？

　　但同时传音给两人，却没有人回复。

　　然而此时容不得他去揣测儿子们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金城催促道：“陛下！”

　　神王收回思绪，沉声道：“女娲清河，你们随天君回灵心叶山罢。”

　　清河喜道：“好啊！姐姐，灵心叶山很好，我喜欢。”

　　女娲点头微笑。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神王几欲开口，终是不忍心说破，让她们如此认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穹薇皱眉，浅玉冷笑道：“陛下，若不说清楚，以后出什么事我们可担不得。”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置，但穹薇与浅玉对清河的了解远在众人之上，甚至在神王之上。她不见得会接受这样的“好意”。

　　神王还是不说话，剑青看不下去了，出列道：“清河，你们若去了灵心叶山，这一生便不可再回来。也不可再见其他人的面。。。。。。意思是将你们囚禁在灵心叶山！这样懂了么？”

　　清河惊怒而茫然地看向神王：“为什么？”

　　为什么？理由有很多！而且全是公理大义，全是为了九天幻境！但神王不愿拿“大义”去压她，若要怨恨，就怨恨他一个人好了！黯然道：“为父无能，愧对你们，愧对蓝兄！”

　　清河转向十六位长老，厉声道：“为什么？”

　　没有一个人说话。哪怕之前理由再充分，看着那痛苦迷茫，失望而不可置信的目光，没有一个人还能理直气壮。

　　清河看向穹薇与浅玉，声音中不自觉的含了委屈：“为什么？”

　　穹薇缓缓道：“你若愿来灵心叶山，全宗依旧以圣女待之，除了不能下山一切全依你。你若不愿来。。。。。。”没有说下去。

　　清河固执而天真地问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女娲淡淡道：“他们还是认为我们是魔种。我们不是。”

　　清河握住姐姐的手，看向诸长老，一字一句道：“我们不是魔种！”

　　南衡觉得该是自己发言的时候了，沉痛地道：“两位殿下可知？就在今天，云市内乱死伤众多。

　　清河冷冷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南衡道：“皆因殿下而起。燕思北临死前那一番话，早在九天各地传开，有的人略有怀疑，有的人坚决不信。云市之乱，便是怀疑者与维护者争执不下，最终酿成惨案。且不只云市，幻界、境府、天城也各有争斗。”

　　清河冷声道：“这是我的错么？荒谬！”

　　风松子接着道：“天城上了万言书，皆求陛下将你诛灭。殿下，能去灵心叶山已经是陛下与众长老法外开恩了！灵心叶山上下都待你极好，你在那里度过一生又有何妨？”

　　他因有愧于神魔之战，对于与魔族有关的事便分外上心，总想做些事出来弥补，在他看来，清河就是不得不除的隐患，活着囚禁已经是九天仁慈了。

　　清河目光锐利，盯着他道：“不！”

　　风松子又道：“魔种对九天有着怎样的危害，你是知道的。你两位父亲都是神王，就为了他们稍微退让又如何？你不是喜欢灵心叶山么？你可考虑过陛下的为难。。。。。。”

　　神王蓦然道：“风松子！”

　　清河看向神王，犹豫了一下坚决地道：“不！”

　　风松子怒了，喝道：“你知不知道九天大乱在即？就为你一人，战事又将再起！难道你愿意看到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九天幻境死的人还不够多么？传闻中你为九天做了多少事，立下多少大功！我还以为名满九天的蓝清河心胸宽广宅心仁厚，原来竟是自私自利之人！”

　　“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殿中所有人。清河扑哧一声笑了。

　　女娲收回手，平平道：“你不配妄论清河！”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以她微薄的法力，风松子没可能躲不过，但他就是被打中了！

　　不由气得发抖，指着女娲骂道：“果然身有魔性，才会如此嚣张！”

　　清河轻笑道：“你被姐姐打了一掌就勃然大怒，有没有想过魔种之名便如七八十掌全打在我们脸上？你被打，是因为你胡说八道；我们被打，没有任何理由！”

　　“你才是胡说八道。。。。。。”风松子还要再说，被剑青拉下。

　　金城想了想，上前道：“殿下且听我一言。神幻殿中，不，全九天相信你真是魔种的不足一半，也许你是也许你不是。但重点已经不在于真相是什么，而是如果陛下不再对此事做出决意，九天幻境便又面临一灾。我想，你也不愿事至于此。”

　　清河笑道：“你们也说了，还有许多人相信我。他们若知我被囚，也不会善罢甘休罢？”

　　浅玉冷道：“长老们会说你是心甘情愿的。十六位长老同证此事，想必那些维护你的人会相信的！”

　　清河大笑道：“好久没听过这么无耻的事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似乎真是听到了天大的趣闻，众长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神王更是紧紧握拳，才能勉强自己坐在王位上。

　　殿中回荡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声。忽然向神王深施一礼，道：“父王，我们不会怪您，一点儿也不会！真的！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也请您原谅，这次我们真的不能听您的话！”

　　环视一周，笑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听得很是心动，但是天底下的道理怎么会这么多？因为我也有自己的道理！你们非要囚禁或者诛杀我们，不过是视我们为隐患，可是所谓隐患就是有可能发生有可能不发生，就为了这样一件完全没有确定性的事情，你们就要这样对我，公平么？”

　　“况且除了我们之外九天未来就不会有别的灾难了么？那些灾难来时要怎么办？只想着防患于未然恐怕不妥。至于内乱，你们若完全相信我，又哪来的内乱？将所有过错全推在我身上么？我蓝清河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背不起这样的重担！也担不起魔种之名！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被囚禁在任何地方！”

　　灵心叶山虽好，却不能以这样的名义长居。

　　说到后来声色俱厉：“来吧，来杀我吧！我若不死，你们休想得逞！就算我死了，也绝不身负魔种之名！”

　　大刀星光从乾坤境中飞出，斜斜插在她们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