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话》珠*吟

152、身为传奇

　　抬头看去，眼前宫殿纵横，亭台楼阁无数，宫门口的石像那么的熟悉，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清河有了陵关重芒看见她时的感慨。

　　初化形时她虽形体有缺，神智却是健全的，记忆自然也是完整的。曾经，这道门她进出过数遍，有时候夜里也会偷偷跑出去，守门的侍卫一见她就低头，当年离开这里的时候，万万想不到这一去竟然就去了那么多年！

　　这时间若是用来冥想修炼，短暂得不值一提。但如果用来思念，却漫长得根本不敢想起。

　　神都，是她开始的地方；万幻神宫，是她的家。一时近乡情怯，咬着唇站在门口不动，难得的心乱如麻思绪万千。父王和母后，如今是什么模样？她好像，一直在让他们担心。还有哥哥姐姐们，为她们姐妹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

　　她发着呆，没注意到几名侍卫在她一出现时就飞跑向万幻神宫深处，须臾，四面传来震天的呼声：“恭迎清河殿下！恭迎清河殿下！”

　　这声音一传出，半个神都都被震动了。

　　清河殿下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被塑造成战神一样的存在。晕倒之事被严密封锁，民众只知她天赠神力，从无败绩，招招致命，诛杀妖魔无数！

　　姬卜、夸父、赵湘离三人亲眼目睹她在云市发威，说出来的话更让人信服。以至到了后来，民间有种传闻，清河是传为应运此劫而生的，有她在九天幻境便不会亡！

　　神王乐见其闻，魔族将神都围得铁桶一般，驭空术和隐身术又相继失效，人人心里如同压了块大石头。这时候需要的是信仰，有信仰才不会崩溃。

　　不只万幻神宫，止武道上也传来凌乱的奔跑声，若是还能用驭空术，只怕此时空中早飞满了人。
　　清河茫然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意思？

　　从宫中来的速度更快些，不一会儿眼前就站满了人，且全是熟人。李元绸和昌桐菲一人握住她一只手，明明是笑着，眼中却有泪流下来。

　　李元绸见她发怔，红着眼笑道：“殿下莫不是忘记我们了？”

　　清河笑道：“绸儿姐姐！记得我的人我从不忘记！”

　　昌桐菲哽咽道：“殿下受苦了！”

　　清河笑道：“我好好的，哪里受过苦！”说着眼睛瞟向一直盯着自己的金城长老，奇怪，他看见自己不是应该冷嘲热讽么？

　　金城见她看来，缓缓向她低头致意，为了九天幻境，她当得起！

　　清河大惊，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剑青扬声道：“清河殿下就在宫中，诸位大可安心，回去罢！”

　　圆觉长老与地元长老也劝众人退去，但都只是退了一射之地，却迟迟不肯离开，也不冒失的上前搭话，只热切的看着她。清河被看得莫明其妙，在灵心叶山受欢迎情有可原，但在神都，她不是一向恶名在外么？稍有头脸的子弟们好像都被她殴打过。

　　“神王神后在神幻殿中等你，快走罢！”狐山映轻声道。他是最早看见清河的那一批人，但并没有特别靠近，他从来都不贪心，只要远远看着就可以了。果然，如果他不走到清河面前，她是不会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早知是这样，又何必怅然？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宝戬，她会不会第一眼就发现？

　　清河喜道：“狐哥哥！你可安好？我在幻界看到山魅姐姐了，你放心，幻界附近的魔族被我杀了几遍，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山魅姐姐不会有事的！”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听的人哗然。传闻果然不虚，清河殿下战力无双！有她在，神都所有人都能松口气了。

　　狐山映微微点头，道：“走罢！”

　　清河却踌躇了一下，低声道：“狐哥哥，你说父王母后有没有生我的气？”

　　她唤了两次“狐哥哥”。这本来是个很平常的称呼，但不由人不想起女魔头燕九飞意图勾引狐山映时也曾这样叫过。众长老面色诡异，其中尤以剑青为甚。

　　狐山映横扫他们一眼，心中蓦然心疼。做了这么多事，立下这么多大功，她担心的竟然是父母责怪！若是别的人可能会觉得她的想法太过奇怪，但他明白清河。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众人对清河的态度也一直在改变，但只有她自己，从没有变过。淡然道：“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你的气？”

　　清河放下心来，道：“那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一步踏空向神幻殿飞去，看得止武道上的人们大是欣慰，她还能飞！

　　众长老怔了怔，狐山轻笑道：“我们也过去吧！”

