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话》珠*吟

147、以杀止杀

　　一曲方休。

　　燕思南双眼圆睁，目中似要滴下血来。无论是妖族还是怪族，也不管是魔将还是普通魔族，一个接一个在那恐怖的歌声中诡异的跳动起来，若不是动作太过僵硬，简直像随着歌声在跳舞，群魔乱舞中，玲珑湖里飘出几朵若隐若现的莲花，那花在魔众中飘荡旋转，大群大群的妖魔就此消失不见，仿佛从没出现过。

　　足可占据一座重镇的强敌，连宝戬都要浴血奋战的魔族，就这样毁在她一曲中。这是何等骇人的力量？？

　　这绝不是慑心术。九天的慑心术对魔族从来都是无效的，从第一次神魔大战到现在都是如此。

　　雷公等人曾经在断魂山见过类似的场景，是以只是微微惊讶，感慨她的法力似乎又强了几分，柳君言几人目光都快直了。

　　清河微微偏头，笑看燕思南道：“好不好听？”

　　燕思南牙齿咬得咯咯响，忽指着她疯狂地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大哥为什么总想要活捉你了，你根本不是九天幻境的人！九天幻境长不出你这样的人！你是魔族，你和我们一样是魔族！”

　　宝戬还未出声斥责，一直没说话的摆渡人大喝道：“胡说八道！”

　　燕思南狂笑道：“不是魔族，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不是魔族，怎么能杀了如此多的生灵而毫无感触？她和魔族有什么分别？”

　　摆渡人一掌将他打翻在地，沉声道：“以杀止杀，是为大道！”他知宝戬留下燕思南定有用意，是以看起来打得虽狠，其实不致人重伤。

　　以清河现在的心境，燕思南的话压根不在她心里掀起半点涟漪，拉着摆渡人笑道：“何必与他计较？他故意气我们的，我们若是真的生气不是正中他的奸计了么？”

　　摆渡人默默回望她，见她目光平和神态宁静，显是真的半点没受影响，长叹一声道：“殿下既已无恙，我也该回分灵河了。”深深凝视着清河道：“好好保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你的安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多想想分灵河边那些灵树！”

　　清河怔了怔，垂首恭敬道：“是！”

　　摆渡人向众人随意拱了拱手，脚旁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蝴蝶，他踏上蝴蝶向着天际飞去。

　　他突然出现，突兀离去，只是为了救清河而来。

　　宝戬遥望他的背影，轻声道：“他是谁？”

　　清河疑惑道：“只知他是分灵河上的摆渡人，大约也是父亲旧识。”

　　他是蓝神王旧识无疑，但奇怪的是为何连名字都不愿说出？而且柳君言等人追随蓝神王许久，从来没听过或见过这样一个人，虽然未见他施展过什么大神通，法力高深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宝戬拉住清河，手掌相握，却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皱眉道：“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妥？”

　　清河笑道：“放心啦！哥哥姐姐们，前辈姑姑们，不用担心！之前灵力不听话，现在没事了！不信你们看！”

　　说着凌空翻了七八个后空翻才气定神闲的站稳，便看到哥哥姐姐们嘴角含笑，前辈姑姑们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当一个美丽无双气质清雅的女子做出后空翻这种举动时，看起来到底有多么的奇怪。

　　宝戬以手抚额，对她一时无言。

　　清河看月铮又有教训自己的意思，连忙拖起燕思南道：“二哥，留下他做什么？”

　　宝戬轻瞪她一眼，扶着燕思南到坐到地上，道：“燕兄，方才我忧心清河，得罪了！”

　　清河叫道：“为什么向他道歉？”

　　燕思南冷笑道：“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招？”

　　宝戬轻轻挥袖，燕思南就从一身狼狈变为之前的翩翩佳公子。紫袍玉带，眉目清俊。他微怔了下，冷冷道：“要杀便杀，何须装模作样？魔域没有怕死之人！”

　　清河悠悠道：“不见得罢？看见我就逃的妖魔太多了！”

　　燕思南气绝。

　　宝戬握住清河的手，示意她不要讲话，沉声道：“燕兄，你不是普通魔族，是最得第一王信任的魔王，所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还想请你转达给第一王！”

　　燕思南惨笑道：“在蓝清河灭了我所有部属的情况下？我可以选择不听么？”

　　宝戬轻叹道：“燕兄何须如此！你们入侵，我们抵抗，你我各有其因，却未必没有更好的办法。。。。。。”

　　燕思南突然打断他的话道：“你怎么知道我最得第一王信任？”

　　宝戬自然而然道：“当然是听。。。。。。”似乎发觉不对顿了一顿道：“上次断魂山一见，我就知你和其他魔族绝然不同。。。。。。”