　　若是往常，神王一家只会在纯心宫相见，但大敌当前，哪还有空述家事？选在神幻殿已摆明要以公事为主。他们一众举足轻重的人前来迎接，意在表明对清河的看重，更是种无上的尊崇。有史以来，能让所有长老到宫门迎接的只有当代神王。谁知清河不但没有受宠若惊，更没有感动万分，而是直接无视。

　　清河直飞入神幻殿中，未曾说话先跪下行大礼，双手撑地掌心朝下，额头紧紧贴到地面上，良久方抬起头来，纯心海早已下了宝座，双手用力扶起她，声音颤抖着道：“我儿！你终于回来了！”

　　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清河不知怎么的也想哭，心里明明很喜悦，但眼泪自己滚了下来，哭着道：“母后，母后！”

　　一哭出声来千般委屈不知从何处而来，昔日种种涌上心头，抱住纯心海哭得不能自抑。

　　纯心海轻拍她的后背，如同对待初化形时那小小一团，柔声道：“乖女儿，母后很想你！回来就好！”

　　女娲蟒尾一甩，到了她们身边轻声道：“妹妹，不哭！”

　　清河分出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泣道：“对不起，对不起！”一直让你们担扰，对不起！

　　女娲默默无言，纯心海轻声道：“我儿切莫如此！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才对！你很好，很好！”

　　等众人进到殿中，看到的便是那母女三人抱在一起，清河大声痛哭，神后轻声安慰，唯有女娲面色如常。而神王高坐王座之上，神情也多有感触，知他肯定也是忆起当年，遂不敢打扰，各自安静站立。

　　过了许久清河收住哭声，回头方发现大殿中人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心中大感羞愧。大庭广众之下，她向来霸道凌厉，灿烂张扬，何曾有过这样哭哭啼啼的时候？也只有在宝戬面前曾放声大哭。尴尬地道：“刚才我没哭，你们看错了。”

　　众人不由宛尔，异口同声道：“看错了，看错了！”

　　神王走下王座，扶起神后，轻轻拍拍清河的肩膀，叹道：“清河，辛苦你了！然而你须知，身为蓝兄后裔，本王之女，理当如此！”

　　所有对她的称赞敬仰之语全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句，清河郑重地道：“清河不敢有负两位父亲圣名！”

　　神王再拍拍她的肩，牵着神后走回王座，再转身时就不再是父亲的慈蔼模样，肃声道：“云市、幻界如何？”

　　清河想了一想，脆声道：“此次前去云市的是魔族第四王燕思南，二哥捉住了他，和他说了许多我听不太懂的话，然后放他回去了，他带去的妖魔不知有多少，全被我杀了；幻界有大哥和唐阳城镇守，还有灵心叶山的师姐师兄们，云市幸存者也全聚于彼处，我回来时杀了几遍，周围的魔族大约全死光了，除非第一王再调重兵，否则幻界当无恙！哥哥姐姐们还有几位前辈跟二哥走了。”

　　她说的这些众人基本已知之，大家想知道的是详细内容，比如她是如何诛杀妖魔的，但听她连提两次“杀”，神情平淡得如同喝了杯不好不坏的灵茶，想必在她心里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自然也就无从具体形容。

　　神王神后却是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就在清河到达之前，神都大族昌家的族长，也就是昌桐菲的伯父刚刚爆体而亡，除他之外，近日来已有数位强者陨落，原因都只有一个：心修大损，背离天道。

　　他们原先还担心清河，现在也顾不了想为什么她化形不足三百年，道心却比那些已活了数百万年的强者还要坚固，只顾着庆幸。

　　但是神后修习仁善之心良久，虽然不愿，却终究免不了去想，清河毫无影响，是否说明在她的心中根本没把那些生灵当生灵？

　　神王又道：“戬儿有没有和你说他要如何破阵？”

　　驭空术和隐身术已经失效，下一个限制又会是什么？若破不了阵。。。。。。身为九天幻境的神王，他不敢去想后果。第一王现在对神都围而不攻，未尝不是胸有成竹之举。当然，这是因为他不知道第一王正在忙着捉拿叛徒燕思东。

　　清河皱眉道：“二哥走得匆忙没说清楚。而且，他不要我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告了一状，黑白分明清澈有神的眼睛委屈的看着神王。

　　神王失笑，狐山映淡淡道：“那是因为他知道神都更需要你。”

　　清河笑了起来，一挥手夸下海口：“父王母后放心，狐哥哥放心，长老们放心，二哥要我保护云市、幻界、灵心叶山、神都四地，有我蓝清河在，管教魔族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