　　燕思南粗鲁地道：“听谁说的？”

　　宝戬目光诚挚的看着他道：“一时口误，没有听谁说，是我自己的判断。魔族品性，你是最为明白的。怎么可能会有魔族投靠九天呢？而且上次你说过，敢背叛第一王的会被万蚁噬心，谁能不怕？”

　　燕思南连声冷笑，心里有数却不再开口。宝戬怎么可能口误？要么真有魔族叛变了，要么就是他故意让自己误会。后面解释那么多显得太过欲盖弥彰，还说到魔族品性。。。。。。魔族有何品性可言？

　　雷公、云随风等人都不知道狐山映曾在神幻殿中演了那么一出，自然猜不出宝戬是想要火上浇油再乱第一王阵脚，但也不会轻易开口，以免坏了他的计划。

　　见燕思南不再追问，宝戬似乎松了口气，道：“你们来到九天幻境，无非是看中这里地大物博，的确，九天很大，就算魔域妖魔鬼怪四族全来了也无妨！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争斗不休，白白制造许多伤亡？何不请第一王与我们神王商谈一番？哪怕要将九天一分为二，我相信神王也会答应的！”

　　众人皱眉，燕思南冷笑道：“好大方！将一半九天幻境分给我们？你做得了主么？”

　　宝戬苦笑道：“若是以前，自然不可能！但是现在么！唉，魔将的五齿叉和黑袍几乎无视我们的五行法术，瞬闪之术和灵心术无效，接下来驭空术或者隐身术也将失效了罢？燕兄，许多事情，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燕思南是真的吃惊了，难道真的有内奸？不然这等机密的事九天人怎么会知道？但他不欲被人看出来，冷冷道：“既然知道，就该明白你们已成掌中之物，还有何资格与我们共享九天？你可以杀了我，但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宝戬深深叹息道：“这场战你们准备了百万年，九天仓促应战，已是失了先机。第一王的确胜券在握，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狡兔未必不能博狮。我们有可能会败，但每死一个九天人，魔族必然要随之损失成百上千甚至上万之数！这一点，我相信燕兄也是明白的！”

　　语气当中的刚烈令人动容，清河豪迈笑道：“若不信的话，我再杀一次给你看！”

　　宝戬微微一笑：“没错，我们还有清河！哪怕所有人都死了，只要有清河在，魔族也绝讨不了好！”

　　清河皱眉道：“二哥何必一直灭自己威风！谁也不能死，我不准！”

　　云随风暗暗心惊，情势已经危急到这般地步了么？哪怕宝戬说这些是另有用意，但也不可能全是胡说！魔族，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宝戬又道：“到时候，我们是死绝了，魔族又能剩下多少呢？就连第一王也无法保证能活到最后！再打下去不过两败俱伤。既然如此，何不就此罢手？魔族的未来，我们的未来，九天的未来，皆在第一王一念之间！燕兄，请代我将此言转给第一王，他若休战，我愿自断一臂以赎伤他之罪！”

　　雷公心下一沉，难道他竟真的想向魔族求和？清河却想谁若敢伤二哥，我就灭他全族！

　　燕思南心乱如麻，他清楚宝戬说这些一定另有所谋，奈何这一番话是他早已在心中想过数次的。先不论其他，单只清河一个人便足以灭魔族千万大军，两次亲眼目睹清河发威，对她的恐怖战力无半点怀疑。摩合炽天竟然限制不了她！可恨！想要她的命恐怕要费好大一番力气。全歼九天民众绝不是容易的事，以魔族繁衍之快也要许多年才能恢复，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但还有那些人！

　　第一王曾私下对他说过，九天幻境的人若是全死了，魔族意义何在？虽然语焉不详，其中的担忧却是明显的。第三王未死前也曾说过那些人靠不住。

　　心念一动，道：“事到如今，已不是大哥说休战便能休战的！”

　　宝戬心中一跳，道：“难道还有谁能影响第一王的决定？”第一王在魔域说一不二，生杀主宰，有谁能凌驾于他之上？

　　燕思南不答，冷道：“你既有心谢罪，我便转达给大哥！他要怎么做不是我能左右的！”

　　他话中有话，宝戬也不是蠢人。一开始他就没否认自己最得第一王信任，那么最得第一王信任的魔王都左右不了第一王的决定，能左右他的又是谁？万没想到一时起意竟然得知这么重大的内情！

　　宝戬笑道：“多谢燕兄！”

　　说罢左手五指一张，手中飞出只青鸟，提起燕思南放到青鸟背上道：“事关重大，请燕兄一定尽力设法，待九天安定，定请燕兄至我昆仑居畅饮灵酒大醉一番！”

　　燕思南勉强点头，青鸟向着神都展翅高飞。